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博士可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在下就问一句,是谁与你们定了规矩? 陛下曾亲口对我言说,太学所有事务皆交由太学令管辖。 太学令的命令便是这太学的规矩。” 一上来吾丘寿王就摆明了这是刘彻给张远的权力,弄得几位博士面面相觑,一下子有些下不来台。 张生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轻声说道。 “当初修建太学之时,少府令褚达曾说过,这前殿是用来给我们几个传道解惑所用。 现如今我们都没有入内讲学的资格,他孔安国又如何够格,还望太学丞能够在太学令面前谏言。 万万不可以一时的喜恶,就坏了这千古之事业。” 吾丘寿王笑了笑,没有接张生的话,使得张生更是尴尬。 韩婴在后面想了半天,也是为了缓和气氛,也就选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太学令如此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只是孔安国之流确实学识不够,我们门下弟子比他强的不说都是,但是也有一些。 事已至此,让太学令收回成命也实属强人所难,朝令夕改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是否我们往后在使用前殿讲学之时,可否放松一下条件?” 吾丘寿王到这个时候才稍稍有些动容,他也不想就这么跟这几个老头就这么僵着。 “我这派人前去问一问太学令的意见,几位博士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就回府上等候消息便是。” “好,我们静候太学丞的佳音。” 说着几名博士就开始回身,但是没走多远就停下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于是有几个学生便从人群之中脱离开来,进入到了前殿之中。 孔安国现在心里面那叫一个美滋滋,一个人盘坐在殿中央。 其余近两百名学子,围坐在他周围。 这前殿不像帝皇上朝的大殿一样四四方方的,而是在外看着是方形大殿,进入到内部则是一个圆形的大坑。 讲学之人在圆坑的最底部,其余学子都在周围坐着,挤一挤估计能让两千人同时听学。 虽然人在坑底,但是古代天圆地方的说法,在坑底也可以说是在天上,学子们俯视老师,其实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仰视。 孔安国已经开始讲学,讲的内容其实就是《尚书》。 《尚书》也被称作是《书》。 按道理来说,应该由张生来讲课,但其实别看张生年纪这么大了,其实张生跟孔安国所学之《尚书》都是由一人传授。 此人便是伏生。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汉无伏生,则《尚书》不传,传而无伏生,亦不明其意。 张生、孔安国实乃一脉相传,但是张生类似于亲传弟子,而孔安国类似于旁听弟子。 可以说孔安国实为求学,不为拜师,也就造成了二人其实关系并不好,加上年龄的差距甚大,也就如此。 先秦所设七十博士皆为博学大才之人,早先便有商山四皓出山一举定下汉惠帝太子之位。 可见先秦七十博士在世人看来乃至皇帝看来,其地位之高其学识之深厚。 伏生作为其中的一员亦是如此,而且他的作用丝毫不比商山四皓低。 孔安国在前殿讲着伏生所传之《尚书》,底下一众学子各个都听得十分投入。 如若换做张生来讲,效果一定比孔安国更好,但是先机已经被孔安国夺去,这种先入为主的感觉,是很重要的。 那名后面才进来的的张生的学生,听到孔安国讲述的这一切,心里跟一万个蚂蚁在上面爬着一样,再加上周围学子们投入的表情,他就更难受了。 太学令府邸。 张远此时已经从房间中出来,吾丘寿王让底下人传来的话,张远也都知道了。 张远心底是不屑的,这年头谁手上有权力谁就是爸爸,底下的屁民连话语权都没有还整天那么多意见。 但是随后一想,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最起码要让外人看着,张远作为这个太学令还是很公平的。 想了一会儿,张远对着身边这等候已久的太学掾属开口说起自己的想法。 “这样吧,你去告诉五经博士。 自太学开办第一个甲子日开始,他们五位加上孔安国、唐都轮流在前殿讲学,每人一日。 若有要紧的事情耽搁了,可私下与其他人轮换,期间太学内有其余人进来讲学,便从下一个甲子日开始也与他们一起轮流讲学。” 一年有六个甲子,每个人就这么排下去,其实这无形中加大了这些博士的工作压力,但是他们现在不是要为了面子争么,张远就给他们这个面子。 “喏,下官这就下去通知五经博士。” “嗯嗯,告诉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有人不同意,就按照以前说的来。” “是。” 张远越来越觉得当太学令实在是有滋有味,又不用整天在长安城担惊受怕,这一亩三分地都还由自己掌管。 权力可真的是一件好东西,人啊一旦沾上了,这玩意儿就会比毒品还要人上瘾。 张远总算知道田蚡为了这么点权力,甚至连命都不在乎,非要跟刘彻争个你死我活。 时间悄然流逝,就在不经意间,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孔安国一整日的讲学也都结束了,整个人容光焕发一点疲倦之色都见不到,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这感觉甚是威风,惹得其他几位博士心中陡然生出了嫉妒。 “你们几个听学听了一日,可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胡毋生与其他几位博士齐聚一堂,对着他们派去的学生问道。 “老师,孔安国所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在结束之时,却有数十名学子询问孔安国,是否可以拜在他的门下。” 胡毋生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怎么可能,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会有人选择他而不是选择我们。” “弟子不敢欺瞒老师,孔安国今日讲授之《尚书》较张生博士所讲有所不如,甚为浅显。 但那些学子就是要拜在孔安国的门下,弟子也不理解这究竟是何故。” 知道自己的学生不敢骗自己,胡毋生满脸苦恼的坐在了椅子上,苦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