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北中城的彭将军(彭乐)请战出征河内。” 荥阳府衙的书房里,韦孝宽将彭乐送来的请战书交给刘益守,这封信居然还是血书,拆开竹筒里面就一股血腥气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如今韦孝宽的职务十分重要,不仅负责情报收集,军令下达,而且还时刻跟在刘益守身边。 但就是一个士卒都调动不了,刘益守不放他单独掌军。 “军令你来写。让彭乐老实点,丢了北中城我要他狗头,别整天一个劲蠢蠢欲动的,还拿鸡血湖弄我,直接原话写下来。 告诉彭乐,我会让羊侃带建康禁军攻河内,不必他操心。河东士族的人马还不知道我刘某的厉害,得防着他们从轵关道偷袭洛阳。北中城的兵马就是此战的定海神针,不能动。” 刘益守一板一眼的说道。韦孝宽可以想象,如果彭乐在此,早就被骂得狗血喷头了。 “呃……好的殿下,末将这便去办。” 韦孝宽顿了几秒,把想说的话硬卡着没说,转身便要离去。 韦孝宽一来是震惊于刘益守下令的速度之快,几乎是不假思索。二来则是感慨刘益守老硬币属性简直拉满了,天天防着有人害他。 河东大族如今处于夹缝之中,尔朱荣、高洋等人,都想借河东大族之力攻略关中。那帮人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余力到洛阳来兴风作浪呢? 刘益守不过是防着高洋杀个回马枪,从西边的轵关攻河内打闷棍罢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小到忽略不计。 此外,或许刘益守心中也真不希望彭乐与高欢麾下人马交战,防着彭乐公报私仇。 “对了,派人去通知一下白马渡那边的吴明彻,让他多派点战船进入枋头的水道侦查地形,不必隐藏行迹,我就是要威慑一下高欢,免得高欢打野王城的主意。 他要是完全没防备,只想着偷野王城,那我不介意带兵去邺城玩玩。” 韦孝宽刚转身,身后传来刘益守的喊声。 “明白了,末将一定办好。” 韦孝宽转过身拱手行礼道。 他已然明白,行事果断的刘益守跟犹豫不决的贺拔岳,完全是两个风格。刘益守就像是个指令机器一样,写字的速度都跟不上下令的速度,所以不得不让手下代写军令。 相对而言,贺拔岳的脑子就慢了好多拍,不得不让手下人推着走。 正在这时,扎着男性发髻,穿着一身红色军服的羊姜,出现了书房门口,气喘吁吁,看得韦孝宽一愣一愣的。 他到了荥阳之后,就没见过军营里面有女卷,也没见刘益守满城搜罗美人,这位美人是谁呢,居然可以不经通报就直接进来? 羊姜看都不看韦孝宽,直接走过去拉着刘益守的胳膊喘息道:“快,快回建康,公主病得厉害,夜里都在喊阿郎的名字。” 萧玉姈病了? 听到这话刘益守一愣,完全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临走那几天行房的时候,萧玉姈在床上可闹得欢腾呢,二人鱼水之欢好不快 活,那时候刘益守完全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病啊?生病了还能晚上玩不够白天也想玩? 看到刘益守露出一脸思索的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略显下流的画面,羊姜连忙揪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拧道:“本来是没病的,就是去大理寺狱去看她那些姐妹,回吴王府就病了。 阿郎不知道,萧玉娡在监牢里自尽,还在墙上写血书骂公主。结果萧玉姈那傻女人看到以后,回去一个劲的说萧玉娡跑她梦里索命……” 羊姜口不择言,都直呼其名了。 她表达能力有限,刘益守却是听明白了。 陈元康他们在建康大肆清洗萧氏外围势力,萧玉姈肯定是感觉到了极大压力,背后肯定也有很多人指责她。心病还须心药医,派崔冏回去治病是治不好的,这件事还真得刘益守亲自跑一趟。 韦孝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刘益守也没注意到这一点,还在跟羊姜说话。 “怎么会你过这件事?” 刘益守还是没弄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他又不是没有亲信,吴王府里出了什么事,消息也会送到源士康那边的。 “呵呵,阿郎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希望公主活着啊?我怎么觉得很多人都希望她早点去世呢?” 羊姜冷笑反问道。 萧玉姈的“历史使命” 已经完成了,也有子嗣过继到她名下。很显然,陈元康、王伟等北方而现在萧玉姈对于刘益守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只有她死了,刘益守才是个“完美”的驸马,然后利用这一层的身份做事就行了,要个拖油瓶干什么呢? 这次萧玉姈病了,死了不正是“死得其所”么?是她自己病死的,又没有人下毒杀她,这很完美吧? 相信陈元康等人心中是不会有什么愧疚的,甚至可以想象,萧玉姈会去大理寺狱,都是刘益守那些亲信故意放行的。 如今刘益守已经不需要萧玉姈出面稳固局势,所以一个活在他人心中的“完美萧公主”,就是最好的梁国公主。 郎君因为国事操劳,北伐成功回来后娘子香消玉殒,是多么凄美动人啊!那样萧玉姈就永远活着刘益守心中。只留下美好,没有争执与狰狞。 如果萧玉姈还活着,将来刘益守篡位,面对人老珠黄又深恨他夺取萧氏江山的“原配”,那份丑恶叫人情何以堪啊? 陈元康等人可是很为刘益守打算的,甚至已经超脱了普通的君臣之义,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这就动身吧,水路一日五百里,回建康也就几天时间。” 刘益守拍了拍羊姜的头,微微一笑道,没有找什么借口。 “呃,殿下,那军令……” 看了这样一幕“烽火戏诸侯”的戏码,韦孝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军令照常,我先回一趟建康再返回荥阳。你通知于都督,一切按计划行事,我不在,他自己把握全局。” 刘益守摆摆手,直接走出书房,朝城门方向而去,甚至都没有换身衣服。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凑个什么热闹啊。” “我乐意,我犯贱可以吧?” “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的胳膊,这样我还怎么走路啊?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 韦孝宽看着那两人一边打闹一边越走越远,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刘益守在梁国能整合各种势力,还有人死心塌地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