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邑煎茶喝的上蔡大夫,这几天有点大便干燥,肉吃的有点多,然后还有点上火,一把年纪了,嘴角起了燎泡,很是纠结。 姬美很怕自己就这么嗝屁了,那多亏啊。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少年,人生才刚起了个头呢。 “外面如何这般吵嚷?” “好叫夫子知道,义军捷报一至,便是如此的。” “噢……” 沉默了一会儿,姬美整个人一激灵,“捷报?!” 上蔡大夫赶紧溜达了出去,流窜到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里陈大队长正在练深蹲,汗流浃背的,气喘吁吁。 一看陈大队长的背阔肌都能挤出一张鬼脸了,上蔡大夫暗暗咋舌,寻思着把家里的一个小孙女,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嫁给陈安,绝对幸福安康。 各种意义上的。 哐! “老君还寻我何事?” 将杠铃往地上一砸,陈安直起身来,撩了一条布巾,在身上擦拭着汗水。 “有捷报?” “哦,是有捷报。上将军小胜柏举斗氏两场。” “……” 听到这个消息,上蔡大夫整个人都愣住了,寻思着这也没出去几天啊,就昨天,他还看到陈安他亲哥陈奎,在忙着运送物资到河对过的黄城呢。 那架势,摆明了就是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啊。 怎么就……小胜了呢? 还是两场。 “斗氏是何人领兵?” “斗师。” “负箭国士——” 惊呼一声,上蔡大夫整个人都炸毛了起来,要不是他已经秃了,此刻应该是头皮发直,恨不得头发根根倒立。 “啧。” 陈安很是不屑,“什么国士,又是一个老废物,还不如云轸甪呢。” “住口!莫要小觑此人,此人乃是斗氏‘武斗派’栋梁,楚国东进淮水,同吴国鏖战,此人便是骁将!” “那肯定是打赢了吴国,逼退了吴王?” 听了上蔡大夫的话,陈安顿时肃然起敬,既然是骁将,那肯定是要尊敬一下了。不尊敬也不行,能够只让上将军小胜,此人还是有点厉害的。 “没有。” “??????” 大概是没听懂上蔡大夫在说什么,陈安愣了一下,“老君是说没有?” “没有。” “那还是老废物啊。” “孰人能击败勾陈!” 瞪了一眼陈安,“能在勾陈兵锋之下苟延残喘,已是惊人!” “呸!” 很是不屑的陈安顿时冷笑,“我便不信。上将军若是反吴,一日便能攻克姑苏!” “荒谬!” “呵呵。” 根本懒得解释,难道上将军掌握龙神之力这件事情,我陈安大队长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吗? “也罢,老朽也不同陈君争执这个。老朽恰有一事相问,此刻李子既胜斗师,莫不是要回师白邑?” “不知。” 陈安摇摇头,“战事瞬息万变,岂能说得准?老君是老前辈,怎么连这等关窍都不懂?” “你!” 七十六岁老大夫有静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这才道:“还有一事,陈君可曾婚配?” “天下未定,何以为家?” “我……” 七十六岁老大夫有静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接着道:“老朽有一幼孙,甚是聪慧机巧,可为良配。若是……” “不要。” “……” 话没说完,就被陈安打断之后,七十六岁老大夫顿时心态炸裂,伸出手指,一脸扭曲地冲着陈安指指点点,“你怎敢不要?!你怎能不要?!老夫乃姬姓蔡氏,何等尊贵!你怎可不要?你怎可不要——” “天下未定,何以为家?” 陈安小声地又反问了一句,然后看着姬美,“老君又是何苦,贤孙即是女良人,还是寻个好人家去吧。我乃一介陈国匹夫,寻个淮夷女子过活,也便够了。” “不行!” 上蔡大夫一摆手,袖袍抖动,气势十足,“不要跟老夫说什么一介匹夫,也不要跟老夫说什么贤孙良人!若是你同意娶老夫幼孙,老夫便为李解谋夺汝水蔡地!” “这有何难?上将军打过去就是。” 在陈安看来,打下汝水两岸的蔡国土地,那算个事儿?这不是理所当然很简单的事情吗? 但上蔡大夫姬美摇摇头:“夺人土地容易,夺人拥戴之心难。而老夫,便能为李解化解难关。” “有屁个难的,上将军每至一地,将贵族一通打杀,分了田地,野人国人都是美滋滋,不要太拥戴。” “……” 陈大队长一番话说得奇怪,语法用词让姬美听不太懂,不过大致上还是听懂了。 “杀一族容易,杀十族何如?” 姬美语重心长地对陈安道,“李解既要灭天下列国,亦要用天下列国之人。老夫在白邑数日,便知李解缺少臂助。陈君之流,粗通行伍兵事,但是治政,甚是愚昧。” “老君便能让蔡国士人服事于上将军?” “自然。” 负手而立,上蔡大夫姬美,一脸骄傲。 见这糟老头子也不像是在吹牛逼,陈安心中泛着嘀咕,寻思着自己牺牲一下色相,给这老家伙做孙女婿,就能换来不少好处,倒也划算。 最重要的是,上将军能省不少事情。 陈安是个知恩图报的,顿时有了计较。 “且先说服几个,我便信了老君。” “哼!借老夫数人,以充护卫。明日老夫前往新蔡以东‘东曲邑’,也好让陈君知晓,老朽绝非夸口虚言之徒。” 七十六岁的老大夫神情严肃气势昂扬,还真是有了点努力少年的架势。 要不是头顶光秃秃的,卖相会更好一些。 “我亲自带队,为老君护持左右。” “好!” “一言既出!” 陈安伸出了手掌,上蔡大夫一脸奇怪,看着陈安:“陈君伸手……是作何意?” “击掌啊!” 啪! 糟老头子给陈安的手掌拍了一巴掌,然后转身离开。 “你得说驷马难追,驷马难追啊!卧槽……” 陈安顿时觉得别扭无比,这糟老头子真是恶心,为什么不说“驷马难追”?! 此刻,战俘营中的云轸甪脸色那是相当的复杂,一阵红一阵白的。 原本投降李解,他也是心若死灰,云氏、云轸氏,搞不好会被他牵连。楚国国内的状况,他也是知道的,山头之间互相攻伐,已经成了常态。 他常年给斗氏进献,这才能够在云梦泽以北让家族站稳脚跟,但是现在出了大问题,柏举斗氏的精英后辈斗士,居然被沙皮给戳死了。 这事儿就成了一个罪过,云轸甪得罪了斗氏,这是肯定的。 投降李解之后,那更是要被清算,云氏、云轸氏会不会被斗氏变本加厉地整,他其实也没什么底。 帮着李解管理蔡国降卒的时候,他也琢磨过开溜,不过一把年纪逃了三回,还是被李解逮住,这个念头起来之后,就立刻被他抛弃。 管着管着,却听说李解离开了白邑,带着大部队占了黄城,那时候云轸甪就猜测,可能楚国有人出兵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楚国的确是出兵了,不过是柏举斗氏自己组织的讨伐。 领兵之人,还是柏举斗氏的“负箭国士”斗师,他怕斗师怕得不行,但是现在,这种畏惧……感觉不值钱嘛。 因为“负箭国士”,居然败给了李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