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凊在演武场上接受训练,突然进来一队禁军,领头的过来对黄凊说: “奕王请你去说说话。” 黄凊有些疑惑,到京城后,他与甯昤、泫就没联系,平时工作也没什么交集,黄佼属于汪濞麾下,偶尔还会见到两人,他连面都见不上: 为什么奕王会突然想与我说说话了?而且这架势,根本不像是去说说话这么简单的。 心里一堆的疑惑,可嘴上不能说,人皇子叫你去聊天,你还在这里叽歪,不是找着挨打吗?弄不好来个藐视皇族,那就是要被砍脑袋的,黄凊揣着一肚子问题,跟着这队禁军走了。 到了地方,不单有甯昤,甯焽……呃,可以说,焜昱国最核心的人员,都在,连阿日斯兰也在,翘着兰花指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面色不善的看着黄凊。 不论是谁,看到这场面都得惊一下。 黄凊呆愣过后,急忙给甯焽行礼。 甯昤冷冷的问他: “你哥现在在哪里?” 黄凊还是不解的看着甯昤: “哥哥不是被绑架了吗?” 甯昤看他不是装的,又问: “他平时喜欢去哪里?” 听了这个问题,黄凊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很是吃惊的看着甯昤,也忘记了君臣礼仪: “我哥是对卓爷有些看法,但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甯昤脸色变的更加不好: “本王问你,你哥平日喜欢去哪里!” 黄凊全身一抖,低下头说: “到京城后,我和哥哥不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喜欢去哪里,奕王可以问问平时与他关系好的人。” 甯昤哼了声,起身向外走去,江毋和汪濞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甯焽搓搓额头,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些说: “你先不要与黄将军说,当什么都不知道。” 黄凊惴惴不安的离开皇宫,向队里告了假,深一脚潜一脚的往家里走,没敢与黄宓碰面,匆匆钻进自己房间,想着整件事情。 另一边,甯昤等人问过与黄佼关系好的人后,也开始逐一排查。 几天过去了,仍没有进展,黄宓却察觉出了黄凊的异样,在黄宓的追问下,黄凊不得不告知情况,虽然没明确告诉黄宓,甯昤他们怀疑黄佼,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能想到甯焽他们已经怀疑上了黄佼。 甯昤闷闷不乐的坐在前厅,看着当年他说要纳鲁童时,泫坐的那把椅子。甯昤认为,两人已经错过太多年了,他想与泫好好的到老,想泫满脸褶子的时候,依然搂着他的脖子说自己是他的公主。 越想心里越烦闷,泫生病时,全身透明时的恐慌,重新席卷心头。 突然觉得有人在拽他衣服下摆,回神后,看到是肆儿,一时没回过神: “别闹,乖乖的!” 肆儿却不依不饶,拽着他的下摆往外拖。 甯昤瞬间脑子清醒: “是找到你们娘了吗?!” 肆儿松开他,向外跑去。 甯昤急忙招呼甲子他们,跟在肆儿的后面。 一直出了京城,到了一个小山包处,受到乙丑消息,紧随其后的江毋他们,也带兵到达。 甯昤看了看周围环境,与江毋他们对视了下,继续跟着肆儿走。 走了许久,已经完全进入山里,虽然山不大,但,毕竟是山,还真是个隐藏的好地方。 肆儿与仨儿它们汇合后,便由它们四个领路,再往前走了走,它们停下了脚步,甯昤他们发现,前面有个山洞,山洞口有个铁门,里面黑洞洞的,听不到丝毫声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那个黑洞洞的山口,就好像怪物的口,会吞嚼进入的一切。 甯昤蹲下身问仨儿: “是在里面吗?” 仨儿低声呜咽了声,似乎在哭一般,甯昤心里揪了下。 既然仨儿它们找到此处,都得进去看一看。 铁门几下就被破坏了,阿日斯兰、江忎带兵在外面守着,甯昤、江毋带了甲子他们以及一队人,进入洞穴。 甯昤他们刚消失在洞口,黄凊搀扶着黄宓,也赶了过来,洞穴里阴暗、潮湿的气息,夹杂着霉味和腥臭,直冲黄宓扑面而来,这股气味,又让黄宓想起了当年被甯皛关押的那个私牢,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知过了多久,洞里隐隐传来似乎风流动的呜呜声,又似鬼怪哭泣的声音,总之,听的人是毛骨悚然,仨儿在众人身后,仰天嗷——嗷的叫,其他三匹狼也与它一起,这两种声音混到一起,让洞外的人担忧更甚。 没过多久,甯昤抱着裹着他的外袍的泫出来了,尽管只有脸露在外面,可那张满是血痕,还有新旧伤口的脸,让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黄宓跌跌绊绊的走到泫面前,想抓她,可不知该往哪抓。 泫看到黄宓,面带笑影,气弱声嘶的说: “黄将军,没事,没事。” 黄宓当即眼泪就出来了,痛心疾首的吼道: “造孽啊!造孽啊!” 话音刚落,洞里又传来哀嚎声,这次因为离洞口近,众人是听清了,很快,鼻青脸肿的黄佼也被拖了出来。 黄宓正想上去揍他,一个魁梧的身躯,一阵风般冲了上去,一铁拳下去,当即打掉黄佼几颗牙齿,众人这才看清,是阿日斯兰。 揍了黄佼一拳,阿日斯兰用了全身力气,才强忍着没再挥拳。 黄佼吐掉嘴里的牙,大声说道: “你们打死我!这个妖妇!给你们施了什么妖法!让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我母亲那么温柔的人,也被她害死,我的父亲,很孝顺的一个人,也因为她而死!你们为什么看不见!” 黄宓看着面目狰狞的黄佼,似乎看到了向他挥鞭子的甯皛,再次留下两行清泪: 选择隐瞒,是我错了吧! 江毋也气的恨不得像阿日斯兰那样挥一拳,可,还有事情要问,不能就这么把黄佼打死。 深吸两口气,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黄佼: “你跟泫的恩恩怨怨,怎么牵扯进了齐国?” 黄佼冷哼了声: “现在的傻子泫,已经不是我这等身份能动的了的,不请外援,我怎么能杀的了傻子泫?又怎么能杀的了你们这帮不辩是非的蠢材!” 黄宓听了这话火了,大吼道: “放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会颠覆焜昱国吗?!” 黄佼呸了声: “他们给我许诺,除去皇室,让我来做焜昱国的皇帝,”大笑一声“他们以为我在乎这个皇位?我在乎的只是杀了傻子泫这件事!焜昱国以后由谁来掌管,跟我没一点关系!” 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黄宓一口气没捣腾过来,直接被气晕了,搀扶着黄宓的黄凊,也被哥哥的这番言论给惊到了,以至于黄宓晕厥时,未能及时察觉,让黄宓跌落在地。 之后,黄佼当然是被斩,至于黄宓和黄凊,因为并不知情,所以,未受牵连。 甯焽以甯晑立功为借口,宣他进宫,与蒋妧、甯晖、甯嫄见见面。 甯焽本想让他回来,可甯晑说: “当年与我一起起反的人,还都在军营里,我若回来,他们的家族该怎么想了,现在也挺好,父皇、母后,你们若有空了,让文怀带你们去我那里,让你们看看我生活的地方,而且,我现在庶民身份,一些不知道的官员,会在我面前暴漏本性,正好还能帮父皇清除毒瘤。” 乐的甯焽大笑: “好好好!我的儿子长大了,知道替父分忧了,没事了,多给我们写写信,省的你母后总在我耳边念叨。” 蒋妧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念叨的是谁!” 甯焽当即收声,岔开话题,让甯晑多吃。 奕王府里,辞官回家的张太医,就住在了府里,尽管张太医家也在京城,但,毕竟上了年纪,泫的病又离不开人,经不起来来回回的折腾,干脆住府里,方便照顾,菲儿、清儿、花嫂,也都过来贴身照顾泫,袅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好药材,全堆在了张太医面前。 黄宓被黄佼气晕后,也病了好久,病好后,看着黄凊唉声叹气。他只有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添了两个孙子,大孙子却又走上了父母的老路,这让黄宓很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 得知泫的伤势好转,已无大碍后,拎着黄凊去了奕王府。 甯昤对黄宓还是很客气的,黄宓对焜昱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而且黄宓也很识时务,知进退,不会居功自傲,这点,更是难能可贵,所以,黄宓来,甯昤立刻看座、奉茶。 黄宓滑了滑茶盖,竟噗通一声跪在了甯昤面前,惊的甯昤差点把茶喷出来。 匆匆放下茶碗,起身去扶黄宓: “黄将军,您这是干什么?” 黄宓躲开甯昤的搀扶说: “奕王啊,老夫心里有愧,以前没教育好儿子,现在没教育好孙子,老夫只会练兵打仗,上战场,老夫可以保焜昱国一方平安,却没想到,儿子和孙子却想从内部瓦解焜昱国……” 说到这,黄宓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想当年,他戎马一生,为家族打下无上荣耀,却被两代子孙消耗的差不多了。 越想越气,对一旁发愣的黄凊吼道: “过来!跪下!” 黄凊老老实实的过来,跪在黄宓身边,稍偏后一点的地方。 黄宓对甯昤说: “老夫不知该如何教育儿孙,只求奕王能让黄凊认清自己的责任,这孩子,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想法,对于老夫说的责任,向来都没听到心里去,之所以来军队奉职,也只是被老夫逼来的,这样的兵,上了战场就是逃兵。” 甯昤看了眼黄凊,看上去的确不像黄佼那么张扬,但,也太平和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很佛系,佛系中的佼佼者。 甯昤也纳闷了,黄宓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黄珺被教成那样,是因为常年不在家,觉得亏欠了孩子,倒也还能说过去,那这两个孙子呢? 教育孩子这事,甯昤不想管,这事,弄不好就是出力不讨好的。 谁不心疼自家孩子啊,嘴上说要严厉严厉,但旁人若真严厉个,超出了家长各种不同的底线后,那——咱就走着瞧!当初说的“严厉”,已经当然无存;但若不严厉,不教育,家长又有话说,让你严厉教育孩子,你是嘛呢?!我掏那么多钱,就是让你来混饭呢?!所以,这个度,还真不好掌握。 但,黄宓已经说到这份上,甯昤能怎么办? 不过甯昤提前给黄宓打防御针: “黄将军,黄凊我收可以,但,你也知道,其实我们也不怎么会教育孩子,如果您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责任,我认为,没有比边关更好的地方了,让黄凊去那里锻炼锻炼,然后再说之后的话。” 黄宓知道边关苦,黄凊自小没吃过苦,有些舍不得让他去,但,又想到了黄珺和黄佼,一咬牙说: “好,就依奕王的。” 黄宓把黄凊交给甯昤后,当天便离开了京城。 焜昱国又恢复了平静,嗯嗯,除了泫还躺在房间里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