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你再想想,随便想个法子骗一骗徐三贵,应付下,把物件下落套出来就好了。”明朝霞劝道。 “徐三贵伤势之重,全靠对侄儿牵挂支撑到现在。临死之人,怎么忍心去蒙骗。”赵似摇摇头。 “十三郎,你也知道徐三贵命不久矣。就当是临死前给他一个念想好了。”明朝霞的话让赵似陷入沉思。 岑猛和薛番子也在旁边劝道,“殿下,撒个善意的谎言,也算是做件好事。” 赵似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徐家满门绝嗣,也不愿给契丹做走狗。如此忠烈之士,俺不忍欺骗。” “十三郎,万一徐三贵悲愤气恼之下,不肯说出那件东西的下落了,怎么办?”明朝霞焦急地说道。 “就算没有那件东西,俺照样能把莘王打趴下!自身不够强大,事事依靠外物,早晚会要付出代价的。” 赵似斩钉截铁地说道。 “殿下,人请到了。”王禀这时进来禀告道。 “好,那俺们一起去见徐三贵。”赵似走在前面,众人跟着,一起进了另一间屋子。 徐三贵躺在床上,看着赵似走进来,眼睛里满是希冀和期盼。可是随着赵似走近,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徐三贵的希望在迅速消失。 “徐三贵,俺们杀进北极寺,只找到你侄儿的尸体。” 赵似接过薛番子递过来的银锁,展示给徐三贵看。 徐三贵痛苦地闭上眼睛,包裹在布条里的身体在不停地抖动,泪水在他的脸上纵横流淌。 他张大着嘴,明明大家都能看到他使尽全身力气在嘶吼,却听不到一点点声音,只看到他破碎的灵魂正一缕缕地飘零出来。 “徐三贵,俺们把耶律鬼密及其手下二十九人全部斩杀,北极寺也被俺们一把火烧成白地。”赵似抓住徐三贵的手,沉声说道,“仇,俺暂时只能帮你报到这里。不过请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俺会替你把辽国南京1城外的北极寺,也一把火烧了!” 徐三贵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挣扎着伸直了脖子,青筋都要涨爆,终于挤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烧!” “烧!烧个他干净!”赵似慨然地跟着说道。 徐三贵躺回床上,大口喘着气,过了一会,借着刚才的那口气,他说道:“俺说...” “稍等,你说给他听。老李,赶紧过来。”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专管皇城司公事的李道法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把耳朵凑在徐三贵耳边。 听完后,他起身向赵似拱了拱手,“大王,俺先去取东西。” “好,取了后直接呈给官家。” “遵命!” 李道法走后没过久,徐三贵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猛子,找个风水宝地,买四副好棺木,把徐氏一家四口,好生安葬了。” “是!” 这时,王禀进来禀告道:“殿下,开封府的人勘验北极寺现场去了。” “嗯。” “殿下,俺们擅杀耶律鬼密等人,李辅仁那伙河西家显道堂的,也是知道。一旦走漏风声,会不会真的引起两国纷争?” 王禀小心地问道。 “王师傅,俺们杀耶律鬼密一伙,不仅显道堂知道,还有很多人的耳目都知道。风声,这会说不定已经走漏到四方馆,契丹使团的耳朵里。” 赵似慨然地说道。 “东顾忌,西牵绊,能干成什么大事。要是辽国真要以此兴兵,俺第一个去河北前线,就算战死,俺也认了。” “王师傅,胡虏横行国土,暴虐百姓。俺这个做王爷的,你们这些做军人的,内心有愧啊。” 王禀神情凛然,恭敬地拱手作揖。 “大王,王正臣受教了!” 赵似摆了摆手,又说道,“王师傅不用过于担心。耶律鬼密说是什么刺史太保,可有驾贴堪合?可有接引使接入?鬼鬼祟祟潜在俺国朝东京城外。俺还要问契丹国主,他们如此居心叵测的行径,意欲为何?放心,他们不敢声张的。” 王禀也释然了,“是正臣过虑了。” 一行人回了王府,李但、叶适正等着。 “你们来了。京西煤厂,还有陈留酒厂的事情,都筹备得如何?” 叶适拱手答道。 “回殿下的话。京西煤厂已经筹备得当,正在试产和采办囤积煤炭,招募和培训工人。第一批蜂窝煤下月初能出厂,计划日产一万枚,煤炉一百个。不过俺们有信心,入冬之前能增加到日产十万枚,煤炉五百个。” “你们是怎么定价的?” 这次李但出声回答。 按照赵似的布置,叶适负责实业,李但负责陆上商贸,苏行方负责海上商贸。 “回殿下的话,俺们考察了一番,现在开封城的市价是每担柴火二十到三十文。一担柴火能烧三到五天。俺们的蜂窝煤烧一天需要四枚。所以俺们合计下来,蜂窝煤定价两枚三文。” “还有个大问题是煤炉如何定价?定高了,普通人家买不起。没有煤炉,俺们的蜂窝煤定得再便宜也没用。小的思前想后,跟适之兄商议过,先制作出一批最简陋的煤炉,暂定五千个,免费送。” 免费送?人才啊! 李但看到赵似的脸上有鼓励之色,欣喜地继续往下说。 “送完之后,俺们再看情景。要是百姓们还不接受,俺们就再推出三千个免费煤炉。要是接受了,就把煤炉稍加改进下,卖二十文一个。是比较便宜,只要百姓们持续不断地用蜂窝煤,俺们都是有赚的。” 赵似忍不住翘起大拇指,“李但兄,你厉害!免费,天底下最贵的就是免费。” 李但眼睛一亮,对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含义深远。 “此外,这煤炉可以多分几档。贵的外观搞得奢华些,功能搞多些,专供王公贵宦。档等的次一些,专供殷实人家。低档的皮厚好用,专供百姓们。不用柴火,用煤炉,是一大进步。以后百姓们可以随时喝上开水,减少疫病。功德无量啊!” “只是要严厉警告买者,炉子不能放在屋子里用,会要命的。” 听了赵似的话,叶适和李但一惊,“大王,这蜂窝煤有毒吗?” “不是有毒,是烧光了空气里某种有用的东西,对,是生机。如果通风不好,屋外的生机补充不进来,屋里的生机被烧光,人就会死掉。不仅蜂窝煤,柴火木炭,凡是有火的,都会烧掉生机。不通风补充,都会要人命。” 当然不能说有毒。要是说有毒,还怎么销售赚钱? 赵似解释了一番,叶适和李但这才点了点头。 “殿下,陈留的酒厂准备完毕,你要求的大蒸馏器,已经打造架设好。现在就等各处收购的酒水运到。只是现在粮食金贵,都不舍得用来酿酒。苏掌柜正在联系海商,从占城等南海之地收购粮食和初酒。” 听了叶适的话,赵似也是感叹不已。 红薯、玉米、土豆,农业***的三大宝,什么时候才能弄到手。 自己的造船厂,才刚刚找到收购目标,离出海寻宝还早着呢。 商量妥当后,李但和叶适告辞离去,曹铎匆匆赶来。 “十三郎,李道法在徐家巷子口的土地庙里取到物件,急匆匆地进了宫。不到一刻钟,内侍出宫,把莘王叫进宫。这会还没有出来。应该没好事。” “肯定没好事。俺猜得出,可能是十二哥与契丹使节暗中的盟约。契丹支持他继位坐上皇位,他回报契丹大好处。大致这样。具体的俺也懒得去猜了。只是俺在想,十二哥哪根筋不对,这种东西也敢留在手里?” 曹铎也笑了,“莘王此人心思缜密,想不到百密一疏,居然露出这么大的把柄。这次他肯定栽了。十三郎,莘王过后,是不是又轮到遂宁王了?” “不,该是九哥了。” “申王?他不是眼疾近盲吗?” “俺的九哥,眼盲心不盲。” 1.此处南京,是辽国陪都南京,析津府,今北-京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