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与姜将军这是打算去哪里?” 姜裕向来是不参与皇位的斗争的,哪怕他知道姜晚琇在暗中帮助南离夜。 “今日便要启程回边疆,等下就要回府收拾行李了。” “世子爷呢?”宋沅奚淡淡道:“去桃芳园。”接媳妇! 南离夜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去桃芳园,世子爷不介意同行吧。” 南容然双眸微眯,瞧见他们三人并排而走,南离夜时而偏头与他们说着什么,另外两人也会有所回应。 程丞相站在南容然身侧,声音沉沉,道:“四皇子如今风头越是大了,宋沅奚就不说了,看样子,姜小将军很有可能也会支持四皇子。” 宋沅奚到现在还没有站队,而实际上,看在众人眼里,宋沅奚效忠的,只有老皇帝罢了。 “姜裕……”南容然咀嚼着这个名字,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杀意。 这个人,如果不能为他所用,他也不打算留了。 从皇宫到城郊,还是有一段距离,姜裕回了府,宋沅奚与南离夜坐着马车去了桃芳园。 此时姜晚琇正忙着跟景心学酿酒,这里面正好有一个酒坊,大概是之前的主人也喜好桃花酿,特地搭建的,倒是十分方便。 她们自己动手采摘的桃花,此刻已经全都洗净,放在酒罐子里。 景心试了好几口酒,选定了一种最烈的白酒,还遗憾地摇摇头:“南国的酒太温,北冥的酒喝起来才带劲呢。” 姜晚琇哭笑不得,此时景心撸着袖子,抱着酒瓶,活脱脱一个市井小丫头的样子,哪里还有皇室公主的样子? 学着景心的样子,将酒瓶密封好,景心拍拍手,道:“好啦!这酒还得藏上一段时间,味道才会更加甘醇,最适合女子饮用了。” 李婷的手臂有些酸,“看着很简单,操作起来还真是累人。” 光是洗桃花,便费了好一番功夫。 姜晚琇做了两坛子,一个稍微大一些,一个小一些。 景心凑过来,问道:“晚琇,你怎么做了两瓶?” 姜晚琇头也不抬,仔细地将酒瓶子盖紧,“我哥哥今日便要走了,这一瓶让他带着。” 姜裕这一次离开,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姜晚琇心里难免会多一分挂念。 景心听了这话,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景心抱着自己做好的桃花酒去找归俗,满脑子都在想着姜裕,低着头走路,一不小心就撞了人。 景心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一边抱紧了怀中的酒瓶,一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结果这一抬头,就看见色眯眯地盯着她看的南离安。 之前在宫宴上,景心见过南离安,原本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在知道她父皇打算把她嫁给南离安之后,更没有好感了。 南离安盯着眼前的美人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景心公主,你没撞疼吧?” 他伸出肥猪蹄就像摸景心的手,被景心躲了过去。 “我没事。” 景心冷着脸,便想越过他走过去,南离安却不让她离开。 “景心公主应该知道你要与我联姻的事吧?” 南离安笑眯眯的,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十分猥琐。 景心嫌恶道:“我不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南离安无所谓地摆摆手,“你同不同意有什么用,我一看见你就想好了,只有景心公主这样的绝色美人,才配当我的皇子妃啊!” 景心原本以为南离安只是长得丑,还好色,没想到还这么无耻。 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南离安,转身小跑离开了。 南离安照样流连花丛,调戏美娇娘,景心抱着酒瓶,情绪有些失落地找到了归俗。 归俗正跟一位美人谈到诗词歌赋,看见景心那一脸难过,十分儒雅地说了一句失陪。 那美人面含桃花,福礼之后便离开了。 “怎么啦?”归俗为她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 景心一饮而尽,鼓起勇气道:“太子哥哥,我不想嫁给南离安!” 有些事,她无法抵抗,甚至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但是景心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要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她便觉得难过。 所以这一次,她是铁了心的,不想跟南离安联姻。 归俗眸光微闪,语气凉薄,“景心,我说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景心哀求道:“太子哥哥,我们回北冥好不好?我自己去跟父皇母后说,母后那么疼爱我,一定舍不得我嫁到南国的。” 归俗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景心,你还不明白吗?这场联姻,不管是你母后,还是你外公,都帮不了你,你不嫁也得嫁。” 景心说到底,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只要想起他方才那样子,看她的那眼神,景心便浑身发寒,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酒坛。 归俗迟疑了一下,道:“南国皇帝那边还没有给个准话,但是也有这个意向,所以你……” “我明白了!”景心忽然冷静了下来,看也不看归俗一眼,失魂落魄地走了。 归俗叹了口气,虽有不忍,但是到底还是狠下心来。 景心何其无辜,要成为权谋的牺牲品。 但是自古成皇之路,又不知是由多少人的鲜血铺就而成? 所以,归俗没有办法任性妄为,也没有办法顺从他心里的那点不忍。 宋沅奚过来的时候,姜晚琇正在专心致志地折腾她的酒坛子,冷不防身后一道温凉的气息靠近,她一偏头,薄唇擦着宋沅奚的侧脸而过,牵起了一阵涟漪。 姜晚琇红着脸,稍稍把他推开了一些,确定方才没有人看到,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宋沅奚笑意盈盈,伸手帮她拂去肩上的桃花,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畔,嗓音低哑。 “自然是来接夫人啊。” 姜晚琇献宝似的把手中的酒递给他看,“这是我自己做的桃花酿。” 宋沅奚抿唇微笑,眸光柔情似水,“嗯,很棒。” 姜晚琇有些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轻咳一声,道:“这个小瓶的我要送给哥哥,大瓶的我们埋在院子里吧。” 宋沅奚嘴角的笑容立马消失,甚至还带着几分幽怨,“夫人还真是时时刻刻记挂着大哥啊。” 姜晚琇捏了捏他的脸,“哥哥一个人远在边疆本就辛苦,我怎么能不记挂他?” 宋沅奚也就发发牢骚,虽然有些吃醋,但是也还不至于吃大舅子的醋。 “咳咳。”南离夜轻咳笑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及一下旁人?” 宋沅奚一本正经,“就是,夫人,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对我动手动脚的?”末了又凑上前来,十分暧昧道:“等回了府,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 “宋沅奚!”姜晚琇目光凶恶地瞪着他,“再敢撩我,晚上睡院子去!” 宋沅奚立马闭嘴了,乖巧得不像样。 南离夜的目光中染上了几分羡慕,不仅羡慕宋沅奚,也羡慕姜晚琇。 寻常夫妻,又有几人能像他们这般自在相爱?便是他得到了姜晚琇又如何,南离夜扪心自问,他也无法让她像现在这般自由。 这么一想,南离夜反倒看开了,嘴角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 李婷看见他暗淡的眸光,又仿佛烟花盛放那般璀璨,只是一瞬之间,似乎是看开了什么,整个人的气息也温暖了下来。 李婷微微垂眸,看着坛中漂浮的桃花,心里却十分凄苦。 爱而不得,得而不爱,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啊!”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像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一样,所有人都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跑,隐隐还夹杂着女子急切的呼声与哭喊声。 姜晚琇有些疑惑,朝宋沅奚看了一眼,宋沅奚将那两坛酒交给卫风,拉着她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另一人急切道:“三皇子妃小产了!流了好多血!赶紧去请太医!”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忧虑。 程悦儿的孩子,毕竟是皇室的长孙,现在却在这桃芳园出了事,只怕她们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好好的怎么会小产了?” “不太清楚,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那些宫嬷嬷将哭喊不止的程悦儿抱进了内室,由太医诊治。 姜晚琇微微蹙眉,“程悦儿的饮食不是都经过那两个嬷嬷检查的吗?怎么会吃错了东西?” 宋沅奚对那些事不感兴趣,不过程悦儿的孩子没了,定然会惊动老皇帝的。 果不其然,消息才传出去没多久,南容然便急匆匆地赶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内室里传来了程悦儿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知过了多久,那叫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南容然阴沉着脸走出来,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两个嬷嬷身上,带着阴冷的气息。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嬷嬷浑身一抖,其中左边的那个嬷嬷连连磕头道:“三皇子饶命啊!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皇子妃喝了安胎药之后,突然就腹痛难忍。” “安胎药?”另一个嬷嬷赶紧将一旁还剩一半的安胎药拿过来,南容然递给了身后的李太医。 那太医嗅了嗅,拧着眉头,语气凝重道:“这药里被掺了藏红花,而且量还不小。” 众人脸色大变,那嬷嬷惊呼道:“怎么可能?这药是奴婢亲自盯着人煎的,药方还是李太医开的!” 李太医见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连忙道:“我可没有开藏红花!这东西量大了,别说胎儿了,连孕妇都得没命。” 南容然沉着脸道:“煎药的人呢?” 李太医没问题,两个嬷嬷没问题,那就只能是煎药的人有问题了。 那嬷嬷连忙派人去找,可是最后也只是拖回了一具尸体。 在场的女子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了几步。 南容然的脸色更是难看,喝道:“查!给我把那个贼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