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很迷茫,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复杂,好与坏、善与恶是那样清楚,可经过郡王一说他好像很天真。 “师傅说你救了无数人,是大善,可我在外面又听说你是个恶人,无恶不作。” 看着苦恼的至善,李安之忽然笑了,这个少年很有趣。 “你很在乎我的名声?为什么?” 至善有点尴尬,挠挠头说到,“我开始拿你当朋友的。” “那么现在呢?”李安之很想逗逗他,他的心思真的很单纯,居然敢说两人是朋友,一个小道士,一个郡王。 “现在...你...你是不是善更多一点。” “如果你想用善恶来衡量,那么善有七成,恶是两成。” “那还有一成呢?” 李安之搂着少年说到:“那一成才是真实的我,不善也不恶。” “那我们还是朋友。” 他对朋友的定义真的很简单。 “那就说好了,你不会变卦吧?” 至善脸色微红,“当然不会。” “你们俩真无聊。”初一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讽刺两人。 “我去打坐”,至善说了一句后,跳到一旁的石台打坐去了。 李安之看了一眼初一,继续欣赏夜景,因为初一没有说话的兴趣。 此时的风有点凉,也许是山太高,也许是夜太深,也许是心静。 紧紧衣襟,看着漆黑林影,看着群星璀璨,看着这寂静的终南山。 “很晚了。” “师傅也睡不着?” 孙思邈披着衣服,来到徒弟身旁,“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太舒服了。” “其实生活可以多样化,吃苦也不一定是最好的,换一种想法。” 孙思邈若有所思,“明日你让这些人都下去,不用怕,有师傅在,没人能伤害你。” 这就有点吹牛了,不过这个面子得给,“都听师傅的。” “嗯,回去睡吧。” 看着离开的师傅,李安之又看向四周,“大晚上的,都回去睡吧。” 具体有多少人,他也不清楚,都散落在四周,当这些人出来时,他也吓一跳,这都快有五十人了。 “明日都去山下吧,或者去主殿那边也行。都回去睡吧。” “你确定吗?”初一忽然开口。 “怎么了?” “没什么,你确定就好。” 在初一眼里,郡王很怕死,把人都打发走可不是好的选择。 “有什么就直说,跟我还藏着掖着?” “你不怕有人杀你?孙神医医术了得,但功夫...并不强。” 不对呀,李安之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没抓住,那种感觉一闪而逝,“你刚刚说有人杀我?奇怪,真的很奇怪。” “你在说什么?”初一没听明白。 “别说话”,李安之仔细的想着,“我知道了,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你怎么不问哪里不对?” 初一翻个白眼,“你不让我说话的。” “哦,你说他们为什么刺杀我?” “因为你坏人家名声,抢他们...挣他们钱。” 李安之忽然笑了,“你发现不对了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人的谈话至善也听在耳里,他更不懂。 “刺杀其实是最低级的手段,这些士族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那么多好办法为什么不用?” 初一想了想到:“他们也在坏你名声啊。” “然后?就没有了?要是我,我有很多方法,比如栽赃陷害,比如诬告等等。” “你真坏” 这是至善的评价。 李安之没有理他,而是盯着初一,“比如我好色,他们可以找个漂亮的女人勾引我,然后栽赃,至于如何栽赃?比如这个漂亮女人有病,可以传染的那种;比如她是个反贼,然后一口咬定我与她同谋。” 初一眼神很怪,好像有些鄙夷,或者吃惊。 “丁忧只有一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再说了,你都不外出,即使外出身边最少也有两百护卫,那帮女人怎么勾引你?” 虽然被鄙视了,但初一说的也有道理,想阴他真的有点难,不要说青楼,就是吃饭都很少在外面,这也是为什么钟馗说他怕死的原因,没事绝对不出门,出门也防护的极为严密。 “我这样是不是挺...失败的,活成我这样,古往今来好像也没几个。” 初一摇头,“我很佩服你,谁敢得罪士族?你敢,而且还往死里得罪,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 这话让他说的,李安之竟无言以对,很多事都没有办法,一面是百姓,一面是士族;想惠济百姓必然得罪士族,这绕不过去。 “且活着吧,我倒想看看,谁能杀死我?” 理由很重要,李安之的理由是正义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百姓与士族有什么关系?”至善看着他的“朋友”。 “你要知道人性是贪婪的,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我没有。”至善不觉得自己贪婪。 “不,你也有,你希望得到一把宝剑,你希望得到友谊,你希望武功更上一层楼。” “这也算贪婪?” 李安之看着夜色,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有范,思想境界也越来越高。 “当然算,那你说士族想得到什么?土地、权利、名望,当然还有金钱,没钱寸步难行,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至善跳下石台,郡王说的与他了解的完全不同。 “他们并不在乎钱财,他们只在乎学问。” “你还小,你说我在乎钱财吗?” 没等至善回答,李安之继续到:“我不在乎,你看看我的吃穿,都很普通。” “也挺贵的”,至善嘟囔了一句。 “是,也不便宜,但你要是跟我的钱财比起来,那还多吗?在大唐,在士族里面,我只算普通人,但我的钱是最多的,多到你无法想象。” “有多少?” 李安之脸色微红,他不是要说自己有多少钱,他是说他自己简单,不在乎钱财。 “你今天怎么了?至善就是一个孩子,你跟他说这么多想证明什么?”初一有些奇怪,郡王为什么会和至善说这么深的内容。 证明?是啊,李安之摇摇头,这些话确实不应该跟至善说,他想证明什么呢? 无私?奉献?或是不畏强权? 都不是,他只是找个理由,让他坚持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