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涉还算顺利，靳光衍和许翼在行动上表现出惊人的相似。他们都选择保持缄默，任由身后的工作团队自由发挥。颜萧萧原本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琳达却挤挤她的胳膊，示意她去端茶倒水。颜萧萧顺从地站了起来，她环顾会议桌，硬着头皮走到靳光衍身旁。她刚刚帮他加满水，就听到靳光衍低沉的声音：“小姐，可以给我换种茶吗？刚刚尝了几口，貌似味道不太合我口味。”　　不能早点说吗？颜萧萧心里抱怨，行动上却未怠慢。倒掉他杯中的普洱茶，帮他斟了杯红茶。只是她来不及转身，靳光衍再度低低地开口：“不好意思，这种茶更不合我口味。”　　存心玩我吧？颜萧萧恨不得将茶杯砸到他脸上，但她只是礼貌地转身，低低地问道：“这儿只有这两种茶叶，请问靳总想喝点什么，我去外间帮你倒。”　　呵呵，看她的表情，保不准给他加什么料，靳光衍淡淡地说道：“我没那么挑剔，就帮我倒杯白水吧？”　　神经病，颜萧萧在心里骂他，却还是恭敬地帮他倒水。　　靳光衍心里偷乐，却转过脸假装专注地看着幻灯片。　　颜萧萧突然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他不过是忙里偷闲逗她玩玩。也是，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供他消遣的玩具。既然如此，她任他摆布不就行了吗？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是这种关系，不是吗？她的心越来越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牵强。颜萧萧，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这种无望的感情，是疯了吗？　　不觉会议已经结束，许翼客气地邀请：“靳总，中午有时间吗？我们设宴款待。”　　“好啊。”靳光衍声音淡淡的。　　什么，传闻中的靳光衍不是最不屑这套路子吗？许翼心中微微诧异，却只是应承着说好。　　“靳总，我可不可以不去？”颜萧萧小声地问道。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许翼点头，他从来就没想过让颜萧萧出去帮他应酬。乌烟瘴气的场合，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颜萧萧感激地看着他，她正愁编个什么理由呢！　　倒是许翼身旁的靳光衍，望着两个人微妙的互动，心里莫名就犯了酸，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颜萧萧，戏谑地说道：“许总的员工还真是娇贵，怎么视我们如洪水猛兽？放心，不过是吃个饭，身上不会掉块肉。”　　“靳总说笑了，就是因为不会掉块肉她才懒得去。女孩子嘛，都有事没事爱减肥。”许翼四两拨千斤。　　“是吗？”靳光衍有意无意地瞟了颜萧萧几眼，他平时没让她少吃，偏偏她还是瘦得跟豆芽似的。　　“她吃饭小鸡啄食似的，会影响得我们都没食欲，让她去吧，我们还能吃得痛快些。”许翼肯定地回答。　　“好。”靳光衍简略地回答，颜萧萧不是爱挑食的女孩，许翼这么说，说明他不了解颜萧萧，靳光衍的唇不觉微微上挑。　　“那我先走了，你们吃好。”颜萧萧得体地微笑，礼貌地告别。　　不过，背转身的那刻，她的表情瞬间僵硬起来。刚才的微笑，似乎透支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眼神空洞，表情黯淡。靳光衍，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你？曾经，你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的时候，我以为你没有心，我抱怨心痛过甚至绝望过，我以为那已是世上最悲哀的事。可是，现在的我才知道，事实还可以更伤人，那就是你不是没有心，而是你把整颗心都给了你爱的那个女人。靳光衍，我现在都连心痛与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颜萧萧觉得无助，昨晚自己不是想通了吗？为何现在又陷入这种似乎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呢？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颜萧萧振作起精神，深呼吸然后拉开门。门外许翼冲她挥挥手中的盒饭，颜萧萧诧异地望着他。　　“节约是美德，我就把剩菜剩饭打包了回来。”许翼轻快地说道，他的脸色闪过不易觉察的羞涩。　　“谢谢。”颜萧萧无精打采地接过他手中的饭盒。　　“全部吃完，不准浪费。”许翼抢过她手中的饭盒，打开摆在桌上，把掰好的筷子递给她。　　“可是——”颜萧萧抗议。　　“没有可是，你看你瘦得跟个小萝卜头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公司的伙食有多差。”许翼的语气凶巴巴的，颜萧萧却觉得格外温暖。因为有他，她终于不必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必独自舔舐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