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众人面前的难题就是这么简单。 对这家普通人来说很难,但是只要张远一开口就能迅速解决。 就算张远不买,只要张远把消息放出去,说要帮助这家人,杜县里的那几大家族肯定就出面解决了,顺便还能卖张远一个人情。 张远听完枚皋的话想了想,他出钱买这块地不是不行。 但是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他难不成还把田地都给买下来,长此以往张远成为杜县最大的地主。 说是为了帮助百姓们,但是说出去谁信啊。 从古到今都是一样,没多少人去看本质,都只看表面的东西。 张远要成为杜县最大的地主了,传到刘彻耳朵里,那就等同于欺压乡里的恶霸。 灌夫是咋死的? 张远记得清清楚楚,虽然田蚡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但是他要是不找死,谁会去管这么一个小人物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太学出面将他们家的田地收过来作为学田。 现在太学的学生估计会暴涨,原本的学田很可能不能够满足现在了。” 枚皋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太学令大智慧,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往后若有此事,可否按照此例执行?” 什么叫做利用职权的便利,这就叫做利用职权的便利,而且外人还无话可说。 甚至张远这还顺便解决了太学以后的麻烦。 “可,回去后我会告诉吾丘寿王,往后杜县的百姓要是不想种地耕耘的,直接把土地卖给太学。” 枚皋笑了笑,这也算是为他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现在收赋税可没有以后那么方便,户籍上面记载你是什么身份,那就收什么样的赋税。 像今天这种情况,那是才刚刚发生,现在还没有到缴税的时候。 要官府真的按照农民三十税一的缴税方案去收税,官府得亏死。 到时候枚皋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偷税漏税可是大罪,强征进奴军都是轻的。 “那好,下官便按照这样去办了。” 周围的人也都听清楚了枚皋跟张远之间的谈话,这家人也有些懵了。 这个杜县的大人物不是来找自己家里面的麻烦么,怎么现在还出头解决了他们家里面最大的困难。 “都听见太学令说的话没有?将你们家里面的田契取来,送到太学去。”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用麻烦张远上赶着派人去官府办理,枚皋回去之后打个招呼,那些县丞勾勾画画就直接能够改了。 “是,是,小人这就去取田契。” 说是田契其实就是一根竹简,上面写着他们家田地有多大,然后地方在那里。 “太学令您看您还有什么要下官帮忙处理的?” 当了几年县令,枚皋人也圆滑了许多,眉眼间尽是溜须拍马的神色。 张远摇了摇头,既然人家有意愿将客栈开下去,那自己肯定就没什么事情了。 今天这件事情,说起来闹起来了也挺好。 这就是大汉版的硬核广告啊。 现在普通百姓的八卦传的都是什么? 都是谁谁谁被杀头了,官兵又冲进了谁家里面去把人抓走了,要不然就是官府又有官司要打了。 不过现在审犯人不会像后来那样,还整个公堂。 现在直接就是把疑犯往监牢一拖,往死里面打,用刑。 不管你有罪没罪,审理方法就是这样。 各郡县还好,廷尉府监牢真是谁进去了谁都出不起来。 能够出来的只能是尸体。 这才导致百姓们潜意识里就觉得只要犯罪,那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种事情才能够快速的传播出去,这样一来太学令张远支持百姓开客栈并且愿意提供方便的消息就能让全杜县的人都知道。 这样现在已经开了客栈还有酒楼的百姓心里面才能彻底的安定下来。 “行了,行了都没什么事情了,都各自散去吧。” 枚皋走的时候,顺带着还把围观的人群给驱散了。 张远虽然没有事情要做,但还是选择留下来,安定一下人心。 “不好意思,今日的事情是我唐突了,没想到给你们一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本来厨子心里面刚刚才从惊慌失措中走出来,张远一句抱歉的话,吓得他又瘫软跪在了地上。 “太学令可千万不要对小人这样说法,我们这样的贫贱之人怎么承担得起。 今日太学令帮我们一家解决了大麻烦,只不过我们全家都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感谢太学令。 怎么能让您对我们说这些话,小人没有什么能报答您的,只能磕几个头祈祷上天庇佑太学令一生无忧。” 这人虽然胆小,但是口齿清晰也不怎么糊涂,跟杜县其他百姓相比算得上见识多的。 要不然也不会选在这个档口开这个客栈,赚这份钱。 “行了,起来吧,往后好好经营。 将来好有多余的钱让你们家的孩子多读几本书。” “是,是,是,小人一定奉公守法。” 身份都已经曝光了,张远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要不然对其他人还有对自己都是一种压力。 “我们回去吧,接下来几日在太学内等着看效果便是了。” 颜异跟司马迁也不知道张远说的看效果是看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跟着张远一起出了这家客栈。 张远回去太学的第一天,就交代了吾丘寿王这件事情。 第一天只收到了城北客栈家里面的田契,第二天来交易田地的人就多了起来。 第二天收到了四份田契。 第三天收到了七份。 第四天收到了十四份。 第五天收到了六份。 慢慢就开始变少了。 杜县就这么大,总共也没多少家客栈酒楼,拢共一直到太学放榜的日子才收到了三十二家的田契。 这已经是杜县内客栈酒楼的一半数量了,虽然还剩下一半,但是张远心里面却欣喜了起来。 有人在犹豫,说明很多人已经在担心后面杜县能不能继续繁荣下去。 能够当场就下定决心的人,要么就是有着强大的自信能够一直赚钱,要么就是冲昏了头脑自认为能够一直赚钱。 看起来两者是一样的,但是差距十分的大。 做生意肯定有赚有赔,心里面一旦有了计量,就会犹豫。 哪有做生意的根本什么都不考虑,就一股脑的直接开始干。 要真的有这样的,运气好能够赚大钱,运气不好那就得赔死。 在张远看来,犹豫的人无非是担心考生们入学了之后,就不需要客栈了,这样他们开的客栈给谁住? 田地给了太学肯定是收不回来的,整日里无所事事到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给地主当长工佃户。 所以没有来买自家田地的大多都是经营客栈的老百姓。 开酒楼的则没有几家。 所以说杜县的人流量才是一众商家最担心的问题。 这也是张远头疼的地方,长期的计划他已经想好了,但是短期怎么办? 该如何让这些犹豫的商家下定决心将生意做下去。 不过张远也没有功夫去想这件事情,因为太学放榜的日子已经到了,接下来一大波学子就要入学,张远这个太学令再怎么偷懒,也不能在这一天偷懒,传出去往小了说就是无为而治,往大了说那就是在其位不谋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