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琇却摇摇头,“就算是生活所迫,想要生存,也有各种各样的方式。” 她并非歧视那些青楼女子,只是从某种程度上,她们确实是在作践自己。 苍远偏头看她,“不是所有女子都像主子这般坚韧。”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女子想要生存实在是十分艰难,尤其是在乱世之内。 “不过,也有不少女子,是被人骗入火坑的。”苍远道。 姜晚琇指着下面的那名小姑娘,“比如这个吗?” 第一个女子被拍下之后,老鸨就推着第二个姑娘上来了。 这个姑娘似乎不太听话,一直反抗着,大吼大叫的,老鸨气不过,直接拿了块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姜晚琇都怀疑,若非怕伤了那姑娘的脸,老鸨都要一耳刮子扇过去了。 那姑娘双手被两名婢女押着,根本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堵住了,眼眶发红,一直挣扎个不停。 老鸨转过头来,脸上的阴郁也换上了笑容,对着堂下的人道:“诸位客人,这位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新到的,性子泼辣得很,价格也偏高一些,不过我保证,绝对物超所值。” 底下便有人摩拳擦掌,他们就不喜欢那些娇气乖顺的女子,反倒是这种桀骜不驯的,更能引起他们的征服欲。 便有人喊道:“你快点让我们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啊!要是长得丑,我们这钱可就花得不值了。” 老鸨笑了笑,取下了那姑娘脸上的布,那小姑娘当即又跳又叫的,凶恶道:“老女人!你快把我放开,要不然我让我爹爹把你的头拧下来!” 姜晚琇顿时一僵,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底下那被两名婢子反剪着双手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冯星竹? 姜晚琇对这姑娘的印象蛮深的,长得娇娇俏俏的,脑子有点问题,十二三岁了,智商还停留在几岁的年纪。 只是,冯星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冯染尘呢?就这样放任她自己跑出来? 小丫头牙尖嘴利的,简直让老鸨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但是她也清楚,冯星竹就是她的摇钱树,这小丫头长得水灵灵的,而且似乎脑子不太清楚,性子又凶巴巴的。 这种调调的,才是最得那些男人喜爱,所以迫不及待想大赚一笔的老鸨,在今日刚把冯星竹掳进烟雨楼后,今夜就打算把她给拍卖了。 “哟,还是只小野猫呢,小爷喜欢,这个女人我要了!” 老鸨就怕冯星竹语出惊人,反倒惹了那些客人厌恶,没想到当即便有人张口就是五百两,老鸨顿时喜笑颜开。 “我出六百两,这小妮子很对我的胃口啊!” “七百两!” “我出八百两!” 价格不断往上飙升,老鸨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冯星竹还在咒骂,小丫头脾气不小,中气还挺足。 “臭女人,你快放开我!你敢骗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老鸨才不理会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咯咯直笑。 “张公子出嫁一千两,还有人要往上加吗?” 一千两,着实个不小的数目了,那些想要冯星竹的男人都有些犹豫了。 “一千零一两。” 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在场众人皆是一僵。 老鸨循声看去,见是姜晚琇时,嘴角也是一抽。 一千零一两,虽然也是加了价,但是加了一两银子,是认真的吗? 那张公子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心一横,立马喊道:“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零一两。” 姜晚琇就像是跟他磕上了一样,不管他喊价多少,她只加一两,而对方像是势必要把她压下去,价格越提越高,最后竟然到了三千两。 老鸨当时就惊呆了,三千两啊,买一个姑娘的初夜,这价格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姜晚琇还是不慌不忙地喊了三千零一两,气得那张公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老鸨才没工夫去管张公子,赶紧带着冯星竹上了二楼去找姜晚琇。 冯星竹似乎也认出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老鸨兴奋地搓着手,“公子,这姑娘我也给你带来了,这三千零一两……” 姜晚琇朝苍远使了个眼色,苍远直接抽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老鸨看得眼睛都直了。、 “公子,这……” “这五千两,是帮这位姑娘赎身的。” 老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才是第一个晚上,冯星竹就能帮她挣三千两,往后不知道还能转多少呢,姜晚琇这区区五千两就像打发了她? 姜晚琇轻笑一声,“这位妈妈,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来的,也不必我多说了吧,实不相瞒,这姑娘是在下故人之女,你这算是逼良为娼,诱拐妇女了吧?” 老鸨脸色变了变,可到底还是舍不下冯星竹,只得挺着腰杆子道:“那又怎么样?进了我这烟雨楼,那就是楼里的姑娘了,要把人带走可以,一万两,一个字都不能少。” 姜晚琇点点头,“那妈妈觉得,一万两,能买你自己的命吗?” “什……” 老鸨话都未说完,一把剑已经横在了她脖子上,吓得她一哆嗦,双腿都站不稳了。 旁边那些婢女也是吓坏了,手都不由得松了几分,冯星竹趁势从她们手下钻了出来,躲到了姜晚琇身后。 人在有危险的时候,总是不由得像自己熟悉的人或物靠近,而对冯星竹来说,姜晚琇无疑就是她此时的依靠。 老鸨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嗦着手,颤颤巍巍道:“公子,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啊……” 姜晚琇将那三千两的银票收了起来,走到了老鸨面前,笑得很是无害。 “那妈妈这条命,值一万两吗?” “值,当然值……” “嗯,那就好,苍远,放开她吧。” 等那把剑移开了,老鸨整个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姜晚琇站起身,弹了弹褶皱的衣角,淡淡道:“这一万两,我也付过了,人,我就带走了。” 冯星竹死死地抓着姜晚琇的袖子,跟在姜晚琇身后走了出去,经过那老鸨的时候,还气愤地冲着她踹了一脚。 “坏女人,呸!” 姜晚琇瞧着她这举动,嘴角倒是不由得弯了弯。 果然是冯染尘养大的,虽然智力不全,但是这性子可一点都不绵软。 那老鸨哎哟地惨叫了一声,见他们走了出去,当即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敢在我烟雨楼里闹事,简直是活腻了!” 老鸨一声令下,楼内的那些打手纷纷冲了出来,那些客人吓得四散逃窜。 苍远也不必姜晚琇吩咐,立马拔出了剑,将那朝着他们挥过来的棍子削成了两半,而那些想攻击姜晚琇的人,也全都被踹开了。 这些打手唬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行,跟姜晚琇还有苍远对上,简直是不堪一击。 冯星竹双眸灼灼地盯着姜晚琇,见她踹倒了一大片人,竟然还拍手叫好。 老鸨看着自己花高价请来的“高手”都倒下了,顿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姜晚琇踹开了最后一个,抬眸看着她,目光凉薄。 老鸨更是吓得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姜晚琇就这样带着冯星竹,堂而皇之地从烟雨楼里走了出来。 等到后面的喧闹声渐渐远了,姜晚琇这才看向冯星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星竹还抓着她的袖子,欣喜道:“我记得你,你是上次来我家的那个漂亮哥哥。” 姜晚琇:“……” “你爹爹呢?”姜晚琇无奈道。 冯染尘不是对这个女儿最是上心吗?又怎么会放任她自己在外面乱跑? 一说到冯染尘,冯星竹立马瘪着嘴,委屈巴巴道:“我出来找瑾哥哥,可是我找不到他。” 姜晚琇拧着眉,“那你爹爹在哪里?” 冯星竹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姜晚琇:“……” 从冯星竹口中,姜晚琇也大概知道了经过。 不过就是这个小丫头无意中听到瑾虚的人去白静山庄向冯染尘求救,想请冯染尘出手相助,可冯染尘却一直闭门不见。 冯星竹担心瑾虚,就自己偷偷遛了出来,跑到这冉城城来。 姜晚琇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从坞城到冉城城,至少也有三日的路程,这冯星竹脑子又不清楚,竟然还真让她找到这里来了。 只不过一来到冉城城,她又不知道瑾虚在哪,只好沿路跟人打听,结果就被烟雨楼里的人盯上了。 客栈内,冯星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忿忿不平道:“那个坏女人,她说她知道瑾哥哥在哪,要带我去找瑾哥哥,结果根本就是骗我的!” 一屋子人看着小丫头狼吞虎咽的,一边还骂着那个老鸨,一边又念念不忘她的瑾哥哥,竟然诡异地戳中了萌点。 惜灵是不认得冯星竹的,从苏陌他们口中,也知道了冯星竹的身份,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姑娘是冯染尘的女儿,小姐打算怎么办?” 他们明日便要去暗云堂,带着冯星竹,也不太好办事。 更主要的是,冯星竹喜欢瑾虚,要是把冯星竹交给了瑾虚,到时候冯染尘真的出手相助瑾虚怎么办? 白静山庄的势力雄厚,要是真的助瑾虚一臂之力,那么他们的胜算可就非常小了。 苏陌哼哧一声,道:“我看要不然拿这个小丫头去跟冯染尘做交易。” 姜晚琇摇摇头,“这是暗云堂的事,又何必牵扯他人?” 冯星竹听到了暗云堂三个字,双眸顿时一亮,最喜欢的鸡腿也不吃了,一脸兴奋道:“你们要去暗云堂吗?我也要去,你们能带我去吗?” 她记得,瑾虚好像就是暗云堂的人。 于是,姜晚琇的队伍里就多了一个除了会卖萌啥也不会的冯星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