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奚终于找到了话头插进来,十分诚恳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姜晚琇拽了拽姜裕的手,小心地帮着宋沅奚说好话。“哥哥,你就别这么严肃了,我不是没事嘛,而且刚才也是沅奚救了我呢。” 宋沅奚瞬间被治愈了,景一轻哼一声,嘟囔道:“这点出息!” 李婷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在看见姜裕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脚步都顿住了。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李婷也不能像从前那样。 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李婷先是看了看南离夜有没有事,这才转而关切地问姜晚琇。 “晚琇,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姜晚琇这才想起李婷对姜裕的那点心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方才真是谢谢四皇子了,四皇子可有受伤?” 南离夜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那些人是谁?怎么敢这般嚣张,当街行凶?” 林泽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估计得查验一番。” 大理寺卿姗姗来迟,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再看看宋沅奚跟姜裕他们,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又看见景一跟景心,更是恨不得晕过去。 国宴在即,却发生这样恶劣的事,还牵连了世子爷、四皇子、西戎将军,还有北冥国的景一太子,这要是处理不好,只怕他的乌纱帽都不保啊。 姜裕与宋沅奚他们一起离开,李婷也跟南离夜走了,只有景心还傻愣着站在原地。 景一敲了敲她的脑袋,“喂,回神了。” 景心愣愣地回头看他,小圆脸上带着迷茫。 景一轻笑一声,“你在想什么呢?方才世子妃跟你道谢你都没反应。” “啊?是吗?”景心挠挠脑袋,目光落在丞相府的马车内,忍不住问景一道:“太子哥哥,方才那人,到底是谁啊?” “哪个?” 景心红着脸,绞着手指,“就是那个……救了我的人啊。” “你说姜裕啊。” 姜裕?”身为北枭的公主,景心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那不是边疆的西戎将军吗?” “嗯,是他。” 景心双眸灼灼发亮,“他是世子妃的哥哥?” 归俗嗯了一声,瞥见她这副兴冲冲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景心咬着下唇,不承认,也不否认,喃喃自语道:“他长得真好看。” 归俗噗嗤一笑,“比宋沅奚还好看?” 景心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比较两个人,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他看起来更勇猛一些,想个大英雄一样。” 归俗抿唇笑道:“那本太子呢?” 景心哼哼,“哥哥你是花心大萝卜!” 云萧阁内。 夏竹跟惜灵兴冲冲地迎了出来,便见他们身上有些狼狈,尤其林泽手臂还受了轻伤。 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只是也没有多问,将马车内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回到房后,惜灵迫不及待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瑾虚来找你麻烦了?” 姜晚琇摇摇头,将今天的事说了,道:“对方不太像是瑾虚的人,那样的招式从未见过。” “惜灵,你让苏陌去查一下,我怀疑很有可能是琉璃国的人。” 惜灵一脸讶异,“琉璃国?小姐是说那位含玉郡主?” 实在是昨日慕含玉给他们的印象太差,所以惜灵还记着。 “这位含玉郡主胆子倒是不小,不过诡异的是,我总觉得她每次看见我,似乎都带着几分杀气。” 惜灵拧着眉,“小姐跟慕含玉有仇?” 姜晚琇斜睨着她,“你觉得呢?” 她从未离开南国,她们怎么可能会有仇? “小姐别多想,要真是慕含玉派的人,我们定然会叫她十倍偿还!” “慕含玉现在是南国的客人,要是出了事,只怕老皇帝会彻查到底,你们先去查一查,按兵不动,听我吩咐。” “是。” 惜灵退出去后,刚巧夏竹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见此,惜灵眸光一闪,笑道:“夏竹,还是我来吧。” 闻言,夏竹躲开她的手,脸上挂着笑,“怎么了?惹小姐不高兴了?” “哪能啊?”惜灵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凑到她耳旁,小声道:“我刚才可是看见林侍卫受伤了,你不去看看吗?” 夏竹一怔,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惜灵却是冲着她暧昧地笑笑,端着盘子进去了。 夏竹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出了主院。 林泽并不住在主院,而是住在主院旁边的一个小院子,宋沅奚单辟一个院子给他住,可见林泽在宋沅奚面前的地位。 而实际上,只是因为林泽每日都要练武,这院子内的场地也全都被改成了练武场。 夏竹拿着药瓶走进去时,门并没有关,她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就看见林泽解开了腰带,拉下了衣裳,露出了一般胸膛,上面遍布各种各样的疤痕,而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新伤。 见她进来,林泽似乎也是吓了一跳,迅速拉上了衣裳。 夏竹红着脸,立即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来做什么?”林泽的语气有些冷,与他熟悉的人都知道,并非是他厌恶她,只是性子使然。 夏竹显然也清楚,所以并没有介意,走上前去,将伤药放在桌子上。 “听说你……受伤了,我……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夏竹低着头,想起方才那一幕,脸颊还有些发热。 林泽盯着那个小瓷瓶,抿了抿唇,声音冷硬道:“谢谢。” 见她还杵着不动,林泽道:“还有事吗?” 夏竹更紧张了,吞吞吐吐道:“不如……我帮你上药吧。” 林泽拧着眉,似乎是想拒绝,可瞧见她那副胆怯又期待的样子,拒绝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那就麻烦了。” 他也不扭捏,又将衣裳拉了下去。 夏竹还从未见过男子的身躯,顿时脸红得彻底,待看见他一身伤疤时,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子有些酸。 林泽正等着她上药,谁知她却傻愣着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膛看,看得林泽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轻咳一声,夏竹这才回过神来。 “你以前……经常受伤吗?” 从前在姜府,夏竹也经常受到白清清她们的欺负,可是也没有林泽这样可怕。 这些伤疤看着有些年头了,夏竹也知道,当侍卫的,连命都是主子的,这点伤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夏竹却觉得十分心疼。 面前的女子红着脸红着眼,有些紧张又心疼地抿着唇,林泽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我没事。” “这么多伤疤,怎么会没事?” 夏竹的话都带着几分鼻音,她在他对面坐下,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小心地帮他清洗伤口,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林泽毫无感觉,许是经常受伤,所以这道刀伤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伤,上了药,几天之后就好了。 可是看着夏竹如此郑重而又担忧的样子,林泽竟然也觉得伤口有些疼了。 夏竹一边给他抹药包扎,一边絮絮叨叨道:“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我会定时来给你换药。吃食方面也要清淡一些,右手要注意不要磕着碰着,要是伤口裂了就不好了。” 彼时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洒在她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而女子脸颊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还蒙着一层水雾,正嘟着嘴,小心地帮他吹着伤口。 林泽知道,夏竹就是他这辈子难以触碰的柔软。 驿馆内,慕含玉正在等着姜晚琇被刺身亡的消息,没想到却听说她派去的人全都死了,而姜晚琇也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云萧阁,气得慕含玉把屋内的东西都砸了。 千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屋的狼藉,见怪不怪。 慕含玉在慕白梧面前完全就是乖巧懂事的小女孩,而私底下,她的脾气却是相当大。 “该死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一群废物!” 千卉等她发泄完了,才走上前,道:“郡主,这里是南国,那姜晚琇又有世子爷护着,想要杀了她,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慕含玉冷笑,自傲道:“本郡主想要杀的人,阎王都拦不住。” 千卉眸中划过一丝讥诮,说出来的话却恭恭敬敬的。 “郡主是女皇的掌上明珠,您看不顺眼的人,除去了便是,何必为她烦心?只是郡主若是想要她死,只怕还得再筹谋一番。” 慕含玉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姜晚琇几次羞辱她,慕含玉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所以在走出纺玉阁之后,她便命那些死士伺机刺杀姜晚琇,谁知道让她逃了过去。 不过千卉说的也对,姜晚琇可不是从前那个可随便处置的女子,她的身份不一般,要是贸然出事,定然会引起南国皇室的注意。 虽然她不怕南国,但是要是惹出了事,只怕琉璃国那群老东西又要在慕白梧面前嚼舌根了。 李婷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或许是因为姜裕回来的缘故,她原本以为可以心如止水,可到底还是起了波澜。 这会不过是下午,宫宴在晚上,已经有不少大臣亲眷进宫了。 李婷站在婉贵妃身边,一眼便看见了姜晚琇身边的姜裕。 他已经梳洗了一番,没有早上那般风尘仆仆,脸上的胡渣也刮干净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阳刚之气。 姜裕去了御书房,姜晚琇与李婷两人随着婉贵妃一同朝着和风楼而去,和风楼外有不少人在赏景,楼内也坐着些许宾客。 月贵妃已经到了,程悦儿坐在她身旁。 姜晚琇瞧见她的样子,眸光微微一闪。 想必程悦儿这段时日也不好过,不对,自从她嫁进三皇子府,姜晚琇就没在她脸上瞧见半分笑容。 南容然那个人,她再了解不过。 在他眼里,唯有权势最重要,女人不过都是附属物,必要之时,可以利用,可以丢弃。 一旦丞相府失势,到时候程悦儿还有何本事占着三皇子妃的位置? 被南容然像垃圾一样踢走,不过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