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回过头来,只见赵福金的那个侍女,正站在门口,一手抱着一件雪白色的皮裘,另一手握着一把匕首,正恶狠狠地看向自己。 “是你?你怎地到了这里?”这个侍女也认出了周南,语气缓和下来,很是诧异这个让帝姬气恼了两天的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忽然感觉现在不是当街相遇、寒暄叙话的场合,又厉声说道:“快放了帝姬!休得对帝姬无礼!” 周南低头看看,赵福金一头青丝散在肩后,下身一条月白长裙,上面一件敞着的淡紫色短衫,里面更是只穿了一件烟粉色的抹胸,露出雪白的颈部和锁骨,身上散发着刚才进来时闻到的花香。 周南此时一手握着赵福金香肩,一手贴在赵福金柔嫩滑腻的脸上,没来由的腹中燥热,不由得心猿意马,忍不住低头去嗅赵福金发间的花香。 赵福金只觉得周南呼吸间甜香无比,周南鼻息间呼出的热气痒痒地吹到自己的颈项上,就像是春日里百花间吹来的和风,让人沉醉,好想闭上眼,就这样被他揽着。 门口站着的追月看傻了眼,帝姬竟然让这小贼如此摆布欺侮,怒声喝到:“休得无礼!” 追月的怒喝,一下子让赵福金清醒了过来,“你还看?!”赵福金猛的一跺脚,正好跺在周南的脚尖上,幸亏赵福金穿的不是后世的那种高跟鞋,要不然可就有得周南受的了。饶是如此,周南脚尖也是一阵酸疼。 眼看又来了一个,自己再捂着赵福金的嘴也没有用了,周南将手放开,心里也不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想入非非。 赵福金立即退到一旁,追月连忙跑过去,将皮裘披在赵福金身上,给赵福金穿好。 “你这天杀的,我要杀了你!”赵福金穿上皮裘,好歹不用像刚才那般羞人地给周南看到自己随意穿着亵衣的样子了,却忽然从追月手里夺过匕首,朝着周南冲过去。 周南一闪身让开,退到条几旁边,嘴里说道:“帝姬息怒,实在是错怪在下了。” 赵福金哪里肯听?张牙舞爪地去追周南,周南无奈,现在赵福金羞怒治下,状如疯癫,周南可不敢去玩什么空手夺白刃,只得推开条几,绕着条几逃避赵福金,边跑边说道:“在下真的不是有意闯进来……在下什么也没看到啊……” 周南不说还好,一说什么都没看到,赵福金想起刚才自己近乎只穿亵衣的样子,更是愤恨,只是赵福金追了几遭也没追上,累得气喘吁吁,被追月拦住,说道:“帝姬稍带,且听他如何辩解。” 赵福金实在有些累,也不说话,只是手里依旧提着那柄匕首。“你这厮,在哪里鬼混喝酒,却跑到皇宫撒野?咦?身上还有脂粉气,不对,竟然有龙涎香,还有麝香!”追月身在皇宫,自然能闻出龙涎香和麝香的香气,说道:“这上上等龙涎香,便是有钱也买不来,从实交代,你是从何处得来?莫不是刚才跑到皇宫香料库中……” “我堂堂大寨主,我……我偷香何用?”这小丫头竟然怀疑自己进来皇宫是偷什么龙涎香的,周南不禁苦笑,眼睛扫了一眼赵福金,见赵福金竟然瞪着自己,似乎觉得侍女说的有些道理,把自己当做了偷香窃玉之辈。 只是赵福金和侍女根本不相信周南这样苍白无力的辩解,两双眼睛盯着周南。事到如今,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估计这两个母老虎会把自己交给禁军侍卫,还是早些解释明白,自己再想办法离开这皇宫。 周南叹道:“说来话长,我今夜来找上清宫的林灵素那老道儿……”追月听他将皇帝御封的通真达灵元妙先生称为老道儿,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忽然见赵福金狠狠瞪她,忙收住笑,示意周南继续说。 “那老道儿说了些我听不明白的话,还让我陪他喝什么万灵至宝玫瑰露,我喝着挺香,就喝了三杯。后来老道儿说他不日就要离开汴京,说要带我来延福宫看看皇家气派,他还说皇帝许他出入皇宫不禁,我就随他从城墙上进来看延福宫了……” “呆子!”追月忍不住说道:“那延福宫只在拱宸门外,宫内哪里来的延福宫?” “拱宸门……对!对!可恶!那老道儿就是把我从拱宸门领入进来,他带着我从拱宸门南面不远一个角门里进来,还说这时辰不会有人来,随便玩儿。” “道长带你游玩也就是了,为何跑到这里来?”追月不解地问道。 “走到一处茅亭,那老道儿说闹肚子,提着灯笼说是去方便。谁知全是骗人,我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不见他回来,却碰到一队侍卫,被侍卫追赶,慌不择路,见这里黑漆漆的,想是无人,便进来躲避,谁知就……这老道儿,早晚我要拆了他的道观!”周南恨恨地说道。 “这房中有烛光,你如何说这里黑漆漆的?”赵福金责问道。 “帝姬,怪不得他。这花眠阁为了保暖,门窗严密,关上门后,外面一丝光亮也看不到。”追月低声解释道。 “死丫头,你倒为他说起情来。”赵福金虽然责备追月,心里却也将周南的话信了八分。一来皇宫宫禁森严,平常人进不来。二来周南所说的林灵素的事,像进宫复道,万灵至宝什么酒,都是真的。 眼看赵福金和侍女不再像方才那也凶神恶煞,周南才松了口气。接下来如何出宫倒成了麻烦了。皇宫又不是街市,进来不容易,出去定然也会盘查。何况今晚已经有侍卫在追自己。 周南正在想着出宫的办法,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向这里渐渐走近。 “坏了,侍卫寻过来了!”周南低声说道。 “啊?!”追月先是慌了起来,向赵福金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周将军他……他本无恶意,难道帝姬要将他执交侍卫吗?” 赵福金也是心中犹豫,这人与自己其实并无干系,刚才还闯入进来,对自己无礼,为何自己却如此难下决断? 周南见赵福金不说话,心中一叹,淡淡说道:“我这就出去,最多不过是和那老道儿当面对质就是,绝不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