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名称:收费站的命运羔羊】 【任务详情: 或许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后的今天,劳森都会深深地记住今天,在他刚被另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嘲笑粗鲁没艺术感的第二天,他遇到了他命中的缪斯。 只是看着这只有着柔软毛发的无辜小羔羊,他就能幻想出这个孩子奄奄一息地浮在水面上,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渴求生还机会的美妙样子,也能幻想出联邦警局那群废物抽着烟、脸色铁青地应对着新闻记者和舆论压力的狼狈模样。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能活到几十年后。】 【任务要求:继续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盯着劳森,不过持续三秒就好,以免他过度兴奋】 【任务奖励:十积分】 【任务提示:噢,可怜的劳森,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日向合理:“……?” 他一字一句地看完,再次抬眼,看向那个魁梧的工作人员。 对方眼都不眨地在找钱,黑衣人司机只递出去了一张钞票,他却非常慷慨大方,一张张地抽出数额不等的钞票来数,作势递给司机。 这种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黑衣人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伸出去接钞票的手,那位先生和贝尔摩德都没有说话。 车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中。 这种微妙的沉默,感觉再酝酿一会儿,冷凝的空气就能凝结成酒精含量未知的凉酒液了。 在沉默中,系统提示:【任务完成。】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任务完成提示和到账的十积分,又缓缓调动视线,去看工作人员慷慨大方抽钞票的动作。 ……为什么有人会又大方又小气! 他干脆趴在车窗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工作人员。 对方身上穿着那种红色的制服外套,身体真的很魁梧,肩膀上的肌肉鼓起来了、把那里的衣服都撑得非常局促,头上的帽子也是红色的,莫名有些小巧,口罩倒是把脸全部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衣服不合身,说明这个工作人员不是真的收费站工作人员,真的工作人员估计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陷入了短暂的沉睡、或者在永久性的沉睡。 那怪不得抽钞票会那么大方了。 一点点地数好钞票之后,工作人员把钞票递给司机,司机默不作声地接过,刚要发动车辆,工作人员就冷不丁道:“等等,好像找多了。” 然后一把把钞票全部抢了回去,又义正词严提前堵嘴道:“不可以不要找零,账上该对不上号了。” 司机屏住呼吸,先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先生不知何时已经闭目养神了,神情上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他又往另一边看了一眼,看到趴在敞开的车窗上、专注盯工作人员动作的日向合理,又转头,看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没说话,继续保持微笑。 “……那麻烦您快一点。”司机只能转头,对这个明显不太像工作人员的工作人员回复。 “嗯,”工作人员似乎是迟钝地意识到长久地盯着一个人看、很不对劲,于是勉强收回目光,和司机搭话,“你们是刚才机场那边回来?” 司机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是纽约人吗?看样貌不太像啊,”工作人员瞥了一眼日向合理,又瞥了一眼那位先生和那个哪怕戴着氧气罩、也非常显眼的鹰钩鼻。 工作人员了然,“噢,是去接亲戚家的孩子?” 几乎在对方话音刚落,日向合理就感觉到了危险,停止趴在车窗上、歪头看出去的动作,他瞬间坐直,凭着直觉看向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平静地掏出一把枪,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 明明之前上车的时候,他的手腕还有些抖,但现在握住枪,他的手却非常稳定,甚至像是开枪根本不需要后坐力一样,手腕也没有偏离。 子弹正中那位工作人员的额头,为对方大开脑洞的那句话留下了一个适宜的终止符号。 那位先生看也没看那具倒下去的尸体一眼,怎么平静地开枪、就怎么平静地收枪,淡淡道:“开车吧。” 车辆几乎是立刻蹿了出去。 日向合理保持了身体的平稳,他嗅了嗅空气中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莫名有些欣慰。 开枪很果断,一旦握住手枪、状态就完全不同了。 看起来格外老当益壮,还能活很久的样子! “普通人家庭在纽约的日常,就是这样。”注意到他的眼神,那位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像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几岁,继续虚弱下去,“不过这里比东京要好的一点就是,可以自卫。” 不管怎么样,反正肯定就是死人先向我们发动攻击、我们被逼无奈进行了附和法律的自卫,日向合理懂。 他深深点头,也没问在收费站光明正大地开枪,被监控录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后台的普通连环杀手,都能在纽约顺风顺水,如果不是崩了FBI相关人员、被FBI追杀,估计现在还能在纽约过得有滋有味,可见纽约警方的摸鱼程度。 考虑到这是一部推理作品,日向合理合理地怀疑,纽约警方比东京警方还要摸鱼……毕竟纽约的特产就是各种连环杀人案。 “纽约太自由了,冰酒以后随身带枪出行吧。”贝尔摩德含笑道,“大学里的头脑发热分子也是很多的,遇到不识相的人、直接干掉就可以了。” 你在说什么? 日向合理重复了一下自己不理解的重点,“大学?” 刚刚那点不值一提的事没给贝尔摩德带来任何影响,她扬了扬眉,给出确认回复,“是的,大学。” “一个正常的普通家庭,孩子当然要有正常的工作和学业。”那位先生不紧不慢道,“哈佛大学医学院,这是我亲自为你选的新学校。” “我在那里有一位故人,你小时候见过他、也帮过他一些。” ‘我亲自为你选的新学校’,代表不能反驳。 还好不是高中,而是大学,四舍五入一下、就相当于根本不存在,可以直接无视。 那位故人必然不可能是学生,而是教授或者院长,问题来了,小孩子怎么帮医学院的教授或院长? 在正常范畴,当然可以帮,但日向合理觉得是医学方面的帮忙,比如献身做研究之类的……参考那个成分不明的透明药剂。 他点了点头,先看向那位先生,获得对方的注视后、便幽幽地调转视线,去看贝尔摩德。 意思很明确:正常的孩子要有正常工作和学业,贝尔摩德呢! 贝尔摩德再次扬眉,“我是FBI初级探员。” ……这是正常家庭孩子的正常工作吗! 哈弗医学院是正常家庭的正常孩子的正常大学吗? 正常家庭的老年人会面不改色地直接崩了路过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等等,在纽约,这确实是正常的。 日向合理信服了。 “不用担心,是走的正常手续,把你的学籍转到了这里。”那位先生又道,“之前雪莉也在这里进修。” 懂了,组织传统进修点。 日向合理再次点头,没说什么。 那位先生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快到家了。” 车辆还在街上行驶,但是周围的建筑物都很平平无奇,不是什么一看就很贵的建筑物,它拐进住宅区,一栋栋独立的房屋和超大的草坪便挨个展示了出来。 好像更熟悉了。 日向合理控制住自己皱眉的冲动,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一边随口抛出一个问题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以免自己出神被发现了,“这里是……?” “这里是纽约的斯塔顿区,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中产阶级,”贝尔摩德解释道,“草坪很多,适合和谐、有小孩子的家庭居住。” ‘斯塔顿区’这个名字是陌生的,日向合理没有印象。 但随着车辆越来越深入这片地方,他的那种莫名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那边那块墙角、那个雕像喷泉,还有那个红房子…… 日向合理突然微妙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感觉这里这么熟悉了。 他占领过这里。 这里草坪很多,房子又没有那种过分高的,区域划分也比较简单,占据一个制高点、就能掌控周围很大一块地方。 占据这里之后,日向合理满意过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这附近居住,直到附近家庭的枪械都被他榨干了,他才向高科技区域转移。 之所以一直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微妙的熟悉,是因为这片区域现在太干净了。 真的真的太干净了,地面和房屋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红色的痕迹,来往的行人也干干净净的,遇到熟人还会互相打招呼,而不是热情地扑过去‘拥吻’。 还有中老年人牵着狗,懒洋洋地在道路上散步。 和谐又干净,和日向合理之前占据这里的时候判若两地。 那位先生拍了拍他的手,温声询问:“怎么了?” “……”日向合理把视线收回来,不动声色道,“没什么,我很喜欢这里。” 车辆的速度降下来,缓缓在一栋拥有超大草坪的房屋面前停下来,草坪的最外围有着一圈白色的围栏,用门口到房屋的门口有着一条干净无草的小路,栏杆的旁边立着一个油桶,房屋没什么特别之处,和周围的其他房屋差不多。 等车辆彻底停下来,日向合理才慢慢补充了自己的后半句话,“不过,在这里住,是不是有些危险?” 一路看过来,路人都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很正常的人,多半没有被组织成员替换掉。 邻栋房屋的二楼窗户没关,一个头发随便扎起、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拖地,看姿势没处于防备状态,大概率也不是组织人员。 那么,问题来了。 这里的每一栋住户,都非常的善解人意,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给过日向合理温暖,一户人家最少有三支枪,不管是猎枪、手枪、还是什么违规的枪支,总之最少都有三支。 有的房子下面还有地下室,里面有不少的收藏类物品,比如枪支、比如白色粉末、再比如一些可以做成黑色蒲公英烟花的东西。 曾经,那些主人不会张口说话谴责非法闯入私宅者的时候,日向合理很感动大家齐心协力提供的帮助。 现在,面对这块巨大的军火库,外加理智清醒的军火库主人们,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对比对方的人力和武器,他再回头仔细审视自己这方的战斗力: 一个有些虚弱的老年人+1,一个没什么屁用的司机+1,一个看起来遇到危险会随时‘拜拜我去通知FBI请求支援!’的和蔼姐姐+1,还有一个遇到危险,不用怀疑、绝对会跑路的他自己+1,外加数量不明、但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的枪械若干。 ……遇到危险,他会跑,那没事了。 如果人数众多、还携带大量枪支涌过来,那日向合理顶多礼貌性地反击十几下,就会战略性撤退,顶多悲痛地带走那位先生关于‘让琴酒立刻马上快点登位’的遗言。 “……”那位先生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在这里住,确实有些危险。” 每天上下班、或者正常出来散个步、遛个狗,都会有一定的概率碰到日向合理,确实非常危险。 “不过,一个正常的家庭、肯定会购买各种保险,我相信住在这里的其他正常住户都会拥有全套保险的。” * 【你的代号,是Bourbon。】 Bourbon,波本威士忌,一种玉米谷物发酵蒸馏而成的烈酒。 安室透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满腔的铁锈味道。 他现在坐在一个松软的欧式沙发上,客厅天花板的灯是那种由各种水晶组成的豪华白炽灯,它静静地散发出光辉,照在别墅的主人身上。 别墅的主人倒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凉的地板,地板上面全是红色的痕迹,经过人类的虚弱挣扎后,它从遵照牛顿定律的自然形状变成了像是小孩子随便抹画的图案形状。 清理组织的背叛者,任务完成。 接下来,就可以回东京了,以代号成员的身份回东京,去接触更多、更多的组织秘辛,也让自己身上的黑暗和血腥味道更加浓郁。 他抬头看向那盏璀璨耀眼、充满光洁的水晶灯,闭上眼睛,又深深地把那口充满铁锈味的空气吐出去。 安室透睁眼,抬手把茶几上那些摊开的文件收起来,打算事后处理掉。 ——他已经把清晰的照片版本传给了组织,也设置了定时传输给警方那边的装置。 把原文件交给警方的行为太危险了,一旦被组织发现,第一个被处理掉的,绝对是执行这项任务的组织成员,只传照片,还可以辩解一下是组织那里失窃了。 除了摊开的几个文件,茶几上还有一个装饰性的花瓶,它整体是白色的、上面有一些其他颜色勾勒而出的花纹,看起来很优雅,绝对不是任务目标弄的,而是这栋别墅的另一位主人,任务目标的妻子,对方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回来。 花瓶里是绿玫瑰。 它们错落有致地从花瓶里探出头,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有的已经灿烂盛开、有的还在含羞待放,有几片绿色的娇嫩花瓣上还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液体。 不是水滴,而是血滴。 安室透站起来,他把那几支玫瑰拿起来,揽在左怀处,然后向门口走去。 路过别墅的主人时,他低了一下头,把那支沾了血液、所以格外曼妙的绿玫瑰放在别墅主人的脸颊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组织的那部手机又响了起来,安室透把它拿出来,看了一眼新信息。 【紧急任务,明晚九点之前赶到纽约。 ——贝尔摩德】 安室透:“……?” ……纽约,不算是西伯利亚吧……? 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信息。 发信人不是刚刚通知他获得代号的那个毫无后缀、也无法保存的号码,现在那封通知讯息已经消失了,也不是他更熟悉、也更喜欢派他去西伯利亚挖土豆的琴酒,而是贝尔摩德。 ……所以,成为代号成员之后,待遇就从被琴酒指挥着去西伯利亚挖土豆,变成了被贝尔摩德指挥着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这就是代号成员的待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