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摇晃在天色渐暗前终于停了下来,忆风此时叩门唤幕远济下马,他这才睁开了眼眸起身下来,见是一处看上去不错的客栈他好奇问道:“三哥究竟要去哪里?” “彩云山。”忆风只缓缓的道出了这三个字,看着幕远济十分关心曲箔歌的下葬之地忆风开口再次问道:“济王不用陪着跑这一趟的。” “忆风,你这是哪里的话,箔歌是我作为朋友,我理应看着送她最后一程的。”幕远济淡淡说着可却觉得忆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住打量。 莫不是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于是不再于其交谈走进客栈。 夜色中外面的鸟虫彷佛比白日里更加活跃吵闹的幕远济心神不宁,他只能缓缓的打开药箱,望着那枚绿色的丹药发呆,先前已经在地牢中给她服下一枚了,可让她血脉不凝固,但依旧无任何气息。 现在只需要幕远宁将人埋下后便可快速将她救出服下第二颗便能知道这长生草究竟能否如那老者所言,让人起死回身,这一切都将在明日揭晓,大概也是因为害怕紧张才使他无法入眠。 要是将药服下后她不能醒过来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那么他便是亲自杀了她的人,幕远济怕是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夜未眠,天色微亮忆风便来敲开了他的房门,在晨雾中他们继续赶往了那个名叫彩云山的地方,念起彩云山三个字幕远济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可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一路上不住的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致熟悉之感越发袭来,“前面是哪?” 窗外的侍卫听到他的发问低声应道:“回济王殿下,前面所到之处是水云镇,咋们过了那阵子便可到彩云山了。” 听到水运镇二字幕远济心中豁然,难怪觉得眼熟的很,那株长生草便在摘与水云山,这冥冥之中看来是皆有定数啊,自己亲手采药将她毒死现还要在此处将她埋葬。 带着奇怪的心情幕远济只得在马车内闭目休息,突然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中,那个山野女子。 马车在热闹的水云镇上短暂的停留采办了一些物件,幕远济对这镇子虽然不熟但好歹有些印象,在他的指引下很快忆风便置办好了所有的物件。 “济王来过此处?”正在整理行礼的忆风看着幕远济好奇问道。 “没有没有,这偏远之地我怎么可能来过,不过确实是块上好的风水之地呢。”幕远济岔开了话题不再说下去,一路上他都觉得忆风好像对自己起疑。 上了马车幕远济看着湛蓝的天空一语不发,摇晃的马车让他再次沉睡过去,只觉得刚闭上眼眸忆风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自己耳边,“济王,到了。” 幕远济一听连忙打开药箱将那药藏在袖中跳下马车,刚一落地幕远济的鼻尖便是扑鼻的花香,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住。 眼前虽是一处不起眼的茅草房但房子旁边是一条从山上潺潺顺流而下的小溪,桃树梨树环绕四周将那草屋包裹严实,屋子的左边是成片的紫藤目不能及之处尽是漫山的野花,让人心驰。 这一刻幕远济终于明白了幕远宁说她一定会喜欢这个是真的了,这样一处安静的世外桃源人间确实难以寻踪。 忆风没有时间震惊,他招呼着侍卫们将屋中的棺椁抬出,看见棺椁幕远济再次怔在了原地,怎么会有棺椁? 况且从棺椁上布满的灰尘来看已经是存放在这里许久了。 忆风瞧见了幕远济的不解将手头之物同侍卫们放下后低声道:“这是王爷替自己死后选择的下葬之地,棺椁也是他替自己准备的。” “什么?”幕远济惊讶的叫了出来,看着一脸哀思的幕远宁大声的又问,“玉衡堂堂宁王替自己准备备下棺椁选择安葬之地,三哥你当真是不留恋这世俗半分啊。” “既然活着不能选择自在安然的一身,死后能享片刻也是足矣。”幕远宁应道,可眼神却落在那放着箔歌尸首的马车。 初见时她同自己说过,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要自然淡然的一生,如今将她葬在这里便也是替她达成了心愿,并且待自己处理好一切事情后他便来这里陪她,不会让她孤独一人。 侍卫们很快便在一架架紫藤树下腾出了埋葬棺椁的地方,幕远宁的神色不再淡定,可他依旧背过身子立在茅草屋前不敢去看。 幕远济没空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看着忆风和侍卫们将她入殓在了棺椁中,像是睡熟一般的安静。 就在棺椁即将盖上沉重的棺盖时幕远宁突然转身急促道:“等等,把这个也放进去。”说完他好像记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忆风,任然不敢上前半步,眼神刻意避开那句棺椁。 这一举让让幕远济发现原来他也会有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的一天。 忆风接过幕远宁给的东西回到了棺椁旁,只见他将一只紫色的朱腾发簪轻轻的放在了箔歌平放在胸前的手里,沉重的说道:“盖棺,入土。” 四个字像是惊雷一般重重击在幕远宁的心头,他缓缓的回过身子不敢看,而幕远宁也怔怔的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曾经活蹦乱跳的曲箔歌沉睡在了这边繁花似锦的净土中。 等到一切完成幕远济回头这才发现幕远宁已消失不见了,发现茅草屋内也没有人影,来到了马车边时他忽然听见了隐隐的吸气声音,沉闷的抽泣声从马车内隐隐传来。 幕远济脚步一滞不敢在上前去,他忍了一路的情绪在曲箔歌入土时终于爆发了出来,倏尔幕远济的心中难过的情绪也随之蔓延。 “王爷,已经葬好了。”忆风前来禀报时发现了马车旁的幕远济,只见幕远济向他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忆风边立在车门外静静等候。 许久里面都未传出任何声来,忆风和幕远济正准备默默走开时车内之人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启程回尚京吧。” “是。”忆风其实原本是前来询问墓碑上写些什么,可幕远宁却突然吩咐回去他便不再多问让他伤心。 马车缓缓驶出了彩云山,身后那座新坟上散落着几朵被风吹落的花瓣,江夜公主就此长眠于此,同行的侍卫们心中阵阵唏嘘。 这返程的一路幕远济车窗大开,认真记下了每一条道路不敢忘记,直到马车再次来到了水云镇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济王在想什么?”突然忆风从前落在了后边他的马车旁问道。 幕远济被忆风突然的发问拉回了思绪,强装镇定道:“无事,只身十分喜欢这个地方,相信她也会喜欢的。” 忆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幕远济被看的心慌不禁关上了车窗,此时他的确有些慌张因为他必须设法脱离他们。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前方的集市上传来阵阵嘈杂。 “嘿,我说你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那这假货来糊弄我,走开走开。” “什么假货,这可是尚京城公子留下报答我的,要不是本姑娘遇上难处才不会这么便宜卖给你呢。” 一女子和一男子的声音渐渐传来,幕远济掀开车窗发现忆风已经不在,前面的马车也离自己渐行渐远。 故地重游幕远济不禁探头望去,只见那姑娘的背影看着十分年轻纤瘦,那典当的摊主确是一脸横肉,俨然一副欺瞒盗世之相。 “不要拉到,东西还我。”女子愤然道。 “唉,你拿着这假货来糊弄我,还想去骗别人啊,这东西我就替你处理了,免得你再去招摇撞骗。” 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招数骗人钱财,幕远济立即把刚刚认为水云镇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的印象抹去了一些。 在尚京他可置之不理,可如今这里也算是曲箔歌的安生之地不能让其风气恶化,他叫停了马车缓缓打开车门下去。 他倒要看看是那个老板在说谎还是那小姑娘在招摇撞骗,况且他需要给自己招惹些事情来才能借口留下。 争吵间已经吸引了不少前来凑热闹的人群,原本如流水般畅通的集市瞬间有些拥堵了起来,幕远济在马车旁边静静观望着,也探着个脑袋向前打望。 “哪来的野蛮丫头,你给我撒开,不要影响大爷我做生意。” “不撒,你把东西还给我就走。” 女子死死的抓住男子的衣袖不肯松手,那男子约莫四十来岁一脸横肉看上去便像极了奸商,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这让围观的群众开始对着男子议论纷纷,可男子却丝毫不受影响,高举着拿着玉佩的那只手就是不还给那女子。 幕远济热闹刚看的起劲就被那男子高举的手瞬间吸引,因为他是手里握着的那个精美玉佩正是自己丢失的。 原先以为是丢在了尚京,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女子的声音竟然听起来也是那么的熟悉。 “阿宛?”幕远济惊讶的念着这个名字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你不撒手是吧,看来今天不给你这小丫头一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大爷我哪名哪号。”说完那男子扬起了肥大的手眼看就要朝着女子劈了下来,众人皆是掩面不敢再看。 阿宛心想这揍挨定了,吓得侧头闭眼,时间彷佛被凝固住一般,阿宛突然发现这拳头怎么迟迟未落在自己身上? 她缓缓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偷看着,却发现那男子的手被人突然捏在了半空一时动弹不得。 “打女人?本人生平最看不惯打女人的男人。”幕远济冷酷的声音在阿宛头顶传来,这熟悉的声音··· 阿宛一双好看的杏眼瞬间瞪大转头看到,“无礼公子?”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惊呼道。幕远济对于无礼公子这个称呼很是无语,可眼前先摆平这个奸商再说。 “哎哟哎哟,公子饶命啊。”那男子看着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子替这丫头出头,可从衣着看来是个达官显贵不好招惹,于是赶紧轻软怕硬的求饶。 “都散了吧散了吧。”这时跟着幕远济的几名侍卫瞬间冲进人群将凑热闹的群众驱散去,很快集市上便又恢复了畅通。 “你这手上的玉是本王···咳,本公子的丢失之物,物归原主拿来吧。”说完幕远济便伸手夺回了那男子手上的玉佩一把甩开了他油腻腻的衣袖。 男子被幕远济手上的力道一扯立即向后踉跄几步坐到在地,迅速的爬起来收拾好自己的摊位便灰溜溜的落败而去。 阿宛看见救自己的人是熟人简直觉得缘分妙不可言啊,“幕云舒,你怎么在这。” 幕云舒··显然幕远济差点忘记自己当时胡诌的这个名字,对于阿宛叫道自己他略微迟钝了一下,“啊,意外路过,故人重逢,确实有缘啊。”他客套的同阿宛笑说道不禁侧身向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 阿宛打量着幕远济,他发现此时的他与自己之间看到的他明明是一个人,但是她却觉得他眼神有些陌生不似之前,但有一点不曾改变,那便是依旧如此的无礼,不然怎么会将留给自己的报答之物顺势揣进自己的衣兜,无礼,太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