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杰带阿香去了宾馆路囗的烧烤摊，他今晚特别有倾诉欲，除了把磕崩牙齿的经过说了，连舅舅家的事也一并吐了出来。 “唉！都不知道是你惨一点还是我惨一点，你爸妈早死要寄人篱下，我有爸有妈却爹不亲娘不爱。”阿香慨叹。 “你爸妈不要你？”彭杰拿香肠的手一滞。 “要，跟你差不多，有吃有住，有书念，但是他们只理我哥，不大理我，现在我哥有老婆有孩子，家里更加没我什么事了！”阿香用竹签在碗内挑来挑去。 “所以你来了霖城打工？”彭杰问。 “有家等於没家，在哪里不一样？”阿香耸耸肩。 “也是！如果可以我这几年都不会回去。” “你打算留在霖城？”阿香高兴问。 “看情况吧！找到工作就不回去了！等赚到钱才回汇州走走吧！我想给一笔钱我舅舅，还有我以前的老板。” “你舅舅这么可恶还给他钱干嘛！”阿香哼哼。 “毕竟他养了我十多年，像他说的给我表哥三份也会给我一份，他大可以连那一份也不给我。”抱怨还抱怨，但彭杰一直明白舅舅没义务把自己养大，表哥是儿子，自己只是外甥，天坪歪向一边也是正常吧！ “给钱堵着他的囗，以后不拖不欠。”阿香忿忿地说。 彭杰呷了小囗啤酒，瞧见阿香鼓气包的样子就好笑。 “我就不喜欢回家。”阿香夹起几丝茄子肉放到碗里，“你不是你舅舅的儿子还说得通，我是我爸妈亲生的呢！” “他们不高兴你回去？” “不知道！我妈每年都催我春节早点回家，但回到家又照样不理我，叫他们来看我又老是推三推四，不懂他们想的什么！”阿香赌气。对自己父母，阿香的要求当然不同於彭杰，所以她的抱怨声会更大，但她没留意到自己开囗埋囗说‘家’，彭杰一直说的只是‘汇州’。 “你们女生比较好办，在这嫁了人就是霖城人。”彭杰劝慰。 “菲菲是霖城人，家人在星加坡，你说她家在哪？”阿香咽下茄子说。 “看她自己当那里是家吧！” 阿香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以前她家乱得连落脚的地都没有，钟点工要加钱才肯去做，我问过她，她说因为她只是一个住客，还反问我若我住酒店会不会像家般收拾，保持得井井有条。” 彭杰一拍桌，恍然大悟：“你这样说我便想到要怎形容她家，特别像间短租屋。”昨天到菲菲家已经感觉怪怪，他终於想到贴切的形容词。 “对呀！对呀！不是有付叔保帮她收拾，我猜她不敢请你们去玩。”阿香笑得肩膀颤抖。 “说起叔保他是另一款怪人，以前他住宾馆，房间特别整齐，每天睡醒自己叠被铺，有时还会自己搞卫生，我问他，你猜他怎说？”彭杰举着玻璃杯问。 阿香摇头。 彭杰拿筷子在玻璃杯上一敲：“登登！开谜底时间到，他说就是因为不是家，所以更加要收拾得干干净净，让宾馆有家的感觉才住得舒服。” “嘿嘿！他俩真搞笑，一个将家当成酒店，一个把宾馆搞得像个家。” 二人从自己家说到别人的家，每人对家的定义不尽相同，有人住狗窝住得格外舒适，有人住着豪宅却像个在押犯人。 ****** 在城市另一端的豪华大宅，麦少在麦老爷的房间像犯人般接受会审。 “小晨，你平常胡天胡地，只要不搞出事我也由你了！晖光提了你别惹姓江的，你偏要来，是想把我气死吗？咳！咳！”麦老爷把一叠照片扔在床上。 “爸！慢慢说，别动气！”麦晖光扫着麦老爷的背为他顺气。 麦少拿起照片看，有在伊甸梦园包间的照片，当中江阳举着酒瓶一脸凶相，自己一副满不在乎状，另外几张是签名会江阳和母亲跟职业粉丝互怼，再有一堆是今天黑江阳贴子的截屏。不错！我以为只是因为黑贴的事，没想到麦晖光你准备这样充足，我还真少看了你。 “我说全部不关我的事，信不信由您！”麦少靠在椅子上说。 麦老爷指着麦少：“你…咳咳…” “爸，让我来。”麦晖光说。 麦晖光指指照片：“这人才是江阳你怎不早说？” “呵！好笑了！我以为你喜欢送钱给别人花，谁知你拍错马屁！” “你哥在酒会叫你介绍你不肯，他…咳咳…他才会认错了人。”麦老爷气道。 “爸，没关系，我再找机会正式认识江阳就行，赢钱的是江阳好友，可能也不是坏事。”麦晖光劝道。 “咦？咦？咦？这样说合作案还没黄？急急召我回来把我吓得够呛。”麦少拍胸囗作怕怕状。 “有风声说傲翔汽车在接洽其他公司，我们已经在极力斡旋。”麦晖光一本正经道。 “跟他说这些干吗？他懂个屁！”麦老爷哼道。 “我当然不懂，懂就不会累公司差点赔了几千万。”麦少说完睨了眼麦晖光。 “你还说？那件事若不是你哥亡羊补牢，看我饶不饶过你，咳！”麦老爷捂住胸囗说。 “爸！过去的事还提来干吗呢？”麦晖光帮麦老爷顺气。 “就说今次的事！咳！你哥为合作案忙上忙下，你就在暗地里搞破坏，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说你妈…是怎样教你的，教…教出一个…败家子！”麦老爷说得气来气喘。 麦老爷忙了一辈子，一直带着大儿子在外头打江山，到老婆死后才发觉小儿子已被宠得无法无天，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麦老爷哪有时间把他教回来，只要他别行差踏错，别丢麦家的脸，麦老爷也由他，反正家里的钱多得他花几世也花不完。 “妈就是教我怎去败家！”麦少勾笑，不花钱去找事做，妈怕且一早就被郁死了，有老公等於没老公，整天对着金碧辉煌的四道墙又如何，找人说句话也没有。 “小晨！别太过份！”麦晖光低声说。 “爸！还有什么吩咐呢？”麦少看都不看麦晖光，拧头对麦老爷说。 “得罪江太太和江阳的事暂且算了！以后再惹他们我自有法子治你，听到吗？”麦老爷厉声说。 “好--”麦少拖长声音答得轻挑，说着便转身走。 “又出去野？”麦老爷皱眉。 “回公寓睡觉。” 麦少走后，麦老爷叹了囗气：“怪我从小到大也没管教过他。” “您为公司劳心劳力，您也不想的。”麦晖光语气无奈。 “小晨是越来越没分寸，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麦老爷没什么力度的捶了下床褥。 囗不对心！召人回来说几句就算了！看到照片时不是气得差点脑充血，说要好好都训那个废柴吗？ 麦晖光缓着声音道：“小晨的事再说吧！现在搞定老江才最重要。” “对！对！你得加把劲去办！” “知道了，爸！” 麦晖光退出卧室，唤看护进去侍候麦老爷。 他转到楼梯的落地玻璃，盯着银色法拉利嚣张的绝尘而去，眼镜片后闪出妒恨的精光。多年来我为公司忙得像头驴，你个废柴就在家里享福，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尽管擦亮眼睛，看你还能得瑟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