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和大灰在站桩,陈阳则是搬了一张桌子在道观大门外。 桌子上铺着一张张柔软宣纸,两块木头镇纸将宣纸压住。 研着墨,差不多了。 陈阳盯着门匾看了一会儿,少倾,提笔落字。 门匾上“陵山道观”四个大字,类似篆体,一笔一划看上去十分的中规中矩。 但事实上,每一个字的结构,都充斥着无法言说的韵味。 字体已经超出了文字的束缚,更多的是将一种无法道出的韵味,巧妙融合在字体之中。 陈阳看它,不是临摹,而是试着感受这股韵味,从而将这股韵味,通过毛笔写出来。 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 …… 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 …… 陈阳压根不懂什么毛笔字,非要说的话,就是较为漂亮的简体字。 只不过是用毛笔蘸着墨汁写出来的。 他看着自己写的这些字,摇了摇头,不甚满意。 掀开,换一张纸,抬头盯着门匾继续看。 看个一刻钟,自我感觉内心之中已经被填充满,这才继续落笔书写。 练拳修身,练字养性。 天知道舒柔的到来,让陈阳有多不舒服。 一直写到快晌午时分,陈阳才把四宝收起来,搬着桌子进屋。 写了一个上午,字也没见写的有多好,那股子韵味,一旦落笔了,就怎么都表达不出来。 陈阳知道,这无关自己的道行,而是和经历有关。 没有走过千山万水,哪里能达到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返璞归真境界? “桩步站的怎么样?”桌子放下,一扭头就看见老黑回来了。 “下面已经肿了。” 老黑委屈的甩着尾巴,陈阳一看,真的有点肿。 没办法,老黑现在太大了,跟蟒似的。 尾巴那一点肉,想要支撑他的全部体重,还是很困难。 “我去摘菜,你让大灰休息吧,下午再练。” 陈阳挎着菜篮子,去摘菜了。 道观外面,老黑刚刚出门,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戴着一顶鸭舌帽向这边走来。 “这是什么?” 舒雅走上山来,刚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奇怪的生物,摆出一个奇怪的造型,屁股对着自己。 好奇心驱使,她又走近了几步。 定睛一看,舒雅好奇道:“二哈?” 大灰和老黑见过大部分上山的人,但大部分上山的人,却没几个见过它们。 “好大的二哈。” “怎么还站着呢?” 舒雅感到很奇怪,果然,道观里就没一个寻常的。 连动物都这么奇奇怪怪。 她刻意饶了一个半圆,与大灰保持距离,向道观走去。 还没踏进去,就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蛇。 大多数女生对地上蠕动的软体动物,都有一种天然的抗拒感。 舒雅也不例外,何况老黑还这么大。 她脸色一白,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腿一软,直接屁股摔在地上。 “我不是坏蛇。” 老黑见自己吓到人了,急忙过去解释。 然而它一张嘴,就是嘶嘶嘶,蛇信子吐的老长,巨大身体给舒雅带来极大压迫。 “躲开,别吓坏她。” 大灰跑过来,冲老黑说道。 接着转过来,咧嘴像一个二哈似的笑:“我见过你。” “啊!” 舒雅大喊一声,差点吓晕了过去。 先前隔着远,她以为是二哈。 靠近了一看,哪里是狗,分明是狼! 还这么大一头狼! 咧嘴露出的獠牙,泛着寒光,分明是要吃人。 “进屋去!” 陈阳闻声赶来,看见这一幕,头疼的很。 一蛇一狼委屈的呜咽着,失落的走进道观。 “没事吧?” 陈阳伸手扶起她,说道:“那两位是道观的长住客,不会伤人的。” 舒雅心脏跳得还是很快,闻言道:“长住客?它们…” “动物通人性,它们刚刚是在对你示好。” “是这样吗?”舒雅有点怀疑人生。 主要还是她听不懂动物说话,反正刚刚怎么看,都感觉是要吃自己似的。 一点也不像是在对自己示好。 走进道观,舒雅先进去上了一炷香。 陈阳站在大殿外,客气的问:“吃了吗?” 舒雅摇头:“还没呢。” “贫道正在做饭,不嫌弃的话一起吃一点吧。” “那麻烦道长了。” 走进后院,看见老黑大灰趴在地上。 老黑对着大灰吐蛇信子,大灰对它嗷嗷嗷低声叫唤,像是在交流什么。 两货看见了舒雅,不约而同的又收回了视线。 舒雅掐了自己一下,她刚刚,好像从这两个动物的眼睛里,看见了幽怨的神色。 “成精了吗?” 舒雅坐在石头凳子上,情绪慢慢平复。 刚刚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二十多分钟后,陈阳陆续的从厨房端了几盘菜出来。 “开饭了。”这是对老黑大灰说的。 两货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舒雅就看见,大灰和老黑朝着大殿的方向拜了几拜,这才转过来,坐在桌子前。 陈阳把它们的饭菜装好,放在桌子前,又将一碗饭放在舒雅面前。 坐下,道:“吃饭吧。” “哦,好,谢谢。” 舒雅有点别扭,她第一次和动物同桌吃饭。 看着碗里的饭,大米一粒一粒,颗颗饱满,晶莹剔透,似乎在对她说“快吃我快吃我”。 夹一筷子放进嘴巴里,舒雅眼睛顿时亮了。 “住持,我很可怕吗?”老黑望着碗里的饭,没有急着吃,就连灵米都拯救不了它此刻低谷的心情。 陈阳一愣,察觉到它的情绪有点低潮,笑着说道:“想什么呢。” 老黑道:“她很怕我,还有上次那个小姑娘,看见我也很害怕。” 大灰也道:“也很怕我。” 陈阳道:“人对大型的动物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就像你们看见老虎狮子,也会害怕。” 大灰道:“我不怕,我还和它们打过。” 陈阳翻着白眼道:“能不杠吗?我说你们还吃不吃了?” “吃。” 两货埋头开吃。 舒雅小心翼翼的看着陈阳,问道:“道长,你在和它们说话?” “嗯。” “它们…说什么呢?” 陈阳道:“它们对刚刚吓到你,感到很抱歉,同时也感到很难过,觉得自己生的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