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褚达进入王帐后,拱手对白羊王拜了拜,然后就等着白羊王问话。 “你来本王这里也有两个月了,就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我不知大王想要知道些什么?” “早先本王记过你说过要让本王率领本族北上,汉国皇帝是有意要与我们开战?” “我当初那句话只是面对大王的嘲讽,忍不住才说的。 不过汉国皇帝确实想要对匈奴动手,而且就在最近,不过到底是不是针对大王您还是其他的匈奴部族我就不知道了。” “本王想要一个详细的说法,而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汉国已经将你全族尽数屠杀,除了匈奴部族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懂么?” “我知道,只是我确实不知道。 不过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内,汉国皇帝会派一支骑兵队伍会对汉国北地郡的匈奴人跟羌人发起进攻。” 李广曾担任过北地郡的郡守,他一次次与匈奴人的战役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北地郡是全大汉遭受匈奴人侵袭次数最高的,这里的长城形状还有北地郡的形状就是一个锥子型。 在河南地没有被羌人跟匈奴人占据时,北地郡的地理位置重要性还没有凸显出来。 可是当河南地被匈奴人占去了之后,北地郡就插在了河西走廊跟河南地中间,两边往来的匈奴人跟羌人不可避免的就要从北地郡穿行而过。 大概是因为北地郡北部是乌兰布和沙漠,西边又是腾格里沙漠,在匈奴人的认知里面汉人是不会走出城池的,所以在北地郡穿行而过比在沙漠中穿行安全性高了不知道多少。 次数频繁了起来,与汉军的碰撞也就多了起来。 李广当初也是一个热血小伙,那里看得异族人在大汉的疆域上驰骋,于是就屡屡对这些在北地郡穿行的匈奴人跟羌人发起进攻。 最终甚至逼迫汉景帝将李广调离了北地郡,没办法,让李广这么打下去迟早汉匈之间会有一场大战,而那个时候恰逢汉景帝削藩的重要时刻。 自打李广离开之后,北地郡又成为了匈奴人跟羌人活动较为频繁的地方。 现在褚达跟白羊王说刘彻要彻底肃清北地郡,凭空就让白羊王相信了几分。 “大王。” 就在白羊王想要再细问几句的时候,账外跑进来一个匈奴骑兵。 “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匆忙?” “楼烦王派来使者,说北地郡多了一股汉国骑兵,大概有一万人马,一直在清扫我们的族人。 询问您是否要合兵一处去攻打北地郡,灭一灭汉人的嚣张气焰。” 白羊王没想到褚达才刚说,就一语成箴。 楼烦王活动的区域要比白羊王更加的接近北地郡,白羊王活动的地方靠近西河郡。 不过楼烦王的实力不足以对付一支一万人规模的汉人骑兵,关键的是这些骑兵其实还都是游牧民族组成的,再加上大汉精良的装备加持。 匈奴人想要吃下这么一支骑兵,起码要发动三万人以上的骑兵,这样规模的大军楼烦王不是拿不出来,可是拿出来了他这个王怕是做不成了。 所以楼烦王派来的使者并没有说胡骑校尉跟越骑校尉的名号。 “让他先等等,本王待会儿再见他。” “是。” 白羊王没有当即做下决定,虽然他跟楼烦王共同占据河套地区跟河南地,但也不是铁板一块。 “褚达你觉得本王要不要派兵灭一灭汉国皇帝的气焰?” “不可,大王切不可相信楼烦王的一面之词。 据我所知那一支骑兵其实是两支骑兵,不知道大王可听过汉国的北军八校尉?” 白羊王点了点头,匈奴人对这一股力量还是知道的清楚的。 很多匈奴人其实很佩服刘彻的胆量,长安边上的驻军大部分都是异族人,这些异族人一旦反叛,虽然不至于覆灭大汉,但是顷刻间就能够覆灭大汉的朝廷。 “知道,听说这是汉国装备最精良的大军。” “不,汉国装备最精良的乃是期门军跟羽林军。 羽林军组建没多长时间,期门军也只出征过一次,外界对这两支军队的评价并不多。 不过我想匈奴人对期门军的印象应该很深刻才对。” “你说的跟汉国皇帝派去北地郡的骑兵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你说的期门军跟羽林军不成?” “不是,汉国皇帝派去的应该是胡骑校尉跟越骑校尉这两支骑兵。 而刚刚来人并没有说这件事情,待会儿大王可以问一问楼烦王的使者。 我觉得楼烦王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发起进攻,那就应该知道对面派出的大军旗号才对。” 褚达稍微一点拨就让白羊王懂了他的意思。 “不急,本王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北地郡本来就是汉国的疆域。 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大王请问。” “汉国皇帝还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汉国皇帝自明年开始要对匈奴发起全面战争。 但是具体的计划只有汉国的前将军卫青以及汉国的皇帝才知道。 汉国皇帝要我出使西域诸国也是为了要那些国家到时候能够牵制住一部分匈奴大军,最起码要摆明他们的立场不掺和到其中来。” “哼,西域那些小国,只需派出一万骑兵便能够让他们全部臣服。 汉国皇帝竟然指望他们,不成大器。” “大王,切莫小看了汉国皇帝。 您难道忘了龙城之辱了么? 当时在雁门一战,虽然大单于是被埋伏了,但是在后来突破包围之后也没有取得什么便宜。 现在的汉军实力已经不比我们匈奴弱,甚至要更强一些。 当汉国大军北上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个对策出来才能够取胜。” 龙城之辱是期门军带给匈奴的,也是卫青带给匈奴的。 当褚达说作战计划只有卫青跟刘彻才知道的时候,白羊王心里面就已经犯嘀咕了,刚刚他说的话不过是嘴硬罢了。 汉军的真正实力他们匈奴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觉得只要他们匈奴坚持打一炮就换一个地方,汉人骑兵是没有办法追上匈奴骑兵的。 只要追不上,那他们匈奴人就屹立在不败之地。我看书 “你是说明年他们就会发起进攻?” “可能是,但是没有解决西域那些国家的问题前,汉国皇帝很有可能押后。”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继续派出使臣队伍出使西域?” “对,这次被抓是我在平定城耽搁的时间太久,才让大王得知了详细的消息,具有一定得偶然性。 汉匈战争,汉国一定会以稳为主,他们也不想重演几十年前的白登之围。 没有必胜的把握,贸然出兵只会靡费国力,一旦失败那么汉国国内的反对战争的声音会越来越大。” 褚达这番话是只说给白羊王听的。 他不想白羊王被自己吓唬到了,结果直接就跑人了,那么明年卫青跟张远打谁啊。 之前汉景帝时期与匈奴人是有和亲关系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大汉开放市场,匈奴人可以进入长城以南与汉人进行交易。 这种交易关系一直维持到了刘彻发动马邑之战的时候,幸好当时的钢铁产量还不够武装起整个大汉军队,所以没有武器装备流通到市场上。 自打断了交易关系后,匈奴人的装备质量就一直被汉军给逐渐拉开。 白羊王跟楼烦王是汉匈互通关市的最大获益人,不然也不会固定在河套地区生活,为了就是能够时常与汉人交易。 他们也更熟悉汉人,所以褚达的话对于白羊王来说他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这一点军臣单于都比不上白羊王。 白羊王的王位是世袭的,在汉国建国之前他被称为白羊河南王。 秦军将白羊王给驱逐到了阴山以北,他们这一支匈奴部族其实并不是匈奴人,前身也只是一支跟义渠人差不多的游牧民族。 只不过义渠人被汉人吞并了,而白羊王被匈奴人给吞并了。 褚达只需要引导一下,睿智的白羊王自己就可以在脑海中联想出整个故事情节与画面。 “自龙城被汉人攻打之后,五月的龙城大会已经没有再办了。 等秋天到的时候,本王会派你与太子去蹛(dai)林去参加祭祀大会。 你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向军臣大单于陈明,并要求军臣单于派兵支援。” “谨遵大王号令!” 褚达的心脏跳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找到了机会。 只要有一个正规的理由去见军臣,褚达就有办法让军臣把自己留在狼居胥山。 蹛林的祭祀大会其实是匈奴单于统计匈奴各部族人数还有牛羊数量的时候。 物资丰富的部族上缴,物资少的部族会分发,确保每个部落都可以渡过冬天。 但是相应的也会有条件。 上缴牛羊的部族可以不听单于的命令,收到牛羊的部族会把自己部族的精壮男子送到军臣单于麾下当一名骑兵。 匈奴本部一直都要维持着将近三十万人的匈奴骑兵规模。 军臣单于自己统领六万骑兵,自左右贤王一直到当户一共二十四名匈奴首领,多的掌管一万多骑兵,少的掌管几千骑兵,但是都号称万骑。 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万人,这也是匈奴单于掌握匈奴以及对周边游牧民族的威慑力的底气。 白羊王要请求支援,那么必定就要献上牛羊以及财宝。 褚达估摸着白羊王会把从自己这里抢的金银财宝一并献给军臣。 匈奴这边发生的事情,张远自然是不知道了。 成功把褚达他们送到匈奴内部去,接下来的事情张远就不用管了。 张远现在正忙着为学子们制定北上去大漠的计划。 安全!安全!还是安全! 张远丝毫不敢保证这些学子们被匈奴人抓去会是个什么情况。 当匈奴人知道大汉手里面掌握精准的大漠地图时,还会不会选择与汉军正面交战就成为一个疑题。 如若匈奴人再利用这地图做些事情,就真的不是张远可以想象的了。 要知道学子们脑海中刻画的可不止大漠的地图,还有整个大汉北部边郡的地图。 匈奴人要是掌握了地图,可以顺利的从阴山穿插而一路南下,进入到上郡地界,然后直插长安城这个大汉的心脏所在地。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了地图匈奴人会更加的顺利。 他们可以无比顺利的找到刘彻居住的宫殿,还有王娡所在的甘泉宫。 匈奴人想抓大汉的皇后跟太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执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远再次去往长安城。 他需要一个阴谋家来帮助自己,虽然很不想,但是不得不说籍福现在成为了张远唯一的选择。 张远孤身一人就直接摸到了主父偃在长安城的官邸。 报出名号后,主父偃家的仆人就把张远请到了会客厅。 过了没多一会儿,主父偃便从内里走了出来,不过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当然是因为张远跟卫青要拉着他北上参与汉匈之战的事情。 纵横家一般会把自己摆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然后再竭尽全力的挑拨他人。 让他们真的去打仗他们能干啥啊,啥都不干不了,这种人就是累赘,这也是自古帝皇不喜欢纵横家的原因。 啥能力都没有全靠一张嘴,干的还都是挑拨的事情。 “太学令今日怎么得空来下官的官邸?” 主父偃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张远,也不能给张远甩脸子,官大一级真的可以压死人。 “我要见籍福。” 张远早就消磨干净对主父偃的耐心,这家伙是个短命的人,张远不去收拾他将来也会有人收拾他。 所以再浪费精力去跟这种人绕弯,纯属找罪受。 而且张远是上帝视角,知道主父偃做的那些事情,那些能够威胁到大汉权贵甚至诸侯王的手段对张远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张远怕他干嘛。 张远一还没有结婚没有正妻,不可能有乱、仑之事发生。 二来连儿子都没有,没有子嗣爵位也还没到能够让下面子嗣继承的地步,分封令对张远也屁用没有。 主父偃是个没有私德的人,张远恰恰也是个不要脸之人,真撕破脸皮张远肯定要比主父偃强的。 你没有我的把柄,我也没有你的把柄,但是我能把你拉倒战场去,这就是张远的王牌手段。 “我不认识什么叫籍福的人。” 主父偃的理直气壮差点没把张远给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