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涛变的那一下脸色,孟仲春自然看在眼里。 他早发现孟月那丫的是孟伯涛的死穴了,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两年前的那一次,孟仲春还在读大学。 他跟刘江两人被姓齐的那只丑猴子带人堵了,刘江折了一条胳膊,他也断了两根肋骨。 孟月当时就站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被打倒在地时,他胸口那一棍子就是她补的。 孟月那会才十五,还在读初中,那一棍子却毫不手软。 那一棍子本来是照着他的脑袋去的,只不过当时他反应迅速的就地滚了一下,那一棍子落到他胸口,断了两根肋骨。 孟仲春那一次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事后刘江的家里人找到了监控视频,姓齐的肯定跑不了,孟月也已经是进少管所的年龄了。 孟家让孟伯涛出面,姓齐的很快被抓。 孟伯涛那时候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打他跟刘江那帮人,除了孟月,一个都没跑的全抓了起来。医院里他也没少来,吃吃喝喝的每回都给孟仲春带了不少。 刘江那时候还说,他这大哥其实还是不错的。 姓齐的被抓,孟仲春跟刘江本来以为这事铁板钉钉了,孟月虽然才十五,但进少管所也是妥妥的了,孟仲春那时候想着非要给孟月一个教训不可。 但后来,刘家不知为何突然把视频删了,任凭刘江在家里怎么闹都不行,只是告诉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对他们没好处。姓齐的那帮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月的名字他们提都没提过。 很长一段时间后,孟仲春才知道,无论是刘家,还是姓齐的那里,都是孟伯涛的手笔。 他跟姓齐的梁子就是从那个时候结下的,那之后,他从孟家搬了出来,而孟伯涛……姓孟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孟仲春有时候真是嫉妒死孟月那贱丫头了,那一大家子,甭管什么用心,哪个不是把她当宝贝。 孟仲春突然恶从胆边起。 “爷爷去齐家提亲了吗?” 孟伯涛这下彻底变了脸,“慎言。孟月跟齐鸣不是那种关系。” 孟月跟齐鸣都那样了还不是那种关系,那顾明明跟闻科吃顿饭他就敢说是相亲了? 慎言?留着给他自己用吧,看他不恶心死他! “唉呀,孟月是不是害羞?他们在一起也有几年了,我记得我跟刘江两年前那次住院之前,就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孟月虽然年纪小,但感情还是很专一的,这点倒是像我。 怎么说我也是她哥,我跟那姓齐的也有些缘份,下次见了他,我会替孟月转告他,好男人就该从一而终,不然是要被浸猪笼的。” 刘江被他的狗言狗语惊得不适。 孟伯涛尽管脸色难看,但也没失态,面对着孟仲春故意挑畔的话,也只是道。 “别胡言乱语,要是被爸听到又要罚你了。” 孟仲春心里冷笑,以为把孟言堂搬出来就能吓着他么? 孟伯涛又道:“你好好休息吧,有空我再来看你。” 孟仲春举着手摇了摇,“Seeyou。” 孟伯涛冲顾明明跟刘江点头示意了下就出了病房。 孟仲春从家里搬出去,孟伯涛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听着孟仲春方才那话,他也没有太惊讶。刘江的父母对他视如己出,会把那件事告诉他也在意料之中。 …… 孟仲春拉着顾明明的手说自己腿疼,一定是方才听到了她相亲的事刺激的。 他矫揉造作的样子,让刘江的不适到了喉咙口,再不走就要吐出来了。 “我出去转转,你们聊。” 孟仲春一直说疼,听得顾明明心焦,她也不是止疼药。 不过先前他猛的那么一下,顾明明确实有点担心。 她皱着眉,要去掀他的被子,“我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孟仲春兴奋的直点头,“好啊好啊。” 孟仲春的伤口靠近大腿根部,这个位置非常尴尬。尴尬就尴尬在,裤腿从底下是没法直接拉到那个位置。 顾明明掀了被子后僵在那里没有动,她有点后悔说要看伤口了。 见她没动,孟仲春催促着,“明明姐,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裂开了?是不是流血了?” 顾明明看了他一眼,心一横,直接伸手,把他裤子慢慢从腰上拉了下去。 孟仲春感觉顾明明的手指在腰上滑过,心痒难耐,小腹一收,差点冒出汗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又见面啦。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将裤子拉到伤口下方。 纱布上的确渗着血,量不大,所以只有纱布上有,裤子上没有。 她看着裹着纱布的伤口处,皱皱眉,“渗血了,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顾明明估计就是他先前动的那一下撕裂的,流血量不大,应该还好。 她按了床头的智能呼叫,让医生过来帮忙处理。 孟仲春就是叫叫,撒撒娇,好让顾明明心疼他,没想到伤口还真裂了。 “明明姐,我没事,也没那么疼的。” 孟仲春就是这德行,方才叫破天,这会见伤口真裂了,又怕顾明明担心。 医生跟护士很快就过来了,顾明明没想到过来的医生会是杨同。 她方才脱孟仲春的裤子时还没觉得有那么尴尬,现在是真尴尬了。 她刚才也是怕来回折腾到孟仲春的伤口,裤子也没给他拉上去。 孟仲春的裤子挂在腿上,顾明明站在病床边。 杨同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像。 孟仲春里面也不是光着,又是患者,杨同更刺激的场面都见得多了。 可病床边站着的人是顾明明,他觉得视觉冲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 “师兄,怎么是你来了?” 杨同戴着口罩,冷冰冰的说了句,“我也是医生。” 顾明明一怔,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同看了眼孟仲春的腿,眼睛里没有温度,孟仲春下面一凉,感觉这位师兄医生方才看自己那一眼,就像看着刀猪肉。 杨同伸手捏了捏,又压了压。 孟仲春闷哼一声,疼得牙都快咬断了,顾明明也看得直皱眉。 杨同收回手,淡淡的说,“是裂了。” 他回头看着顾明明道,“放心,不严重。” 跟着杨同进来的护士熟练的拆了纱布,准备给他直接上药时,杨同道,“等等,先把伤口清洗一下。” 顾明明眼皮一跳,“师兄!” 他这是蓄意打击报复。 杨同扬扬眉,“防止伤口感染,是要慎重些,看在你的份上,我才特别用心,别人可没这待遇。” 孟仲春听得心惊肉跳,不等他严辞拒绝杨同的美意,护士已经用捏子夹着酒精棉球,擦洗起他的伤口来,孟仲春捏着拳,疼得整个人都扭了一下。 他全身都在用力,护士一边擦洗一边看了他一眼,“放松一点。” 孟仲春想骂人,这怎么放松? 顾明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捏了一把般,抽了两张纸巾帮孟仲春擦着额头上的汗。 杨同咳了一声,“你别担心,他没事,要真疼他会喊的。” 孟仲春紧紧咬着牙关一刻也不敢放松,怕自己一松,就得气得哭出来。 他早看出来顾明明这师兄是故意的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坑别人,没想到这回被坑了个大的,还没处说理。 他要投诉,绝对要投诉。 杨同像个称职的医生,等护士帮他把伤口清理好,重新包扎完,又嘱咐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孟仲春是个不能忍疼的,已经疼得快虚脱了,哪里记得了他都说了什么。 杨同说完那些,又道,“这些都很重要的,你记住没有?你复述一遍我刚才说的。” 孟仲春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我知道了。” 杨同一脸严肃,“我觉得你好像还不知道。” 于是当着顾明明的面,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孟仲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好在杨同说完第二遍,适可而止,没再要求孟仲春复述,也没再给重复注意事项。 顾明明送杨同出去,“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呢?” 杨同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查了,就是个二世祖,小混混,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块?” 顾明明拧着眉,“师兄,我们是同龄人,你不要像长辈一样带着偏见看人。” 杨同被噎了一下,语气也不好起了。 “行了行了,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同气呼呼的走了,不过一回到自己的诊室,还是偷偷笑出声。 他给闻科打了个电话。 “我刚才帮你整了姓孟的那小子一通。” 闻科拣出他这句话的重点,“你自己看他不顺眼,怎么是帮我?” 杨同道,“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明明,有本事你就否认。” 闻科道,“我不否认,但成年男女关系,讲的是你情我愿。” 杨同冷笑,“笑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自然法则。长颈鹿的脖子为什么那么长?那是因为矮颈鹿都饿死了!” 闻科不是很认同的道:“杨医生,你身为医生这么狭隘真的好吗?” 杨同气得要挂电话,“不识好人心,那你就当老子多管闲事!” 闻科连忙道,“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改天我请你吃饭。” 杨同哼了一声:“吃饭就免了,明明正在病房里陪着人家呢,你在有空也别请我吃饭了。” …… 顾明明回到病房,孟仲春也不喊疼了。 顾明明见他额头的碎发都湿了,有点心疼。 “你还好吗?” 孟仲春点点头,“还成。” 顾明明见他神情都恍惚了,以为他是疼的。 “实在不行,让医生给你打点止疼药?” 她是知道有的人不耐疼,而且孟仲春这种伤,看着严重,但比伤筋动骨要好起来要快得多,打一两针也不会形成依赖。 孟仲春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他偏头,看着顾明明哀怨的问。 “明明姐,你到底有多少师兄啊?” 顾明明一怔,笑着道,“那多了,我们学校从开办以来,一直到比我大一届的,都算我师兄。” 孟仲春垮下脸,“那他们约你去吃牛排你都去啊?” 顾明明道:“说什么呢?” 孟仲春道:“伤口好疼,别人约你去吃牛排,你能不能不去啊?” 他前言不搭后语,顾明明沉默了片刻,“你还小。” 孟仲春都想脱裤子了,他到底哪里小了!! “你都跟我相亲了,怎么能又跟别人相亲?” 顾明明想说,他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她只是把他弟弟,但看着他一脸难受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道:“那不是相亲,只是吃个饭,恰好选了家情侣餐厅而已,闻师兄他明白我的意思,以后不会了。” 孟仲春松了口气,心里想着,他就说了那姓闻的是个坏胚了,刘江还非说不是。 “真的?” 顾明明点点头,“真的。” 她有别的计划,相亲这事,如果她事先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孟仲春见顾明明这么好说话,还准备趁着伤着,再提点非理跟非礼的要求,刘江就又回来了。 孟仲春觉得刘江真是跟他有仇,他跟姓齐的才是兄弟吧? 他不满的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江倒了杯水喝完才说,“楼下打起来了,看完热闹我就上来了。” “没事吧?” “医患纠纷?” 那句没事吧是顾明明问的,这医院很多医生都是她同门,听到这种事,难免有点紧张。 刘江摇摇头,“是孟伯涛跟姓齐的打起来了,姓齐的本来就肿了个猪头,这下更是猪头了。” 那姓齐的也倒霉,上次在医院里瞎溜达撞上他跟孟仲春,今天又碰到孟伯涛。 孟伯涛有多疼爱孟月,就有多讨厌齐鸣,这是典型的护犊子的家长心理,反正自己家孩子要是变坏,那一定是别人给带坏的。 孟仲春哇哦了一声,兴奋的道:“这不是孟伯涛风格啊。” 刘江心说,还不是被你刺激的。 孟伯涛再不下手,不是孟月跟那姓齐的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事来,就是孟老爷子把孟月打包送到姓齐的家里去。 再加上有孟仲春这么个煽风点火的,孟伯涛着急上火也是必然。 孟仲春意有所指的说:“那可是我大哥,你就没帮忙?” 刘江连忙道,“我帮忙了啊,我怎么没帮忙?我帮忙报警了啊。” 他嘿嘿两声,跟孟仲春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坏笑。 刘江道:“现在两个人都被带走了。” 想到顾明明还在这,两人又迅速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大哥是坐办公室的,那姓齐的是个混子,你大哥哪里打得过他,我也是怕你大哥吃亏。” “我明白,辛苦你了。” 事实上那姓齐的上次被他们套上麻套揍出的伤还没好,又在里面挨了几顿胖揍,现在等同是个废人,孟伯涛刚才上去一拳,他就倒下了,滋儿哇的乱叫。 孟仲春跟刘江两人不愧为狼狈为奸的兄弟,孟伯涛这一被带走,孟家脸上可不好看。 不过,孟家的脸已经被他跟孟月按在地上摩擦习惯了,也是小场面了。 顾明明早看出孟仲春跟孟家人的不对付,他也不必如此在自己面前演戏。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孟仲春扬起脸,“明明姐明天还来看我吗?” 顾明明想了想,说:“明天周五,周六吧,我周六再过来。” 一天,也不是不能忍受。 孟仲春点点头,“我会想你的。” 顾明明噎了一下,“你好好休息。” 顾明明一走,孟仲春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叹着气说。 “我明明姐什么时候才能被我打动,回应我真挚的感情。” 刘江看着他唉声叹气的样子,想了想说。 “你知足吧,你明明姐为了你可是丢了个大项目。” 孟仲春一愣,“什么意思?” 刘江把那天他从杨同跟顾明明的对话里听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具体的也不清楚,反正你也知道你明明姐那样的高知人群,面对的都是什么,这个项目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说不定一个研究出来,能推动全球人类发展。要真是那样,你可就是全人类的罪人,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孟仲春有点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刘江点点头,“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孙子啊,我拿这种事来哄你开心?” 孟仲春心情变好,也不计较刘江说些什么了。 他感慨着道,“我明明姐真是霸总范,其实她早就被我的美色俘获了吧,还装作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刚才脱我裤子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 刘江脸上打着满脸的问号,槽口太多,他拣了一句问,“脱你裤子?” 孟仲春道:“是啊,她刚才……” 刘江打断他,“这种美好回忆你自己留着就行了,不用跟我祥述。” 孟仲春翻了个白眼,他不听,他还不想说呢。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顾明明发了条语音。 “明明姐,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刘江:谢谢,有被恶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