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心里有好些想法却不敢说,毕竟徐国公这样的大人物,第一次见到就这么“客气”,让他觉着是不是在“钓鱼执法”。 眼珠子转了又转,终究是要给个说法,于是陈迹开口道:“老大人做主即可。” “呵。”徐国公离开座位,“是无所求?还是不敢说?” 陈迹道:“回老大人的话,实在是太多有所求,不知从何说。” 一转眼倒是突然实诚起来了。 徐国公点点头,说到:“罢了,这几日你先跟着方景瑜做事,事后想到了再跟我说也不迟。” 陈迹应下。 徐国公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件事,你得放在心上。” “老大人吩咐。” “湛国公府的宋清明,跟你是个什么关系?” 陈迹回到:“回老大人,我们算是盟友。” 老国公脸色不愉,跟前这小子也不晓得哪学来的套话本事,看似回答,事实上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如此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一本正经。 当下开门见山道:“那个水师承包权是你的主意咯?” 陈迹点点头:“嗯。” 徐国公心里骂了句“多说几个字会死啊。”板着脸道:“既然是你的主意,你就拿出一个章程送过来,老夫看过,觉着可行,这事就给你做也不是不可。” 陈迹听闻这句,不再压抑自己的欢喜,脸上终于有了波动,兴奋道:“老大人说的可真?” “真不真,一要看你的章程能否立住脚,二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吃下。” 陈迹搓着手掌,忙不迭的点头:“吃得下,吃得下。”竟是连第一条要求直接给略过了。 老国公哦了一声,说到:“如此稳不住性子,我看还是不给你做了。” 陈迹哑然。 这难不成就是“兴奋过头”? 回过神来,院子里只剩下看热闹的方景瑜。 方景瑜看了屋里一眼,回过头盯着陈迹,笑到:“喜怒不形于色,懂不懂?” 陈迹摇摇头,“僵尸脸要不得。”没了老国公当面,倒也有些放松下来,继而道:“现在没什么事了吧?我家里还等着我去相亲啊。” 方景瑜哦了一声:“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原本我以为是要跟你聊那天的事,没想到竟是聊了这些。” 陈迹心里一紧,压着声音道:“刚才老人家让我先跟着你做事,不会是将我拘押起来吧?” “谁知道呢,总之虽然很不情愿,但今后你我恐怕要有段时间共事了。” “哦。请多关照。” “……” …… 方景瑜随着陈迹一道回了陈府,眼看时辰还早,也就没有留饭,实际上方景瑜连门都没得进。陈修洁看到儿子进来,倒是去了趟门外,方景瑜已经骑马走了。回去修理了陈迹几句,父子两重新备了礼,出门拜访薛家去了。 薛家老二当前在京里做官,据坊间传言,如果徐雾徐阁老不曾致仕,薛老二很有可能入六部某一部做个侍郎,熬上几年,再往外放个布政使,回京后大抵也就是一部尚书,运气好,入阁也是有可能。然而随着徐阁老的致仕,这些姑且是不可知的结果了。 薛老二恐怕也是抵着性子熬几年,蹉跎几年京官,再找机会了。不过目前来说,薛家老二也算是“齐党”在京城的主心骨了。 在此状况之下,原本打算进京的薛家人暂且压下了行程,逗留青州,如今得了京里的准信,却是叫他们回返登州了。 路上,陈修洁提及这些事,与陈迹苦口婆心道:“登州本有直接往天津卫的船,薛家老夫人却选择绕道青州,与你祖母见上一面,这里面的情分不用我再多言了。后续发生这么多事,人家也还认着陈家的大门,你心里该有个谱。” 陈迹正襟危坐,点头道:“我记着了,即使人家看不上我,以后我也定当发自内心的与薛家亲近。” 陈修洁“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他这儿子还学会谦虚了。 罢了,罢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马车停了下来,陈迹先下了车,眼前是一座比陈家院子还要奢华许多的大宅院。心里赞了一声,嘀咕道:“要是成了人家女婿,不晓得能不能动些银子,这一看就顶有钱啊。” 陈修洁下车听到这句,抬手就是个板栗敲了下去,“你小子什么时候掉到钱眼里去了。” 陈迹揉着被打处,面色一苦:“这不是把登州祖产都典当得差不多了嘛。” 陈修洁长长舒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 吩咐道:“拿上东西,我去叫门。” 陈迹哦了一声,乖乖接过了长随手里的东西,跟上老爹的步子。 陈修洁上前叫了门,门打开后,倒也是认得的门房,父子两因而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在门房的带领下进了门。到了前厅并没什么人,门房安顿好两人后,进去后院叫主家了。 陈迹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真心觉着薛家不是一般的有钱啊。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薛家姑娘不嫌弃他,来一场“商业联姻”也不是不可行啊。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当然要是人姑娘看不上他,这事姑且也就不用过分勉强。 陈修洁不知道儿子正在想些有碍观瞻的事情,静坐不言。 不时后方出来一年纪二十多岁的俊秀青年,老远喊了声“陈叔”。 陈家父子站起身迎了几步。 青年到了跟前,朝陈修洁见了礼,转过头看了眼陈迹,说到:“迹哥儿,我们可是有好些年没见了。” 这话倒不疏远,却也不亲近。 话又说回来,他陈迹的声名太烂,人家愿意如此说话已经是看得起他了。如此看来,两家的关系确实比较铁啊。 陈迹脑子里搜了些记忆,模糊记着眼前这公子哥,应该是薛家大房的儿子,应该是叫做薛谨吧。如今二十七岁,中了上一科的三甲进士,等着放官。 当下客客气气的见礼。 薛谨倒是因为陈迹的反应愣了愣,与印象中确实不一样了。不过也有可能是长辈当面才会有这番样子。 倒不是他薛谨有意针对陈迹,诚然是与薛家老夫人不同,他是真正见过陈迹的疯样子。又事关家里小妹的终生大事,他这做兄长的,当然要认真对待,小心求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