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蓉听着老太太说的这些话,带着些许愁容的笑脸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意:“奶奶,谢谢您能理解我。为了您的曾孙好,您得长命百岁,好好教养他。” 薛老太太反手握住了墨千蓉的手,目露哀求:“千千,当初是我这个老太婆对不住你啊,都是我自作主张跟你说了那些难听的话。我年纪大了,只想看着你和瑾年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给我这老太婆生个小曾孙,颐养天年。我求的只是这些,你明白吗?” 薛老太太对她一开始爱屋及乌,因为薛瑾年喜欢墨千蓉,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好。 但后来,当薛老太太意识到墨千蓉和薛瑾年之间关系发生了破裂的危机,老人家对她立马转变了态度,不惜用她的身份来压制墨千蓉,逼迫她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换位思考一番,墨千蓉对她早就没有了任何的芥蒂,人都有私心,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计较的。 墨千蓉故作不满地看向老人家,说道:“奶奶,您看您又说这些!我在您眼中就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就像您能理解我一样,我也能明白您。这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谁都别提了?” 薛老太太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千千,奶奶答应你,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 墨千蓉看到薛老太太掉眼泪的刹那,心跳骤然停止了:“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薛老太太侧过头去,试图将她的脆弱掩盖起来:“千千,你让瑾年过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墨千蓉哪里放心让老人家自己待着,她不敢离开,只能盼着薛瑾年赶紧过来。 “嘎吱――” 病房门开了,薛瑾年领着一脸好奇的金阳进了病房,他弯腰跟金阳说道:“金阳,过来,叫奶奶。” “奶奶。”金阳很听话也很懂事地叫了一声,一点也不怕生地跑到病床前,“奶奶,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您好了,我们一起去公园玩。” 金阳连珠炮似的说了一连串,肉嘟嘟的笑脸带着天真单纯的笑容,看得薛老太太舍不得眨眼睛。 薛老太太眼含激动地看向墨千蓉,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个孙子了:“这,这就是金阳?” 墨千蓉笑着点点头,抓着金阳的手放到老人家的手里,“奶奶,这就是金阳,他很听话也很懂事,是个很好的孩子。” 薛老太太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很精神,丝毫不见之前的衰老:“这孩子长得真精神,和瑾年小时候一样。” 金阳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声:“奶奶,爸爸小时候也和我一样吗?” 薛老太太听着金阳这一声“爸爸”,笑容更深了,“是啊,和你爸爸一样。” 金阳眼睛唰一下亮了,激动地问道:“奶奶,以前爸爸也跟我一样矮吗?我长大了是不是也会跟爸爸一样高?” 薛老太太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啊,不过,你爸爸小时候一顿吃两碗饭。” 金阳的脸上满是希望和崇拜,“爸爸这么厉害啊!那我以后也吃两碗饭!还要吃一碗肉!” 祖孙二人聊得很开心,墨千蓉早已让出了位置,让金阳坐在床边跟薛老太太聊天,她则是和薛瑾年站在一起,笑望着这对一见如故的祖孙。 薛瑾年听了一会儿,抓住了妻子柔柔的小手,与她相视而笑。 墨千蓉笑了之后,凑到他的跟前夸道:“老公,你真厉害。” 薛瑾年只是笑笑,他没有说他站在窗口看了许久,看到老人家红了眼眶,他才想着把金阳带过来。 他起初还担心金阳会怕生,却没想到他刚一开口,那小家伙就很懂事地说“爸爸,我会好好跟奶奶说话的”。 等祖孙二人结束了谈话,薛瑾年才上前说道:“金阳,你和妈妈一起去给奶奶熬汤好吗?” “好的,爸爸。”金阳极为懂事地说道,转头就对薛老太太说,“奶奶,我和妈妈去给您熬汤,很快就会过来的。” “好好。”薛老太太笑得很开心,她很喜欢金阳,发自内心的喜欢他。 薛瑾年送走了妻儿,开门见山地问道:“奶奶,先前在门口发生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吧?” “唉――”薛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没了先前的哀戚和悲痛。 薛瑾年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亏他刚刚带着金阳过来,让老人家的情绪得到舒缓,不然的话,他担心会看到老人家哀哀哭泣的模样。 薛老太太长叹一声,直接要求:“瑾年,答应他吧。” “奶奶!”薛瑾年并不赞同,老人家差点就没了,他心中的恨意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消除? 要不是他从小就把老管家当成自己的生父一样看待,他查到那些证据的时候,差点将老管家送去警察局了。 薛老太太轻拍着孙子的手背,语气轻柔地说道:“瑾年,你想想这些年他为了我们付出多少?他这辈子也就求我们这一次,答应他吧。” 薛瑾年的音调提升了八度,激动地说道:“奶奶,你差点就没了!我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要不是顾忌着这些,他哪里还会管那人的死活? 他不是圣人。 薛老太太看孙子气得脸都涨红了,她无奈地说道:“瑾年,这些年他为了我们的确付出了很多,你就答应他吧。” 薛瑾年望着眼里含着泪水的老人家,不忍地移开视线,不得不妥协:“我只能保证不会亲自动手,一切都按法律来办。” “嗯,就这么办吧。”薛老太太想起她听到的声响,目光黯淡下来,低声问道,“他,他还活着吧?” 薛瑾年哼声哼气地回答:“死不了,他刺进去的时候避开了要害。” 薛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坚定:“活着就好,我们和他这几十年的情谊,断了吧。” 薛瑾年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来:“奶奶,我想不明白,他对我们忠心耿耿几十年,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搞出这些事?” 薛老太太无所谓地笑笑:“大概是为了血脉的延续吧。” 薛瑾年震惊地看向老人家,“您的意识是,推您下楼的人是他的血脉?” 薛老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以为可以依靠一生的人,到头来给了她狠狠一击:“嗯。” “我明白了。”薛瑾年找到了方向,不忍心再往老人家心上插刀,转移话题。 “奶奶,您觉得金阳如何?” 薛老太太暗淡下去的双眼,再一次恢复了光亮:“金阳是个好孩子,乖巧又懂事,只是他的家人那边,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薛瑾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金阳的情况:“金阳的生母还有些日子就从女子监狱里出来了。千千说会安排她和我们一起住,至于金阳以后的安排,等他的生母出狱了再谈。” 薛老太太好奇地问道:“金阳的生母是因为什么入狱?” 薛瑾年很公正地说明情况,不带一丝个人感**彩:“她的丈夫酗酒,对她常年家暴,差点把金阳打死了。她不小心就把他打死了。” 薛老太太知道有些男人不成器,在外头当鹌鹑,回家却把妻儿当出气筒。 她只觉得阿三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人渣,人渣弄死了,阿三也因此而坐监狱。 薛老太太不仅不觉得阿三是个毒妇,反而为阿三不值,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赔上自己的青春。 “唉,是个苦命的女人。不管金阳今后是不是跟着我们过,那孩子聪明伶俐,我们就把他当自己家的孩子看吧。不枉费他叫了你们这么久的爸爸妈妈,这一切可都是缘分。” 薛瑾年微笑着点头:“是,奶奶。” 薛老太太白了装乖巧的孙子一眼,旧话重提:“你们俩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啊?” “这种事情都是看缘分的。”薛瑾年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薛老太太哪里会信他说的话,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少给我打马虎眼,说吧,是不是你不愿意要孩子?” 薛瑾年想也没想地点头承认:“是,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日不落国的事情也很棘手,我最近忙得很。” 薛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想要说其实是你媳妇不愿意要吧?但话到嘴边,她默默地咽了回去,她还是别做那等惹人嫌的老太婆了。 她老了,没精力再折腾了,也不想让小辈们受累。 再一个,金阳那孩子她真的挺喜欢的,就算没有自己的亲孙子带,带着金阳那孩子,她心里也知足了。 “你这孩子别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你现在可是有妻儿的男人了,再忙也要顾家,对你媳妇好一点,知道吗?” 薛瑾年听她这么说,知道老人家不会再逼着他要孩子,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奶奶,您就别操心了。您好好养身体,别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薛老太太哼了哼,没说什么,恰好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甜甜的喊声:“爸爸给我开一下门!” 薛瑾年赶忙去给金阳开门,小家伙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奶奶!妈妈让我端汤水过来给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