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梅花开得格外艳丽,以往这个时候箔歌一定是陪着父君兄长还有兄长围坐在一起团聚,但今年却只能孤独的与芍药二人在这静雅阁相伴。心中忍不住想家,一滴泪珠掉在了手上,她赶紧擦去不想让芍药看见免得她一同与自己伤感。 “曲弟” 是幕远宁的声音,自从上次轩宁殿差点摔倒回来之后箔歌老是会想起宁王那双温热的双手,比冬日里的阳光还让她觉得温暖,她的心在胸腔内有力的跳着脸上烧着,以为自己是生病了,让芍药赶紧多添了床被子,结果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宁王找我何事。”箔歌出去回应着他。 幕远宁比之前待她更好更温柔了一些,叫忆风送过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给自己解闷,只是每次还没来得及和忆风说上话,他便将东西交给芍药放下离开。 “今日除夕之夜,父皇在凤仪宫设宴,邀众皇子和妃嫔们还有家臣一起聚会共度除夕,我来邀你一同前去。” 箔歌不解,这等团聚宴会自己一个他国皇子贸然前去怕是有为不妥,准备驳了他的好意。 “曲弟不必担心,父皇还一同邀了杨子靖,怕你等初到玉衡的除夕之夜过的孤寂清冷让其他两位国君知晓觉得怠慢了二位皇子。” 听他这么一说箔歌倒夜觉得玉衡帝宅心仁厚,“那还请宁王殿下稍等我准备一下。”和芍药简单收拾过后便一同与门外等候的幕远宁和忆风前往凤仪宫。 箔歌进宫这么久了,还未见过皇后和玉衡帝其他的妃嫔,心中觉得有些紧张,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什么人。凤仪宫门口下了宫轿,箔歌对上了一双凤眼,男子一身蓝色的锦衣,高贵华美。 “见过济王。” 前段时间静雅阁内的一幕困扰了幕远济好一阵子,他最终把这股不明的躁动归视为自己是之前因情所伤,失了神智,还未痊愈。所以出宫游玩了些时日让自己抛开那些理不清的思绪。 以为自己看到他定会不为所动,但当幕远济见到她不温不热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满,毕竟不在宫中的几日,觉得没有他陪自己斗嘴他觉得十分无趣。“好久不见,曲小皇子。”说着眼底依旧挤出笑意。 “还以为四弟今日不会来了。”幕远济从箔歌身后的宫轿上下来对他说道。 “我还正纳闷曲小皇子怎么会在此,看到三哥也就不奇了。” 箔歌听出了幕远济的话间有话,可寻味不出其中的意味,幕远宁倒并未在意。三人一同进了凤仪宫。 杨子靖来的早已在席间和五公主落了座,自上次赏雪之后,这觅五公主彷佛和杨子靖十分交好,觅香喜欢听他说起皓兰的趣事和皇宫之外的世界,毕竟两人性格单纯一见如故也是常事。 箔歌认为没有人不会喜欢聪明伶俐的五公主,自己和杨子靖的交好自然让他们三人很快熟络起来,觅香纯真可爱无忧无虑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曾经在江夜的自己,她希望五公主天真灿烂的笑容可以永远在她脸上。 两人用力挥手招呼着箔歌过去同坐,自己也是想过去与他们一起的,但不知怎么她似乎觉得幕远宁脸上有些不太乐意她过去。 “曲小皇子与本王同坐吧!”幕远济抢先推攘着箔歌入席。 箔歌心想这幕远济莫不是又想着捉弄自己,今日场合不得与他胡来,只当作没有听见朝反方向开口说道:“子靖、五公主,那我坐你们旁边。”说完拉着芍药坐了过去。不管幕远济的表情也不顾幕远宁的不乐意。 幕远济倒脸皮很厚的跟了过去,顿时箔歌他们周围的位置被填满。 幕远宁见状只得无奈的到对面坐下,忆风依旧冷冷的站在幕远宁身后不时看向对面。 “皇上皇后驾到~” 此声一出,席间众人皆起立行礼,箔歌偷偷的看着进来的一行人,玉衡帝为首皇后在后走了进来,玉衡帝还是箔歌初进宫时见到的那般威严,只是感觉鬓角的白发使他看上去苍老了几分。 皇后娘娘一身凤袍向众妃嫔宣示着自己后宫之主的地位,妆容也比身后的其他嫔妃精致许多,太子幕远荀在皇后身旁,这是箔歌进宫第二次看见这位玉衡的太子。 一身黑色镶金衣袍,与幕远宁素雅白衣形成鲜明的对照。 幕远济曾与她说起过他这位太子皇兄,非皇后所生但从小养大视为己出,按理皇后之子应为太子之位首选,哪知道幕远宁志学之年便能驰骋沙场立下战功,深受衡帝偏袒,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后面便是箔歌知道的,幕远宁将太子之位拱手举让给幕远荀。 但皇后对此一直视幕远宁为异己,因为宁王始终手握玉符。 箔歌虽为女子不懂政权相争,但他知道宁王虽不是太子确握太子实权,幕远荀虽为太子却有名无实,但好在太子老实忠厚未有嫉妒一心为国。 “大家平身吧,今日除夕之夜没有君臣之道,只有家人与好友,大家尽管开怀畅饮。” 玉衡帝说完和皇后入座,众妃嫔也相应入座,箔歌却见幕远宁和幕远济同时与前面的一女子相视笑着。 只见一位宁静淡雅粉黛略施的女子端坐其中,在众妃嫔中显得清新脱俗,虽已美人迟暮但眼眸中的光彩依旧,幕远宁的眉眼像极了她,箔歌心想这位便就是覃妃娘娘了吧,看着倒和幕远宁一样的温柔。 得了旨意后大家渐渐正身坐好,等待开场。 突然琴声入耳,一女子落在了大殿中央,身材娇柔的女子开始长袖曼舞,无数花瓣随着她的舞姿在她脚边被不轻翻起来,虽然蒙着面但也能让人猜出面纱下的绝秒姿色。场下的人皆看的有些痴醉。 箔歌抬眼看了看幕远宁,只看他全程低头喝茶丝毫没有想抬眸的感觉,难道他真的不喜欢漂亮的女子? 曲毕掌声雷动,女子摘下了面纱缓缓开口说道:“小女柳姚秋,恭祝陛下和皇后娘娘金安,祝玉衡国运昌盛,祝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哈哈哈,好,姚秋有心了,朕重重有赏。”玉衡帝听到她的话喜笑颜开的奖赏着。 箔歌有些诧异,竟然是她,宁王的准王妃?国子学一面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倒是忘记了幕远宁还有这么一位痴情佳人。口中的茶好像变了味道,缓缓放下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柳姚秋退下后径直走到了幕远宁的旁边的空位坐着,彷佛这个位置是大家专门为她留的一样。 看着对面笑魇如花的柳姚秋和幕远宁,箔歌突然觉得今日口中的糕点竟然也不好吃,心想这玉衡的糕点果然是不如江夜,只得收回目光不在理会与杨子靖和五公主他们开始畅聊。 觅香也是不喜欢这位柳姚秋的,宫中偶然碰见过两次,觅香觉得她的口吻像极了她的皇嫂,觅香虽然年纪尚小,不懂得三哥与她的关系,但他知道三哥是并未说过要娶她的。 因此她与柳姚秋自是亲近不起来,此时她嘟囔着小嘴说道:“三哥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她,她怎么还是不知羞的往上贴。”一时气的连公主的修养逗顾不得了。 杨子靖听完忍不住笑意,觅香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说道:“怎么,难道你们男子都喜欢柳姚秋那样的女子?如果你喜欢这样的女子的话我便不和你做朋友了。” 杨子靖吓得赶忙摇头不敢说话。 “难道柳姚秋这样绝色的女子都入不得你三哥的眼?。”箔歌不解的问着觅香。 “缘分之事强求不得,况且说不定我三哥不喜欢女子呢。”乌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噗···”幕远济口中的茶水差点就喷洒出来,好在收住。“我的五妹,你这小脑瓜里面一天可在想着什么些奇奇怪怪,不可胡言。”说完看向对面的幕远宁,生怕他听见。 “上次我去济宁宫,听见宫人他们说我三哥喜欢曲箔,断什么来着···我觉得很好啊,因为我也喜欢曲箔。” “咳···”箔歌突然一口气没有顺过来,茶水呛的他眼泪直流,“谢五公主抬爱。” “五公主你尝尝这个。”杨子靖见状赶紧快速将菜品堆放在了她面前,看见美味饭菜觅香不再说话,只顾吃喝起来。 “对,大家吃菜吃菜,曲小皇子你吃这个。”幕远济说着往曲箔碗里夹着饭菜,缓和这尴尬的氛围。 箔歌倒是后知后觉,难道宁王当真喜欢男子吗?一时碗里的饭菜是什么味道的她好像没有吃出来。 对面幕远济不停的给曲箔夹菜被幕远宁看在了眼里,手中的筷子突然停住了,面色沉郁。 “远宁,你尝尝这道菜,记得是你爱吃的。”柳姚秋也笑着往幕远宁碗里夹着菜。 “本王爱吃自己会夹的,不劳柳姑娘。” 忆风倒是听出来他言语中的不快,再看着对面的欢声笑语,明白他为什么发气。 幕远宁胸中一时郁结,只得将眼前的酒杯不停的斟满一饮而尽,柳姚秋不知为何令他不悦,寻着他的目光她也看对面那日国子学碰见的曲二皇子。 济宁宫的传闻她本是感到愤怒的,她自然不信这可笑的传言,可是幕远宁此时看向曲箔的眼眸中深意令她震惊,她只得起身愤然离席。 这席上发生的一切都被一人尽收眼底,幕远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深不见底的眼眸没人看得出他的心思。 夜深席散,玉衡帝和皇后妃嫔们纷纷离席,杨子靖护送觅香一起离开。芍药早些时间觉得困顿也辞退回了静雅阁。 幕远济吃的醉了,幕远宁吩咐忆风把他护送回去,忆风看着也有几分醉意的他有些发愁。 “我稍后再来接你。”说完看了一眼箔歌便架着没有意识的济王离开了大殿。 瞬间殿内席间只剩幕远宁和箔歌两人,看着醉意深了几分的幕远宁,箔歌欲上前扶住他以免摔倒。 “哦,是曲弟啊,你还没走吗?放心吧,我没事的。”幕远宁面色红晕眼神迷离,竟比平时的模样还要勾人,难怪柳姚秋为了他不要太子妃之位。 箔歌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见忆风半天没有回来,她扶着幕远宁缓缓朝着济宁宫走去。 玉衡宫中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彷佛清凉的月色都被照的暖和了起来,箔歌心中又开始想念江夜,不知父君他们此时也是否对着月亮在思念着自己。 “曲弟,你是不是很想家?”箔歌点了点头。 “曲弟,你是不是····”后面的话箔歌没有听清。 “曲箔···”歌字在口中含糊不清。 “我在,宁王何事?”箔歌应了他一声,今天他的话好像比平时多了很多。 “曲弟,我不喜欢你叫我宁王殿下,太生分了,我不喜欢。”声音很小。 远宁?箔歌脑中想起了这个称呼,又想起了自己与他的传闻,不禁苦笑。 “曲弟” 箔歌没有回应等他的下文。 “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 箔歌感觉幕远宁好像要说着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幕远宁的酒意又上来了几分,平时千杯不醉的他因为心头郁结喝了不少,头越来越昏沉,一个踉跄身子往前倒去。 箔歌用力扶稳才使他没有摔倒,幕远宁浑身无力靠着身材比他弱小的曲箔,突然转头对上了他的眼眸。 “曲弟,我不喜欢柳姚秋。”箔歌没有做声。 “曲弟,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箔歌彷佛被什么击中一般愣在原地,看着他让人沉醉的星眸她心头被什么扯了一下,他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个秘密。”幕远济突然凑近她说道,两人的眼眸近在咫尺,箔歌感受到了他从嘴里呼出的热气,夹带着酒气和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味。 “砰~”一声巨响,漫天的烟花同时散开,灿若星河,箔歌的脑中也如这烟花一般被炸开,他有喜欢的人了为何此时自己会有些失落? 忆风安顿好幕远济后准备去接幕远宁,抬脚踏出济宁宫的第一步便看见了远处一高一矮的彷佛靠在一起的两名男子。 你终究是要于她深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