“别过来……” 我又向纱织喊了一句,电筒转向,飞起一脚踹烂了二层对外的封闭舱门。 跟着疾奔回来,把电筒咬在嘴里,抱起瞎子的尸首跑出门,到了露天的甲板上。 细雨拂面 低头看着瞎子僵硬惨白的面容。 我拔下电筒踹进军服上衣兜,咬牙低声道:“如果不能一起回,那哥们儿就陪你一起死!”跟着猛地用力将尸首抛下船。 “希望那是你亲媳妇儿。” 看到溅起的水花,呢喃声中,我退回船舱。 “金鳞!” “我在!” 回了一声,循着声音在最角落找到纱织。 她冲我伸出一对脏兮兮的手掌:“你一转身,我就爬,只用手!尽量,不发出声音。爬到边角,躲起来!我,不会拖累你!” “我也一定不会丢下你。”我涩声说着,同时再次将她背在了身上。 但之前解绑的皮带,已经无处找寻了。 “你,不对……”纱织在我耳边说道:“我,听到了那个对手的话。她说——你,不尊重逝者。你,把电筒藏在了尸体上,还把尸体踢飞,引得她现身出来。她,以为是你,她,砍掉了尸体的头。你,追杀她。你,卑鄙……还有,你的刀,好快!你,好狠!” “呵……哈……作为‘翻译’,我只能说,你勉强合格。”想起从那白衣女尸上侧身翻下时,随手将电筒塞进旁边死尸衣襟,后又打开爆闪将尸体抛出去当作诱饵的行为…… 退回船舱的时候,我已然看到,那个被我虐杀了的、和纱织容貌相同的娘们儿‘忍者’尸体快速虚化。 等到我再次背上纱织靠近,对方已经消失了。 “她杀了我哥!”想起瞎子,我再度咬牙切齿。 此时伏在我背上的纱织却是忽然压低了嗓音,说道: “我杀死他,用的,是忍术。你,杀我,是暗里藏刀!” “是竹刀。”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并未觉得惊讶。 从火炕下的入口下来,穿过水妖墓,第一个见到的是纱织; 中医科,那个极具军阀气势的神秘女子,在地下暗道中已窥容貌,她,也是纱织; 在这古船二层,方才和我对砍了不下七十几刀的白衣女忍者,同样,还是和纱织相同的容貌!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 她…… 她们…… 实际就是同一个人,像我和郭森经过水幕时那样,被‘复制’出来的‘克隆体’! 真正的纱织,或许,并不柔弱…… 失去了刘瞎子的‘辅助’,我有点失心疯的意味,不再多说,也不再理会二层的尸林,当即就想直奔第三层。 “不要走楼梯!”纱织忽然说道。 她说这话时的中气居然比之前充足了一些。 “外面上去,会,出其不意!” “明白。” 我低声回应的同时,将腰间的军装皮带解了下来,随手扣成一环,助跑冲出之前踹开的二层舱门,冲到边沿猛地一蹬船舷,反身将皮带环朝着前方套去。 环扣套住了第三层边沿棱角,我也再不顾及右手伤痛,就四肢同时倒腾着手攀脚蹬往上爬…… “砰!” 还没看清上层状况,就听一声枪响,头皮顶上一道炙热风声烈烈而过。 本就不能使大力的右手瞬间脱开,连带整个人斜剌剌脱离船身,只凭左手抠着上边的船帮。 耳听上方甲板一阵脚步声逼近,我正想撒手躲避危机,就觉装着牲官刀的口袋里像是被一只手插入。 一紧,一松! “上!” 纱织在我耳畔急促道。 听到‘指令’,我本能地左手发力,手臂猛地弯曲到90度。 下一秒钟,身背后那陡然伸出的手臂,持握的竹刀已经扎进了才刚探出头那人的喉咙! 上边的枪手已经是大半身在外,被纱织用竹刀刺入要害,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翻身跌落向下方甲板。 此时我并没有开电筒 但擦边而过的瞬间,近距离内,我还是依稀看到了对方面貌 这枪手,还是‘纱织’! 这女人,也被‘克隆’了! 目睹这情景,我心中再没旁想。 我所认知的纱织,何谈杀伐果断,那根本就是个双手端着枪还直哆嗦的小女人。 然而上一刻,她才将竹刀深深刺入了上方枪手的颈部…… 是分体! 纱织也是被分化了! 我一直接触的这个,应该是本体。 二层砍杀瞎子后被我整死的那个,以及第三层甲板上的枪手,都是她的分体! 最能证明这一判断的,就是我眼睁睁看着‘枪手’跌落,眼睁睁看着她还未摔落到二层甲板就已然身形消失不见了! 心念转动间,我已经竭力攀上了第三层外部的甲板。 此时,后肩绕到前颈,仍有一只手臂攀附—— “金鳞,答应我,一定不要亲手伤害我的父亲。” “我……” “嘘……” 盘着我脖颈的那只手,一根纤细葱白的食指遮挡在我唇前; 身侧,另一只白皙的小手间,南部十四式360度打了个旋儿,紧跟着一下弹开保险的声响。 “金鳞,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是受过‘教导的’!” 听到耳侧的阴森话语,我后脊梁猛一挺:“你也想要侵略,和强占?!” 此时,再明白不过。 我最初见到的纱织,真就是个淳朴无暇的女子。 可她是经过水妖墓分化出来的,仅仅只是一种‘性格’,或者说是,多种分化体之一。 我不知道我一路背来的纱织是‘克隆体’还是本尊,但是已然确定,在我虐杀了‘忍者’后,她已经能够主动拔刀刺杀‘枪手’。 而在枪手的身形消失后,她变得更加凌厉! 而且,听语音,她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苍老了…… “别回头!”纱织低声道,声线仍有些涩哑:“别回头,记住,我们彼此的承诺。你,没有丢下我;我,一定会死在你之前。别,别回头。记住,记住你希望的,我的样子……” “嗯。” 我只能是含糊回应,继而下意识一矮身,横向蹿到了第三层船舱同样被木条钉死的外向舱门前。 屏息凝听,舱内似乎有着多个生人喘息。 “金鳞。” 纱织贴在我耳畔传入的声音已经不再如先前苍老,却透着极度沧桑,“后来,怎样了?” “后来?” “就是后来。”纱织小声道,“你已经转世了吧,所以,你,是你,但我们,已经不同时代。后来,后来如何?谁赢了?” “你们输了。” “哦,那,是如我所盼…踢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