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翌日,玉衡帝尚且卧榻暖阁内,一名侍从似八百里加急赶来似的不顾一切冲进尚德殿内惊醒了梦中的玉衡帝。 “李公公,外面发生了何事?”他轻揉着自己略微疼痛的太阳穴缓慢向外问道。 李公公虽已年迈但此时却神情严肃迈着疾步走入幔帐内,脸色难看的紧,“陛下。”他沉声喊道,语间似乎正告诉着他,却有大事发生了。 “怎么,是觅香那丫头又给我闹什么幺蛾子了?”玉衡帝撑起身子轻问道,眉头紧蹙十分不悦。 李公公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双手颤微的将一封书信递到玉衡帝面前,“陛下,江夜起兵了。” “什么?”玉衡帝腾的一下坐直了身体,全然不顾自己的帝王形象,没有盘发他的三千烦恼丝顷刻泄在肩头,曾经的一头乌发如今生出了让人唏嘘的花发,静静的搭在丝质的寝衣上,玉衡帝怔愣了一下,“江夜敢反?” 是的,他不敢相信江夜竟然敢这般冒进的起兵,他玉衡宁王手中是十万雄兵岂是说说而已?江夜这般起兵无疑只会加快自己送死的步伐。 也好,这仗终究是在所难免,只是玉衡帝没想到来的这般转瞬,曲箔歌啊曲箔歌看来江夜终究是要因你而亡了。 玉衡帝想到此处这才不急不徐的打开了那那暗黄的信封,笺纸缓缓展开,玉衡帝原本还淡定从容的神色瞬间收紧,一双剑眉紧紧蹙起,突然冷凝道:“宣宁王觐见”可接着他又顿了顿叫住了刚要跨出殿门的李公公“对了,把太子一起宣来。” “是。”得了令李公公便疾步走出殿外唤人去请。 轩宁殿内上下从昨夜至此都是一片手忙脚乱,只因为忆风昨日背着昏倒的幕远宁回来,这可吓坏了轩宁殿的一众奴才们。 以至于最近在逸晨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幕远济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刀剑伤他还情有可原,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倒。 抄起针袋他直奔轩宁殿而来。 一番诊治后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倒像是幕远宁得了什么急症一,吓得忆风连忙追问,“济王,殿下这好生生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啊?” “好生生?真要是好生生的话现在会这样趟着?”幕远济有些着急,又连忙问道:“三哥之前体内蛇毒本就还未清楚干净,我给你的药丸可有每日让他服送?” “有的,忆风这点不敢怠慢。” “把药盒拿来我瞧瞧。” 一旁的宫女闻言赶忙递来了一个镂空雕刻的木质暗纹盒,缓缓打开道:“济王,这边是宁王的每日服送的药。” 幕远济用鼻音轻应了一声,可当他的眼眸落在药盒之上时他徒然起身愤然道:“这药怎么还有这么多?你们是怎么服侍宁王的。” 不怪幕远济发怒,连忆风看见脸色都为之一震,此时正值四月初始,按照正常剂量服用不久他便该向幕远济拿药的,可眼下这药丸数量明显剩余过多。 “怎么回事?”忆风向那名宫女沉声问道。 “济王恕罪,忆将军恕罪,奴婢们平日早晚都提醒着王爷按时服药的,可这几日咱们济宁事出连连,奴婢们寻不见王爷身影自然就····就束手无策了。” “大胆,你们这是在责怪主子的过错?”幕远济愤然道。 闻言那宫女身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济王息怒,奴婢不敢。” 幕远济现下顾不得处置宫人们的疏忽,他神色肃严心中不禁疑惑,仅仅这几日断了药是不该出现晕倒这般情况的,他取下他胸口的银针缓缓收入针袋,倏尔又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脉搏有些紊乱,幕远济额抬起对忆风问道:“三哥这几日可有休息好?” 忆风缓缓摇头,“不曾。” “可有三餐正常饮食?” “不曾。” 自从曲箔歌身份被揭穿后忆风已经几日未见幕远宁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次好觉,他嘴唇紧抿,半响又道:“王爷是从地牢中出来后才晕倒的。” “地···地牢?”幕远济不可置信的看着忆风,对着下人们眼神示意,很快殿中没了闲杂人等。 “见到她了吗,她还好吗?三哥是如何进去的,父皇下命谁人都不准探视,我这几日连着去都未曾见到人。”幕远济气愤说道。 “本来也是进不去的,是宁王拿出了玉符,这才艰难的见上了一面,济王不必担心,曲箔歌她很坚强,且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平安无事的。”忆风徐徐说道,但眼中是深深的担忧,他看着床上的病态之人,心中轻声叹息双唇紧抿。 难怪了,幕远济有些恍然,他竟然忘了三哥还有玉符那宝贝玩意儿,民间甚至一度私下传闻,宁王手中的玉符胜过东宫太子屁股下的那张宝座,这果然不假。 瞬间他也明白了幕远宁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晕倒,这几乎不吃不喝不说,见到曲箔歌定然又是一番气血攻心般的情绪翻涌,这几日的大起大落勾发了身体里被抑制的余毒,晕倒已算不幸中的万幸。 “放心吧,都不会有事的。”幕远济神色坚定的说道。 忆风知道幕远宁在他的治疗下自然是不会有事的,可他不解为什么连着曲箔歌他也如此肯定她不会有事,莫非他有什么办法,可人已在狱中若是有办法幕远济的性子早已也该有所行动了啊。 他猜不透幕远济的心思,毕竟除了幕远宁谁都看不透这个曾经轻狂浪荡的济王,他只能无奈的再次轻叹看着床上之人问道:“王爷何事才能醒过来?” “不知道,药已经给他服下了,你得寸步不离的候着你家王爷,醒了让他吃些东西,他不在这玉衡的天塌下来谁来护?太子吗?。”说到太子幕远济眼中十分的憎恶,嘴角挂着不屑。 此时天边已泛起微微的莫兰色,忆风整夜都未离开轩宁殿半步,可幕远宁却还未醒来,他不禁担忧的朝着床上望去,在黎明的昏暗之中一张如峰峦般俊俏的侧颜更显得苍白枯槁。 忆风心中有些难过,眼看天光微亮了,熬了一夜的他此时也觉得有些疲乏,“吱”的一声他轻缓的推开了房间内的木窗,初春的晨风还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人瞬间清醒。 许是清爽的凉风吹进了屋内,床上之人的发丝被微微吹的有些浮动,苍白有力的指节迅速的抬动了一下,忆风背对着并未发现幕远宁的醒来。 幕远宁缓慢的睁开了眼眸,一双墨眸中布着些许红丝,他看着褐色的屋顶左右看了两眼才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与箔歌相见的地牢中,对,他明明才刚离开地牢的,他侧过身来忽然看到一熟悉的身影,他朝忆风喊道却觉得喉中干涩喊不出声来。 “咳咳”幕远宁只得无力的轻咳了两声,这才觉得缓解许多。 没等他开口忆风便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惊到,他急忙回头,见幕远宁已经半撑的身子歪靠在床边。 “殿下,您终于醒了。”他的话中带着些抑制不住的喜悦,他转身想将窗户关上可却被幕远宁阻拦。 “且开着吧。” 得了幕远宁的话忆风只得作罢,急忙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递上前去,“殿下昨日从地牢中出来,许是近日劳心劳神不幸晕倒了。”忆风隐去了余毒一事,大事化小的简单说明道。 幕远宁闻言只是轻轻的点头,热水入喉让他整个人瞬间感觉通透温润了起来,他想下床走走却被忆风阻拦。 “济王说了,您醒了且先吃点东西,这几日您都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无碍,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幕远宁略微漠然的说道,话间他已拿过自己的衣袍开始穿戴。 忆风见自己劝不住他只得让步说道:“属下这就派人安排殿下洗漱,再送些清粥过来。” 幕远宁没有答话疑似默认,忆风见状连忙走出殿内。 用过早膳的幕远宁脸上有些了些微红的血色,用过幕远济的药之后精神也回复了许多,放下药碗他连忙追问忆风,“江夜那边可有何消息?” 忆风闻言连忙摇头。 幕远宁见状微微一滞,他努力的压制住自己心头的那股隐约的不安,希望是自己身体还未恢复的征兆。 此时天光出现,晨间的第一缕阳光洒落下来,破开了清晨的湿雾,幕远宁刚刚踏出轩宁殿想出宫去一趟,派人去江夜打探一下现下的情形,可还未出门便被一公公堵住了去路。 “陛下口谕,宣宁王即刻觐见,不得有误。” 公公来的急忙,具体什么事还未说清便催促着幕远宁道:“宁王殿下,大事不好了,您快跟奴才走吧。” “处理何事?”幕远宁脸色瞬间灰白拉住公公急忙问道。 他的不安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他害怕听到是关于箔歌不好的消息但有迫切的知道。 传宣的公公见幕远宁不动如山抹去鼻尖的细汗叹气道:“哎哟我的宁王殿下,可是不妙了啊,江夜···江夜起兵了。” 最后一句话公公是小心慎言贴着幕远宁耳边低身且紧张的说出的,他不敢张扬,但抵不住宁王一直追问只得提前告知陛下召见的原因。 因为在他的心里,这玉衡要是和江夜打起来,为玉衡批帅挂阵保佑他们的只能是眼前之人,想完公公准备抬头再次催促幕远宁,可眼前剩下的只有他和忆风飞起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