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毫不客气的女娃,这性格和我当年还真有些象。不如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有多久没有人和诉诉衷肠了?十年,二十年?都记不得了。”张御医摇了摇头,忽然苦笑一声。 傅秋石和龙衣对望一眼,然后点点头,虽然张御医的动机成谜,但应该不会对他们不利,若真要不利,早如他所言,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那我们去御书房吧。”傅秋石缓缓说道。 皇宫此时被夜将军把控,而夜将军受傅景山嘱托,全力支持傅秋石。现在,这皇宫内权力最大的人,应该就是傅秋石了。 “那好,小金,出来吧。”张御医很满意,轻轻朝长秋殿方向招了招手,就听“嗡”的一声,一道金光从长秋殿牌匾下方电射而出,眨眼就飞到了张御医身边,亲昵地围绕着张御医上下翻飞。 “金蚕蛊!” “金蚕蛊!” 傅秋石和龙衣失声喊了出来,饶是他们心性如此坚定,看到足足有巴掌大的金蚕蛊,都忍不住色变。 须知,一个蛊师终其一生,培育出一头金蚕蛊,已经是毕生最大的骄傲了,而他们的金蚕蛊一般大小只有米粒般大小。 别看体积小,但杀伤力却是惊人,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为万毒之王,毒性更是惊人。 现在,张御医身边的那头金蚕蛊,足有巴掌那么大,简直闻所未闻,那要厉害到什么程度呢?林立的那头金蚕蛊,和小金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可比拟。 要是林立那头有这头金蚕蛊的一半大小,估计当日龙衣就被秒杀了。 “放心,小金的脾气很温和的。”张御医和善地笑了笑,为表示小金的确很和善,他伸出手,轻轻摩挲了小金的头颅和触角。 而小金显然也很享受这样的“待遇”,头抬起头,双翅展开,露出了亲昵、舒适的神情。 龙衣和傅秋石面面相觑,能将天下至毒,万蛊之王的金蚕蛊说成脾气温和的主,恐怕也只有张御医了。 忽然—— 原本正享受张御医抚摸的小金,头颅微转,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瞪向龙衣,虽然只是一瞪,但傅秋石和龙衣却禁不住后退一步,两人如临大敌。 傅秋石更是挡在龙衣身前,以免金蚕蛊突然暴起。 “嗡——” 一阵轻响,龙衣和傅秋石的戒备完全没有用,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头块头吓人的金蚕蛊已经飞到了龙衣面前,长长的触角,轻轻碰着龙衣的额头,似乎在感应什么。 而龙衣,此时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光点,耀眼无比,比之地心烈焰里最上方的那些异类还要强大,当然,若说还有比它强大的,那就只有附身在傅秋石体内的那头异类了。 龙衣不敢用威压去慑服它,因为这样只会激怒它,而她的力量不足以掌控对方,当下只能尽全力表现出和善、友好来。 “龙衣——” 傅秋石声音苦涩,又是焦急,又是惶恐,但偏偏无任何手段应付眼前发生的一切。 金蚕蛊王的速度何其快,恐怕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对方就已经出手了。 “好了,别那么紧张,小金只是和你们个招呼而已。咦——不对,龙女娃,你体内怎么会有金蚕蛊的气息?”张御医脸色微微一变,诧异地说道。 金蚕蛊王是他豢养的,心神相依,此时自然能感受到金蚕蛊王的疑惑。 “青龙山猎场时,我们遇到了葵水教的人,那个人有一头金蚕蛊,不过比起你这头,小太多,它是被龙衣体内的奇毒杀死的。”傅秋石解释道,当然他心下也有些忐忑,毕竟对方也是葵水教的人,不会因为他们杀死葵水教的人而震怒吧。 好在张御医听了完全不为所动,这让傅秋石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最期盼的,就是张御医能早点将这个渗人的东西收回去。 “葵水教的人也插手了……”张御医眉头微微一皱,眉宇间浮现出一抹自傲之色,只听他自语道,“还真是一个废物,不过龙女娃体内的毒,却是有几分门道。现在不仅有寒毒,赤蚕毒,还有金蚕蛊毒,三种天下至毒之物,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说到这,连张御医都不禁露出迷茫,还有一丝期待之色。 “小金,回来吧。”张御医再度招招手,小金绿豆大的小眼睛紧紧盯了龙衣一眼,似龙衣让它很感兴趣的样子,而后身躯微微停顿,也不见它如何动作,金光一闪,就回到了张御医身边。 这让傅秋石和龙衣微微吐了一口气,金蚕蛊一走,他们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金蚕蛊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小金临走时的眼神,更是让龙衣心里微微发毛。她……她已经尽量表现出善意了,为啥这头金蚕蛊临走时,眼神还是如此的意味深长呢? 这种眼神,就好像在草原上遇上一头猎豹,意味深长地看游客一眼,似是单纯的很感兴趣,还是说将自己当猎物了? 饶是龙衣身为驯兽大师,此时也分不清张御医的金蚕蛊到底是何种意思。 “此事稍后再说,我们先去御书房吧。”张御医俨然当自己是此地的主人,带着小金,大摇大摆地走向御书房。 他在皇宫生活了二十年,对这里的地形比起傅秋石都要熟悉。而傅秋石和龙衣对张御医反客为主的举动,那是没有一点疑义。 哪里敢提啊,万一惹得老人家一个不快,就光那一头金蚕蛊,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特别是傅秋石,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水了,要知道前不久,他可是命影卫悄悄潜入皇宫,将这老人家绑过来的。 现在想想,对方也是故意这样的吧,甚至还会用一种戏虐的心态,看这件事到底会如何进展。之前的举动,就好比在老虎头上拔毛。可笑他们还不自知,现在一回想起,傅秋石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 几人走了一会,便来到了御书房。虽然经历一场宫变,但并没有波及到御书房,摆设并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这里的主人——傅景山再也回不来了,当然傅秋石踏进御书房里的时候,神色微微一黯。 “坐吧。”张御医指了指位置,示意傅秋石和龙衣坐下,而他则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盘膝而坐。 那头巴掌大的金蚕蛊王,则不知道飞哪儿去玩了。金蚕蛊一走,龙衣和傅秋石顿时觉得压力一松,和张御医说起话来,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这件事,说起来,应该从二十年前说起。想当初,我在葵水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北无量,南葵水,从来都是武林中的两大圣地,而我和秦岚,更是两大圣地的天之骄子。那时,我们出身圣地,眼高于顶,谁也不服谁,两人私下里也争斗了不知道多少回,但难分胜负,多是已平局收场。”张御医望着案桌上的灯花,怔怔出神,似陷入了那一段意气风发的岁月。 她是无量宫的圣女,他则是葵水教的圣子,两人都是天之骄子,许多人曾私底下说过,若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圣女的人,唯有南疆葵水教的赤磷了。 而心高气傲的他,在和秦岚争争斗斗中,对秦岚擦出了爱的火花。由原本的不服气,到开始心生暗恋,再到死缠烂打,再到各种招式齐出,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搏一搏佳人的笑。 “我们打着,打着,我竟渐渐喜欢上了秦岚,当时,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有时一日不见秦岚,就觉得心慌,恨不得就立刻去找对方,好好打上一番。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我很多时候想,如果这样一直继续下去,兴许秦岚也会慢慢地喜欢上我。”张御医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抹柔意。 傅秋石的脸色微微一僵,想不到堂堂葵水教的圣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情史,当然这段情史都是他一个人单相思的,让傅秋石微微有些尴尬的是,葵水教的圣子看中的居然是无量宫的圣女——他的母亲! 龙衣抿嘴一笑,照张御医这么一说,就可以解释通张御医为什么会屈身在皇宫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 张御医倒是一个情痴,得不到,也要默默地守护在身边。 当然,还有许多疑团没有揭开,比如地心烈焰里的异物,还有为什么无量宫和葵水教对它们都这么感兴趣,还有傅家身上的血脉……不过相信张御医会说到的。 “只是美好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二十年一期的地心烈焰将再度爆发,随着地心烈焰的爆发,一直蛰伏在地心烈焰里的迷榖就会冲出地面。”张御医缓缓说道。 “迷榖?”龙衣诧声问道。 那个依附在傅秋石身上的异物,就叫作迷榖?这名字她从未听说过,就是前世,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邪恶的东西。 傅秋石也是皱皱眉,不过神色越发地凝重了,双耳聆听着张御医的话,显然想从张御医的话里,看能不能找到破解迷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