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手握着那只药瓶,心里估摸着这药应当是毒药。 不是说王庆之另有为其效忠的主子吗?那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一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李钰服下这药丸,那若不是要他的命,又会是什么? 别忘了,李钰的命早就在九年前丢了,现如今他身上的那条命是她给的,除非她想取走,不然谁也不能碰他一根汗毛。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王庆之,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你在陷害于我,我怎么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是你的另一个圈套?这药丸若是毒药怎么办,南燕王服下出了问题,难道我还会活命吗?还有,就算这药丸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到时候会乖乖交出那本丢失的御赐经文?我又如何能够验证那本经文是真的?这么多问题尚未解决,我凭什么要帮你做事?”妙妙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意那本经文现今被王庆之藏在何处,她只是想要借此套出王庆之的话,知道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的主子到底想要把李钰怎么样。 王庆之听到妙妙的话倒是微微一笑,似乎妙妙所言并非什么大事。 “你尽管将这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好了。这药丸当然不是什么致命毒药,我还得让你日后帮我办事,怎么可能现在就谋害掉你的性命?你听过西域的阴阳蛊术吗?你别小瞧你手中的那只瓷瓶,那瓶子里装的药丸可是冻僵了的阴阳蛊虫。一旦将它吞服进胃中,身子一热,就会将那冻僵了的阴阳蛊虫唤醒,它一醒,事情就好办了。这阴阳蛊术为西域秘术,想要操控此术,需觅得一雌一雄两只蛊虫,雌虫为阴,雄虫为阳,你手中瓶子里装的便是雄虫。这阴阳蛊虫特别神奇,只要一个人的肚子里有雄虫,数十里外,那手持雌虫的人也能操控其心志,想让那人做什么,就能让那人做什么。我把话说到这儿,你可就明白了?所以你放心,只要你想办法让南燕王吞下这枚药丸,剩下的事情便跟你没关系了,你还算是帮我立了一次大功。至于那本经文,我要它本就是为了要挟你,现如今既然你乖乖听话,我留它又有什么用?所以,只要你把这事儿办成,我绝对不会食言。除此之外,你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说到这儿,王庆之有些得意,普天之下懂得西域阴阳蛊术的人,屈指可数。 他便是其中一个知情人,难道这一点,还不足以令他骄傲吗? 妙妙听着他的话,手中的瓷瓶险些就要跌落到地上。 她的指尖开始颤抖,难道说她的身体里,现在也养着这么一只蛊虫? “王庆之,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妙妙的声音一瞬间有些干哑,许是因为她此刻太过紧张所致。 王庆之背后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操控她心智的人。 看来这个人不仅仅想要李钰的命,还想要她的命。 看来王庆之的效忠之人,就是她的仇敌。 本来她不想跟王庆之打什么交道,看来这事儿还真的急不得,或许卧薪尝胆是一个能够保住他们两人性命的好办法。 “你就不用操心那么多,做好你该做的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听我的话,跟我站在一边,往后的荣华富贵,你数之不尽。”王庆之觉得妙妙对他似乎没有昨日那么反感了。 这是一个不错的好兆头,等到再观察些日子,她若是彻底信服自己了,再将她带到主子门下,才能放心。 “可是,这么大的一粒药丸,我怎么能够骗南燕王吃下?他一定会怀疑到我头上的。”妙妙不敢在这时候去看王庆之,怕自己慌乱的眼神会出卖心思,于是只能抬起手拿起那只药瓶,低头望着它。 “怎么让他服下,那是你的事。如果我什么都能告诉你,那还要你何用?这几天我已经听说了,你跟南燕王早就认识,所以你得手应该很容易才对。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这事儿,我觉得你一定能做到。趁着今日没有课业,南燕王又在书院中,把握好机会。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如果你今日做不到这件事,那我便没有留你的必要了。你虽然刚刚来到书院之内,但我已经发现你树敌不少,想要除掉你,似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所以你是个机灵人,应当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千万别做蠢事。”王庆之说完这话,伸出手去想要拍一拍妙妙的肩膀,见她下意识往后一躲,便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妙妙见他走远,连忙长吁了一口气。 她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瓶子,恨不得现在就将它摔碎。 可是她知道不行,这是她唯一可以找到背后真凶的机会,她不能永远用自己的身体去养蛊虫,也不能让李钰再一次以身涉险。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件事李钰必须知情。 她完全可以跟李钰联手,共同在王庆之面前演一出戏。 她想,不光是她,李钰也应该很想知道王庆之背后藏着的主子,究竟是谁。 想到这儿,妙妙便将那枚瓷瓶放在了腰间,直接原路返回,打算再去学监所居住的院子找李钰将话说清楚。 可是还没走几步,杜白便迎面而来,询问妙妙要去哪里。 “今日没有课业,我便想着出去转转,认识认识整个书院。”妙妙知道这事儿没法跟杜白直接说实话,便随便编了个借口。 “谁跟你说今日没有课业的?大伙都去音坊学音律了,怎么就你没到?你以为我现在是出来干嘛的?我就是来找你的。”杜白脸色一沉,对妙妙道。 妙妙挑眉,难不成王庆之又撒谎骗了她? 也对,王庆之那种人,为了达成目的,肯定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于是妙妙理直气壮地跟杜白告状道:“夫子,我要举报,王庆之刚才跟我说今日没有课业我才没去的。而且不光是我没到场,王庆之也肯定没到场。所以就算是要惩罚,那也应该两个人一起发才公平。” “王庆之?你知道人家跟你的课业不一样吗?他来书院都两年有余了,你才来两天,跟人家比什么?痛痛快快去上课,否则我就真的要罚你了。之前还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一心要来书院求学,可打从你进入这书院起,我就没看见过你捧起书卷。我今日在这儿把话跟你说明白,甭管我欣不欣赏你这个人的性情,只要是在这书院之内,我就是先生,你就是学子,教导你便是我的分内之事。我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现在是上课的时间,你就哪儿也不能去,必须去学习音律。”说到这儿,杜白拽起妙妙的袖子就走,生怕她背着他,再偷跑到什么地方。 妙妙欲哭无泪,她压根也不想当什么白马书院的优秀学子,杜白非得看着她干什么? 再者说了,今日逃课之事本非她心中所愿,还不是为了能够让她活命吗? 要是命都没了,她还要学业干什么?在耽误两个时辰,等李钰下了山,她就算是想商量也没办法了。 可她这些话,对杜白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任谁听到这番话,都得以为她是脑子有问题,平白无故幻想出了这么一番说辞。 所以,她只能先去上课,一会随便编个头疼脑热的理由,再偷跑出来。 要说杜白也当真算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夫子,他一路带着妙妙走到音坊,看着妙妙进去,这才算完。 妙妙刚一走进去,便看见众人席地而坐,怀中纷纷抱着一把古琴。 而屋子的最前面,有位白胡子先生也坐在地上弹奏着一首极为奔放的曲子,她这一进来,算是彻底把这曲子打断了。 白胡子先生皱起眉头望着她,直接问她道:“你是谁啊?” 妙妙咬着嘴唇,望着一屋子看向她的目光,赶紧干笑一声,上前几步鞠躬道:“学生柳寻欢,见过夫子。” “中途打断别人弹奏是最最没规矩的事儿,你娘没教过你吗?”夫子显然很生气,开口便训斥妙妙道。 娘亲一词本是妙妙心里的疙瘩,她自己鲜少去提,也不许别人碰。 现如今夫子这句话,显然是让她听得心里不舒服。 “夫子此言差矣,如果我娘什么都能教给我,那这书院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规矩本来就该是夫子教导的,常言有道‘教不严,师之惰’。学生尚且没有责怪夫子懒惰,夫子为何要先责备起学生呢?”妙妙眉目一缩,心中好大的不乐意。 白胡子先生听到这话猛地一敲地面,气得要命。 他是这白马书院内年纪最长的先生,就算是学监本人见到他,尚且要尊称一声“伯山夫子”,这个毛孩子算是什么东西,怎么敢这样跟他顶撞? “寻欢,快点给夫子陪个不是,你别跟他较真。”坐在一旁的李显荣见状连忙扯了扯妙妙的衣摆,小声提醒他道。 这老头犟的厉害,而且仗着年纪大,发起脾气来颇有六亲不认的架势,所以就连他也不会跟这老头真的较真,一贯奉的是能躲则躲的原则。 说真的,每次上他的课,李显荣都恨不得自己能够坏肚子,如此就不用来上课了。 他对于音律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宁愿去帮伙房干活,也不想来这儿弹什么古琴。 他弹出来的声音,比弹棉花都难听。就算是夫子不嫌弃,他自己都闹心得慌。 可是没办法,这老头太执拗,他要是不来,老头下了课后便会亲自登门拜访,训斥他两个时辰也不歇息。 按照老头的原话,反正他这么大岁数了,除了给他们授业解惑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可做。既然李显荣不肯让他授业,那他也就只能尽其所能为李显荣解惑了。他有的是时间,就看李显荣陪不陪他耗下去了。 李显荣真是怕了他,所以只能乖乖认命,过来上课。 还好,每七天只有两个半天学习音律,他一咬牙也就熬过去了。 可是柳寻欢真是傻,干嘛要刚到书院来就得罪这个老头?她知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就算他有心帮忙,也真的是有心无力。 可惜,他这么煞费苦心的帮衬着妙妙着想,她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柳寻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牙尖嘴利?今日你若是有什么真本事便也罢了,本夫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一马。可若是你压根就什么都不会,不过是个空逞口舌之快的无能小卒,那就休怪本夫子责罚于你了。现在本夫子起身,你来用我的琴,弹奏你最擅长的曲子。若是你能够让我觉得你弹得好,那今日你得罪我的事儿就此罢了,否则你就要在天黑之前抄写琴谱二十遍,以示惩戒。”伯山夫子十分生气,当即将琴放下,站起身,背手站到了一旁,等着看妙妙的笑话。 没等妙妙说什么,李显荣倒是先急了。 他来书院这么久了,又没少闯祸犯错,当然受过罚。 老头所说的琴谱可不是一页两页纸,那是整整二百页书,别说是天黑之前抄写二十遍,就算是抄写一遍也写不完。 更何况这老头的耳朵是出了名的刁钻,这书院里面没有人弹奏的曲子是他能够看得上的,所以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夫子,我有话要说。”李显荣觉得既然自己说过要在这书院内护着妙妙,那便应当说到做到,有个当大哥的样子。 所以,他便一咬牙,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的罪过老头那么多次了,应当也不差这么一回,所以就举手喊了他一句。 “我惩罚他,你有什么话要说?”夫子问他。 “他刚到书院两天,一堂音律课也没有上过,所以您让他弹奏曲子,他肯定弹不出来。”李显荣替妙妙说话道。 “既然弹不出来,那好啊,那就直接认罚,滚到一边儿去抄书。”伯山夫子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谁说我弹奏不出了?不过夫子,你可要说话算话,假如我真的弹奏得好,你可不能公报私仇。不如这样,除了你外,在场众位同窗也做个见证如何?既然都在夫子门下学习了这么久,想必各位的音律造诣都很高,那请各位与夫子一起,做个公平的评判。”妙妙双手抱拳,冲着夫子与诸位学子行了个礼。 然后也不客气,席地而坐,直接将那把古琴抱在了怀里。 夫子皱眉看着妙妙的样子,只觉得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家伙,完全看不清自己的本事。 要知道,普天之下能入他眼的人没几个,活着的更是没几个。 假若这个人真的有那么高的本事,那便也不需到这儿来跟他学习了。 妙妙双手放在琴上,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琴弦,突然微笑了一下。 她自然是不会弹琴,可她的记性很好,所以记得林书容是如何弹奏的。 上一次林书容不是也夸赞过她弹奏的很好听吗?她相信自己只要将林书容那日弹奏的曲子原封不动的效仿一遍,就算不是什么惊人的曲调,也一定会出乎众人的预料。 毕竟瞧那夫子的眼神,也知道不曾对她所弹奏的曲子报以任何的期待,估摸着觉得她能够弹出音调,都是造化。 今日这事儿若是她赢了,那还真是多亏了林书容。 许久不见林书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她随着柳千琅一同去的那一次。 她现在脑海中仍然回想得起林书容那一日得知自己是柳千琅妾室时的眼神。 伤心,甚至透露着一种绝望。 妙妙不知道是他真的这么想,还是演技太好。 可是在她看来,总觉得林书容是在乎她的。 即使她从未百分之百的相信过他,即使她对他的温柔都不过是为了找到囚牛的秘密,可她还是觉得在见面的时候,林书容真的待她不错。 整个林府之内,怕是只有林书容的举止,才让她觉得暖一些。 想到这儿,她双手抚上琴弦,脑海中回忆着林书容那日指尖拨动,也原封不动的弹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当她弹奏起这首曲子,脑海之中竟然映的全是林书容的笑颜。 他可当真是个如仙如画的男子。 一颦一笑,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这样的男子,真不像是会动情的人。 她竟然还无数次怀疑他,觉得他会有谋害自己的心思,当真是可笑。 也不知道究竟何年何月,她才能改掉这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毛病。 随着脑海中思绪的波动,妙妙手下挑动琴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其实那天并没有听完林书容弹奏那首曲子。 林书容不过是弹了一大半,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首曲子究竟该如何结束。 一首曲子怎么能没有结尾呢?难不成她还要重新将这首曲子再弹一遍? 那夫子一看就是精通音律之人,别说是重弹一遍,就算是她弹错一个音调,估摸着他都能听得出来。 情急之下,妙妙便赌了个险招。 她再次勾弦的时候,食指使出了全身力气,直接愣生生将那根琴弦勾断了。 一瞬间,琴声戛然而止,她也立刻放下古琴,站起身来。 “夫子,真是对不住,我刚才没留神,毁了你的琴。”妙妙说这话时,一直在抬眸观察着夫子的神情,想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大发雷霆,再让自己多抄写几十遍琴谱。 若真是那样,她也只能认命,谁让她是真的不会弹琴,又非得逞这个能呢? 伯山夫子盯着妙妙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对,不对。” 这话说的妙妙更加紧张,什么不对?哪儿不对? 是不是她刚才记错了哪个音调,弹错了? 不可能,她的记性这么好,但凡是林书容弹出来的音,她一个也忘不掉。 就算是真的错了,那便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书容弹错了。 想到这儿,妙妙挺了挺身子,觉得她根本不可能有错。 没准是这夫子才疏学浅,听不明白这么高深的音律。 “李显荣,你站起身来答话。”伯山夫子忽然转过头去,点了李显荣的名字。 李显荣一愣,不可置信地反手指着自己,见伯山夫子又点头,这才放下古琴站了起来。 “夫子有什么话要问我?”该不会是要考他刚才妙妙弹奏的这首曲子到底叫什么吧?他哪儿知道啊。 他只知道《高山流水》与《梅花三弄》这两首曲子的名字,真要有人弹奏出来,还分不清谁是谁。 “你觉得柳学子刚才弹奏的这首曲子如何?”伯山夫子提问李显荣道。 李显荣实话实说道:“我觉得挺好听的。” 其实他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没想到妙妙初次弹琴竟然能够弹奏的如此流畅,看来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好,你坐下吧。”伯山夫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李显荣见伯山夫子把自己叫起来就问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慌了,该不会是这老头又在下套吧? 是不是老头根本就不想让柳寻欢赢,所以才特意把不懂音律的自己叫起来回答问题,然后到时候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罚抄书? 李显荣哀叹一声,看着妙妙,心里暗道,她可得记自己这个人情啊,他对她真是有些太体贴了点。 “老大,别怕,真要是抄书,我们帮你。”李显荣身边有几位公子历来是他的跟班,见到他愁眉苦脸,顿时安慰他道。 “嘘”,李显荣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群蠢货,真要是帮他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这不是擎等着让老头听见呢么? “柳寻欢,我不得不说,你刚才弹奏的这首曲子让本夫子大吃一惊。愿赌服输,你的确是一个在音律上很有天赋的人,如果你有意,我可以收你为我的关门弟子,你意下如何?”突然之间,这伯山夫子就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对待妙妙说话的态度都亲和了许多。 “夫子,你不能这么偏心吧?我们跟你学了好几年,也没见你提起什么收我们做关门弟子的事儿。今日这小子不过来弹了一首曲子,你这就要收他为徒,我们心里可不平衡。”听见伯山夫子这样说,底下有不少学子开始起哄。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对于做不做伯山夫子的关门弟子并没有太大兴趣。 只不过是看妙妙不顺眼,不希望她一个新来的学生抢了大家伙的风头。 “寻欢多谢夫子的好意,学生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尚且不够资格成为夫子的关门弟子。今日之事,学生也多有冒犯,夫子见谅就好。”妙妙嘴上一个劲儿的推辞,心里却一直想着应该怎么离开这间屋子,好去找李钰商讨蛊虫一事。 “唉,我看出来你无心与我求学,真是可惜。你刚才弹奏的音调神韵特别像是我多年前的一位好友,只可惜那位知音人早已不在这世上。也罢,今日能够听到你弹奏出这样的声音,冥冥之中便也是缘分,你只要虚心跟本夫子学习,我保证你弹奏的技艺会更上一层楼。”伯山夫子似乎很是兴奋,讲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 妙妙怕时间来不及了,于是赶紧弯腰一捂肚子大叫道:“夫子,我的肚子突然特别疼,可能是早上吃坏东西了。你先讲课,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她不等伯山夫子做出反应,便二话不说跑出了音坊,直接奔着学监院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害怕路上再撞见杜白,所以便尽可能地加快了步伐,免得再遇见他多管闲事。 还不等她跑到地方,正巧李钰带着随从往她的方向来,这便是对上了。 “你这匆匆忙忙地要跑到哪儿去?”李钰往她身后看了看,以为是有人追杀她。 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身后没人,我就是来找你的。王爷,你快点跟我回屋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妙妙顾不上许多了,看李钰的架势应该是就要下山,她必须尽快跟他说清楚一切。 “你这是怎么了?本王随你去,你慢点走。”李钰虽然不知道妙妙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可是看她的神情,应当不是小事。 “王爷,你一个人来就好,不要让他们跟上。”妙妙望着他身后的一支侍卫队,连忙叮嘱了一句。 于是李钰便转过身吩咐他们道:“你们就站在这儿等着本王,没有本王的吩咐,切忌不要乱走。” “王爷,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属下们不跟着您,一旦出现刺客,谁保护您的安全?”侍卫首领见状,顿时不干了。 他一早就觉得这个于妙妙行为十分可疑,有些话其实是他懒得挑明。 明珠公主记性不好,记不得她的长相也就罢了。 他可认不错人,这个人哪里是什么柳寻欢,分明就是于妙妙。 这几日,于妙妙两次三番纠缠着王爷,照他来看,分明是没安好心。 今天早上,她竟然还将王妃给气走了,她是不是以为气走了王妃,自己就能鸠占鹊巢? 所幸,无论这女人怀揣着什么心思,他都相信自家王爷的眼光。 王爷是绝对不可能看上这样身份低贱,举止粗鲁的女人,别说是为妃,就算是为妾,王爷也是绝对不可能把她纳进门的。 “现在不是她在命令你们做什么,而是本王在告诉你们不准跟上。怎么,想造反?”李钰的一句话,顷刻之间便让侍卫统领噤了声。 “属下不敢。” 李钰冷眼望了他一眼,心中对于他是否忠诚自有定夺,随即便跟着妙妙一同来到了她的屋子。 进门之后,妙妙发觉屋内还是空无一人,瑶瑶依旧没有回来。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以至于一天一夜了,竟然她还没有回来? 再这样下去,她真是要找猫王殿下求助了。 自己没有灵力,没本事找到瑶瑶,可猫王殿下却是无所不能,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瑶瑶在人间吃苦的。 “妙妙,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把本王叫过来,到底是要对本王说什么?”李钰见进了屋子,妙妙又半天不说话,顿时奇怪道。 “嗯?”妙妙回过神来,方才想起将自己腰间的瓶子拿给李钰看。 “王爷,这个瓶子是刚才王庆之拿给我的,他说只要我想办法让你服下这药丸,他就将丢失的经文交出来。” 李钰接过那个药瓶,也不急着看看里面的东西,直接问妙妙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知为何,他突然特别相信妙妙的话,他觉得妙妙不会害他。 “冻僵了的蛊虫。我不是这两日还跟你提起蛊毒一事吗?王庆之说,西域有一种秘书叫做阴阳蛊术,想要操控这种秘术,便需要寻到一雌一雄两只蛊虫。雌虫为阴,雄虫为阳,这个瓶子当中装着的就是雄虫。只要一个人吞服下这只雄虫,身子里的热度便会唤醒它,数十里外,那个手持雌虫的人便可以操控这个人的心智,想要让他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如果这番话都是真的,我想我的身体里应该已经有了一只雄虫。”妙妙本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李钰应该极为震惊才是。 可现在抬头看他的表情,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好像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不惊讶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事儿吗?”妙妙觉得李钰虽然贵为王爷,可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平生也未必见过妖精神仙,不相信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 可不料,李钰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把本王叫到这儿来,应当也不是为了讲故事吧。” “当然不是为了讲故事,本来这个蛊虫已经危害到了我的性命,现如今又来了一只,你的性命也岌岌可危,不能不重视。所以我想着把你找来,咱们能不能共同商量个办法,演一出戏,让王庆之误认为你已经服下了蛊虫,以此慢慢查出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对于此事,妙妙很是急迫。 做猫妖的时候,她有九条命,尚且觉得命很珍贵。 现如今做了人,她只有这一条命,自然更是出不得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