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带着李儒等人走出王氏府邸,并没有直接出县城回到自己的大营,反而沿着朱雀大街缓慢的行走。 众人见韩成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只能跟在韩成身后默不说话。 随着时间的慢慢加长,韩成脸上的怒气一点点的消逝,直到最后恢复了平静之色。 在王氏府邸中,韩成不得不面色铁青:主要是因为太原王氏的家主王泽做的太不留情面了,有点过分了。 韩成现在身为并州六郡的太守,将来极有可能是‘并州之主’。 如此高贵的身份之人,亲自来到太原王氏的府邸上邀请王泽‘出山’为官,是对太原王氏的重视。 但王泽不仅没有看到重视这一点,反而对韩成十分轻视,韩成怎么能不恼火? 其实王泽不同意出任官职并不要紧,太原王氏子弟众多,随便派出个家族子弟应付一下韩成,都不至于让韩成大怒而走。 在这个时代,有‘大人物’上门来请‘出山’。 自己不愿意或者想栽培某个子弟的时候,派个子弟出来任职的行为叫做‘相互尊重’,同样也是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王泽却没有遵守规则:韩成亲自到来,直接被拒绝,让韩成太下不来台了。 这种行为也让韩成感到了不尊重,故而韩成在王氏府邸中不得不面色铁青,以示愤怒。 随着一路走来,韩成也只能在心中用阿丘精神默默地安慰自己:“王泽是第一个拒绝自己的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来,要是自己拜访一个就归顺自己一个,还要军队干什么?还打个屁天下,自己拜访一圈不就一统天下了。 自己身为主公,未来的一州甚至几州之主,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呢? 越是这种情况越要表现出大度,不要在明面上处置太原王氏,让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只不过,这样做,真的很憋屈啊!” 除了韩成对自己的自我开导,怒气消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韩成耳力超群,虽然已经走出了王氏府邸的会客厅,但李儒最后的话,韩成还是听到了。 于是韩成在心里默默想道:“我不信王凌看好的人面对此种情况会无动于衷,让太原王氏陷于危境之中。”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韩成心中的郁闷消除的差不多了。 知道无论怎样,路还是要走下去,暂时只为守护这一方土地。 突然转过头,摆出一副请教的样子,对着李儒说道: “文优啊,你说我在并州建个书院,无论出身,只要是年龄符合的孩子均可入院读书,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啊?” 李儒没想到刚刚怒发冲冠的韩成竟会问他如此问题,思索了片刻,回道: “土地,书院可是世家之根本,主公已经实施‘分地令’了,若在并州再创建了学院并无论出身的收弟子,那么我们和世家再无缓和的余地了。” 韩成听完李儒的话,故作轻蔑的说道:“呵呵,我没听错吧。文优啊!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害怕了?” 李儒看着韩成轻蔑的眼神,明知是计,但依然是一副斗争昂扬的样子,说道: “切,我怕了?主公说笑了,我李文优只怕自己的脑子和手中的刀。若主公愿意,我原为主公杀尽天下世家。怎么可能怕说几句话?” 韩成听完李儒的话,心中是又喜又悲啊,喜的是杀戮果断的‘李毒士’在自己的三言两语下回来了;悲的是这杀戮气息也太重了些。 正当韩成和李儒两人说话间,王昶从对面急匆匆的赶来了。 王昶出了王氏府邸,生怕韩成等人离去,先急匆匆的赶到城门处,结果听守门的县兵回报未见韩成出城。 与此同时,一个太原王氏的下人找到王昶,前来禀告:“在朱雀大街上看到了韩成等人的身影”。 王昶一听,大喜之,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一见面,王昶先跪拜在地,一副气喘吁吁并且态度很真诚地对着韩成说道: “太守大人,刚才之事是家父的无知,家父已经知道错了,并将此事全权交给在下处理,请太守大人随吾回府,我定会给太守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成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十六岁青年,说道:“你父亲为何不亲自而来?” 王昶听到韩成的话,知道韩成心中还是有不愉快的。心念一转,态度诚恳的说道:“家父感觉没脸见太守大人,故才将此事全权交给我的。” 韩成确实不想在去太原王氏的府邸,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自己堂堂太守怎么能一日登门两次呢,自己不要面子嘛? 这时韩成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有有座“大兴酒楼”,便指着酒楼,对着王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边吃边谈吧。” 王昶看了看不远处的酒楼,好像明白了韩成的心思,说道:“属下谨遵太守大人之命。”便在前方引韩成往酒楼方向而去。 大兴酒楼最好的单间—清雅阁。 韩成,王昶以及李儒三人坐在屋内,这三人的随从亲卫皆站立在门口处,韩成威风凌凌的亲卫让闲杂人等不敢靠近。 王昶率先打破沉默,落落大方地对着韩成以及李儒承认错误般的说道: “太守大人,韩校尉。古家确实是我太原王氏的一个下家之一,古家往草原上贩卖的生铁也确实是我太原王氏的生意之一。 并且古家从北方草原上捣鼓而来的马匹也确实是我太原王氏卖掉的。 我深知此举愧对百姓,我太原王氏也知道错了,我太愿王氏愿意捐出所得财物,只请太守大人饶恕我们的罪过。” 古家的财富,韩成和李儒都是知道的:召集起一万两千人马不成问题。 这么富甲一方的家族,竟然只是太原王氏的下家之一,那太原王氏的财富将会是多少啊? 这些还是其次,韩成最喜欢的是王昶的态度:落落大方,知错认错,可比死不悔改的那副样子强得多。 韩成听完王昶的话后,心道:“这手笔可大了。什么生意最挣钱,无疑是垄断生意。 北方草原的生铁和南方的马匹都被太原王氏垄断,这财富可不是小小的古家能比拟的。” 韩成却一本正经的对着王昶说道:“你太原王氏此举确实愧对百姓;以后不许再私自往草原上贩卖军用物资了。 草原上的鲜卑等少数民族一旦壮大起来,将是我汉人的噩梦。你不想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沦陷在他们的铁蹄之下吧?” 王昶听完韩成的话,满脸愧疚的说道:“我不想!太守大人教育的极是,我太原王氏以后不私自贩卖此种军用物资了,只为奋武军效力。” 王昶的这番话并不是即兴而出,而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也是对韩成的一种考量。 前面的捐出所得财物只是一个姿态,毕竟韩成也不知道他们太原王氏到底在这垄断的生意中赚了多少,太原王氏说多少不就是多少? 若韩成只关心财物,则格局太小,最后难成大事;但韩成的语言中只有民族大义,说明韩成心怀天下,最后必然会成就一番事业,故王昶面带羞愧之色的归顺了。当然,韩成并不知道这些。 韩成一听,你倒会借坡下驴。 不过呢,心中大喜,这样归顺,倒也干净利落,省去了许多麻烦。 人家归顺了,韩成不能不表达点什么,于是韩成再次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得太原王氏相助,就像老虎长出了翅膀,如虎添翼啊!” 同时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王昶说道:“来!干了这一杯!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王昶恭敬地对着韩成举杯,然后一饮而尽,说道:“文舒拜见主公。” 韩成说道:“好!好!好!文舒啊,‘分地令’之事,就由你和王凌负责。事成之后,奋武军治下的太原县第一任县令就是你的了。” 王昶听到当事成之后,韩成封给了自己一个县令之职,大喜道:“谢主公恩典!” 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好好实施‘分地令’,不让韩成失望。” ...... 归去的路上,韩成和李儒共乘一辆马车,韩成对着李儒问道:“文优啊!你说王氏父子两人对我们的态度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李儒想了想回道:“依属下之见。一是因为年龄:王泽已经快五十岁了,没有青年人的那种年轻气盛,妄想做出一番功绩的拼搏之情了。 二是因为经历,王泽曾经当过代郡太守,后又被王允打压,对世家的力量的认知非常清楚,因为畏惧才再三推脱的。 而王昶无为官经历,年级尚轻,对世家的力量并无太多的认识,再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试一试。 王泽太关于担心世家的看法,才会对我们无礼的;而王昶想在主公的手下博得一番功绩,故才会劝住王泽,向我们追来。” 韩成听完李儒的话后,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啊!不过,不管怎么样,这趟没白来!我有了太原王氏的支持,这会才算真正的有钱了。” 李儒见韩成心情很好,微笑说道:“恭喜主公!文优提前祝主公大事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