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位于皇城的最北边,乃是皇后刘娥的居所。 宫殿内。 皇帝赵恒穿着明黄色的内衬,靠在刘娥腿上,刘娥剥了一颗南方的荔枝,放进赵恒嘴里,却被赵恒吐掉。 赵恒眼神黯淡无光,盯着上方,像是问刘娥,又像是自言自语,“朕……真的错了吗,修道难道是错的,仙境、飞升,真的遥不可及吗?” 刘娥安慰道:“官家……” 却被赵恒打断:“来人,去传太子。” 刘娥好奇道:“官家要见祯儿?” 赵恒坐起身来,却因身体虚弱,不得不靠在扶手上。 他好奇地说道:“朕这半年来,一直在玉清宫,并没有陪伴祯儿左右,今日见了祯儿,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可看到祯儿做事有条不紊,井井有条,朕心里十分高兴,只是,祯儿从未学过医术,他为何知道那仙药有毒?” 刘娥皱眉,问道:“官家怀疑,有人暗中指使祯儿?是寇准、李迪这些人?” 赵祯点点头:“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话音未落,只见周怀政跑进来,“官家,太子求见。” 赵恒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间,赵祯走了进来。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见过父皇!见过大娘娘!” 有礼有节! 但刘娥却频频皱眉! 她感觉赵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突然,赵恒指着赵祯,惊讶道:“祯儿,你……你的脸色为何如此红润,朕方才在玉清宫见你时,却不是这般……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仿佛换了个人,不像是朕的祯儿。” 赵祯笑道:“父皇,儿臣此前体弱多病,可都是拜龙虎真人的仙药所赐,如今不吃那仙药,自然是身体恢复了。” 他说话铿锵有力,声音洪亮,一举一动,都充满力量,可不是那个文文弱弱的赵祯。 刘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赵恒又惊又喜。 他急忙招手:“祯儿快过来,坐在朕身边。” 赵祯坐下。 赵恒突然神色严肃地问道:“祯儿,你老实告诉朕,是谁告诉你那仙药有毒的?是谁教你拆穿龙虎真人的骗术的?让朕猜猜,李迪?他是太子少傅,时常要教导你……还有王署,王署是寇准的女婿,也是太子宾客,统揽东宫事务,与你接触最多……” 赵祯才11岁,而且久居深宫,突然间懂得这么多,赵恒自然怀疑是受人指使。 太子乃是储君,若是有人敢利用太子,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赵祯抬起头来,看着赵恒:“父皇想知道真相?” “自然!” “儿臣可以将真相告诉父皇,不过,父皇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赵祯认真地说道。 嗯? 赵恒和刘娥都愣住。 这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祯儿吗? 可这样的赵祯,不是病恹恹的样子,反而充满灵气,深得赵恒的欢喜。 赵恒哈哈一笑,问道:“祯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答应你……” 赵祯正色道:“儿臣想要一块地,正好,西北水门外,有二百亩地,属于内库,不如父皇将其赐给儿臣如何?” 赵恒一愣。 西北水门外,的确有一片土地。 但这片地,赵恒已经交给丁谓,准备修建一处行宫,名为道德天宫,每年举办盛大的祈福仪式,也是赵恒以后修道的所在。 若是此前赵祯提出这样的要求,赵恒只会一口回绝。 但今日玉清宫发生的事,让赵恒如鲠在喉。 那道德天宫……也罢! 赵恒犹豫片刻,突然说道:“好,祯儿,既是你喜欢那片地,就赐给你吧。不过,朕好奇,你为何会突然要一块地,而这块地还是在城外。” 赵祯解释道:“闹着玩的!” 种植玉米的好处,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 赵恒一笑了之。 赵祯才11岁,他不认为一个11岁的孩子能要一块地来干出什么正事。 他问道:“祯儿,朕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现在该告诉朕,是谁教你拆穿龙虎真人的把戏,还告诉你那仙药有毒的?” 赵祯笑了笑,说道:“父皇,此事倒也简单,昨日在梦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都是他告诉我的……” 他开始一通胡编乱造,将玉清宫发生的一切,都推给老爷爷,编得有鼻子有眼的。 做梦? 赵恒和刘娥都瞪大眼睛。 这么神奇? 赵恒问道:“祯儿,你没说谎吧?” 赵祯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赵恒和刘娥盯着他的眼神,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半晌后,赵恒无奈地挥挥手,“祯儿,你且回去吧。” 等赵祯离开,刘娥才说道:“官家,祯儿应该没有说谎……但是,臣妾感觉祯儿变化太大,让人感到陌生!” 赵恒点点头:“祯儿年幼,应该不会说谎……他有这么大的变化,肯定都和那场梦有关……唉,看来,朕不是有灵根的人啊,祯儿小小年纪,已经得到了天道机缘,朕却连仙人都没见过……” 这话,竟然酸溜溜的。 想他赵恒,修道多年,道号众多,磕丹药无数,吃了不少苦头,却是一无所获,而赵祯啥都不干,睡一觉,就的得到了机缘…… 莫非,天道机缘不可强求? 赵恒陷入了沉思中。 好半天,赵恒坐直身体,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来人,彻查太医馆,一旦查实有与龙虎真人勾结的,杀无赦!” “召宰辅李迪进宫!” “召寇准……算了,朕暂时不想看见他……” …… 赵祯走出坤宁宫,却看见陈琳抱着一根柱子,跟死狗一样地大喘气。 他上前,好奇地问道:“狗东西,你要死了吗?” 陈琳:“……” 哀怨地看了赵祯一样,陈琳喘气说道:“殿……呼呼……殿下,你方才走得太快……了……小的,小的实在追不上啊……” 赵祯神色一喜。 这都是身体强化剂的作用啊。 快? 以后还有更快的。 说罢,赵祯大步流星往回走。 陈琳神色大变:“哎呀,殿下,等等我……” 才转身,发现赵祯已经没影了。 陈琳都快哭了! 陈琳一边跑一边哀嚎道:“哎呀,太子不好侍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