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向皇亲勋贵借助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沸腾。 皇亲勋贵们自不必说,作为当事人,彼此间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应对,自然是应有之意。 借助这事情嘛,陛下既然开了口,置之不理显然不切实际,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无视皇权的存在。 可是朝廷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大家心里也明白。 说句不客气的话,捐出去的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虽然周皇后说得好听,等国朝中兴后,再赏赐回来。可衮衮诸公们那里会相信,也不看看皇家穷成什么样子了? 这几年,皇宫里没有任何赏赐,大家私下里都说陛下刻薄寡恩。 还有,就算要借助,这多少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就好比人情往来,有的时候,捐多少也不能随心所欲。 身份级别不够,你多捐了,人家会说你出风头,让别人难做。 勋贵这边,大家紧盯着京城三位公爷;皇亲那里,则是看国丈周奎和田贵妃之父田宏遇。 京城中,也就他们和陛下关系最近了。 而朝臣大多数属于吃瓜群众,置身事外看热闹。少部分面圣过的重臣,内心则是崩溃的。 原来,陛下说卿等无忧,朕来解决,就是靠借助啊! 这也太……不靠谱了。 午时过后,乾清宫里,小憩之后的崇祯皇帝把锦衣卫指挥使刘文耀叫了过来。 “京师臣民已经知晓此事?” 呡了一口茶,崇祯皇帝慢悠悠的问道。 “启奏陛下,皇亲勋贵府里的下人嘴碎得很,京师臣民都已经哄传开了。” 刘文耀俯身小心翼翼的答道。 “如何议论?” 崇祯皇帝斜躺在龙榻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厂卫打探事件的番子听到臣民都在纷纷议论,称颂陛下英明神圣,这件事情做得极好。 大家都说这些年国家困难,臣民尽力出粮出晌,替陛下分忧不少。 如今鞑虏入侵,国家危难之际,这些深受国恩的皇亲勋贵们早该报效朝廷了。 现在陛下英明果断,让他们为朝廷借助,合情合理,大快人心。” 刘文耀把街头市井百姓议论的话语,禀告给崇祯皇帝。 “朝臣呢?” 知道京师百姓支持,崇祯皇帝露出笑容,继续问道。 “大臣们都知道国库如洗,大敌当前,陛下此举实出于万不得已。但事关皇亲勋贵,外臣不便妄议,故而朝臣谈论较少。” 刘文耀实话实说。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刘文耀有自己的判断。 这一两天来,他通过不同渠道了解到,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的朝臣,尽管平日利害不同,门户很深,惟独在借助上都同情陛下的苦衷,赞成向皇亲勋贵开刀。 他们希望陛下从皇亲和勋贵中筹到数百万银子,以济军饷。 如此,军饷充足,陛下就不必再向他们要借助。 甚至,退一步说,倘若陛下向皇亲勋贵借助失败,那陛下也不好意思转头对他们来借助了。 只是……这话却不方便对陛下说了。 毕竟,人心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他如果这么说了,就有离间陛下和朝臣之嫌,枉做小人。 呵呵…… 崇祯皇帝冷笑两声,朝臣什么德行,他比刘文耀还清楚,不必多说。 这大明的文臣和武勋啊,就是一对冤家,彼此水火不相容。 但毫不客气地说,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站起身,负手而立,崇祯皇帝终于问出了重点,“皇亲勋贵什么反应?” “陛下……”刘文耀微皱双眉,欲言又止,最终咬咬牙答道:“禀陛下,议论纷纷,却无定议。” 呵呵……呵呵…… 崇祯皇帝再度冷笑,双眸中的戾气让旁边的刘文耀冷汗津津。 终于,刘文耀跪伏在地,语气中有一丝恳求的意味,“陛下,要不让胞兄或者巩驸马带个头,不要让人看笑话?” 皇亲勋贵中,只有他和巩永固二人,明白崇祯皇帝的真实意图。 可是,他们却得到陛下的封口令,不得对外言明。 但是,从内心来说,他不愿意看到崇祯皇帝和皇亲勋贵闹僵了。 所以他才想让胞兄新乐侯刘文炳或者驸马巩永固站出来,化解僵局。 至于他自己,虽得陛下恩宠,可尚无爵位,影响力不够。 “糊涂!” 崇祯皇帝闻言,毫不客气呵斥道:“天干莫望云头雨,背时莫望好亲戚。既然情分已断,那么恩宠也该绝了。 朕为江山社稷,难道你想坏朕大计?” “臣不敢,臣有罪!” 刘文耀闻言,急忙捣头如蒜,砰砰有声请罪。 “起来!” 崇祯皇帝亲自扶起忠心的刘文耀,对着红着双眼的他真诚说道:“朕明你心,忠勉可嘉,欲替朕消除和皇亲勋贵的隔阂。 可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说,国朝困顿至此,他们却难舍财物,朕能倚他们为腹心吗?” “不能!” 刘文耀含着热泪,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朕何不趁朕尚在,捅破这个脓包?” 崇祯皇帝双眸带着决绝,说出了让刘文耀胆战心惊的话。 但同时,也包含着无尽的信任。 “陛下……太难了!” 刘文耀望着崇祯皇帝鬓角缕缕银丝,想起这些年来他独自支撑大明江山,皇亲勋贵给他帮忙有限,甚至还有不少扯后腿的,他的眼泪滚滚而下,由衷说道。 “借助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做好你的事情,群魔宵小也该登场了。” 崇祯皇帝展齿一笑,拍着他肩膀,替他抚平软甲上的褶皱。 “臣一定把他们一举成擒!” 刘文耀俯身抱拳,转身离去。 步履间,充满了坚定。 PS:诸卿,防疫期间的执勤,比上班还累,又不能偷懒,难啊,票都不想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