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得一年一度的蹴鞠大赛,云台上,美酒佳肴皆有,唯一遗憾地,却是没有歌舞助兴,所以思来想去,龙衣便上前斗胆献技。” “哦?”傅景山眉毛轻轻一松,笑道,“龙姑娘如此好意,朕焉能拒绝,那就让朕和王公贵族一起欣赏一下龙姑娘美妙的舞姿。” “我哪有那么好的舞技,我说的歌舞,其实是指它们……”龙衣话音刚落,之前那头远远飞走的碧羽鹦鹉悄然落了下来,站在云台一角,放声歌唱起来。 还别说,这头鹦鹉不仅学起人话来惟妙惟肖,便连唱歌,也是有声有色,不输黄鹂、黄莺等,悦耳动听。 有人不禁击案助兴,一边欣赏赛事,一边欣赏鹦鹉的美妙歌声,倒是一件不错的雅事。有许多人望向翠羽鹦鹉时,甚至露出艳羡的表情,暗地琢磨着,等蹴鞠大赛落幕后,便要和龙衣好好接触一下,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买下这只碧羽鹦鹉。 “光有歌,没有舞,怎么行?”龙衣淡淡一笑,双手一挥,便见云台周围忽然飞起来无数星星点点的红云,那些红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刹那的功夫,便飞在了龙衣的身前,缠绕着龙衣,如云如雾,将龙衣衬托地更加出尘和美丽。 和龙衣那边美轮美奂的情景,云台上的其他人却大惊失色,甚至有几人握不住手中的杯子,“啪嗒”一声摔了下来。 “赤蚕!” “赤蚕――” …… 有人失声喊道,方才太子被赤蚕噬咬的模样可还是历历在目,他们身在云台之上,避无可避,倘若那些赤蚕突然攻击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恐怕无一能幸免。 就连傅景山脸色也不禁大变。 他知道龙衣能操纵这些赤蚕,但没想到居然能操纵这么多,要是对他不利的话,那么……心思陡转急下,不过好在龙衣真的只是助兴一样,赤蚕虽多,不过丝毫没有攻击人的迹象,只是围着龙衣翻飞不止,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龙衣抬起手,宽大的袖子倏然滑落,露出白藕一般的玉臂,十指修长,宛如玉葱一般,倏而舞动起来。 随着龙衣的手指变化,周围的红云也跟着变化,时而化作一朵红花,时而化作一朵红云,时而更是勾勒出云遮雾绕的仙境。美轮美奂,让人沉浸其中,竟暂时忘了赤蚕的危险。 越是危险的东西,也是最美丽的,赤蚕如此,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何尝不是这样呢。 傅景山虽然也心惊于龙衣和赤蚕之舞的惊尘,但更多的是得出了这么一个感叹,同时心里也有一丝警兆。 虽然和龙衣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以他的眼力判断,龙衣这样的女子,清冷高寒,又怎么会甘心在众人面前主动献舞呢?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时,翠羽鹦鹉的歌声渐渐转高,节奏也越来越快,宛如骤雨打落芭蕉。随着音乐,龙衣的手指舞动也越来越快,葱葱玉指,犹如游龙,又如娇凤,变化莫测,越舞越快。 而她身侧的赤蚕也汇聚在一起,宛如一条条烟带,缭绕着龙衣,越转越快,远远望去,龙衣仿佛就要腾云而去。 骤然―― 翠羽鹦鹉的原本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龙衣舞动翻飞的双手,这时也倏然收住,周围旋转的“红云”这时,也停顿下来。 时光仿佛凝固了。 这一刻,最惊艳,最倾城的一瞬,完完全全地凝固住了。 众人屏息,众人惊叹,良久依旧深深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 就在这时,惊变再起,原本凝固在一起的“红云”,这时猛然炸裂开来,就像平和的云霞,忽然狂风骤卷,朝着四面八风席卷而去。 “啊――” “啊――” …… 宾客立刻惊呼起来,那些“红云”虽美,但那可是赤蚕,至毒的赤蚕! 守护在傅景山身边的高河,瞳仁陡然一缩,嘴巴下意识地就要张开,大呼“护驾――” 只是,还未喊出来,便见身前的人――傅景山,伸出手,拦在他面前。原本一双看似温和的眼眸,如雷如电地望向龙衣。 那些赤蚕几乎飞向了所有人,但惟独他这边没有! 所以,龙衣一定有她的用意! 就在众人惊愕恐惧的时候,傅秋石不动声色地屈指一弹,从衡星光手中得来的信笺,便被他的指尖精准无比地射/向傅景山。 傅秋石箭术无双,指尖的力道控制的妙到巅毫,一张毫无分量的信笺,悄无声息地落在傅景山面前,并悄然铺展开来。 其过程,隐秘而平静,除了当事人傅秋石,便只有龙衣和傅景山注意到,便连站在身旁的高河公公都没有发觉。 傅景山看到那张信笺,瞳仁陡然一缩,不过脸色却是如常。他佯装,拿起酒杯饮酒,宽大的袖袍遮蔽了双手,眸光快速地扫过傅秋石悄然递来的信笺。 纵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傅景山,神色陡然一变,握着酒杯的手,更是轻轻一抖,酒水洒落了下来。 “陛下――”高河终于注意到傅景山的异状,连忙上前,小心地问道。 “无妨,高河,我有些累了,今日蹴鞠比赛就不看了,起驾回宫吧。”傅景山似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这时,众人都已回过神来,那些渗人的赤蚕已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而原本站在大殿中央的龙衣,不知何时,已悄然入座,神情淡然地坐在那。 一时间,众人心头都是怒火,以为龙衣是存心想让他们出丑,特别是那几个摔了杯子的人,特别恼怒,不过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向龙衣责难。 众人此刻听到傅景山意兴阑珊的声音,也以为老皇受到了惊吓,心生不悦,当下各个脸色阴沉。若不是他们有子嗣在参加蹴鞠大赛,他们也会学傅景山一样,拂袖而去。 “陛下,可是这蹴鞠大赛事关重大,若无您的主持,恐怕……”高河犯难说道。 “无妨,其他事交给丞相和御史大人即可,我累了,要歇息了。”傅景山摆摆手,一副很疲惫地样子。 “我送父皇回宫吧。”这时,傅秋石站了起来,说道。 “也好,龙衣,你也一起来吧。”傅景山点点头,忽然转头,对龙衣说道。 龙衣点点头,起身,跟在了傅景山父子身后。 见傅秋石他们要走出云台,高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望着云台下方,忽然露出了深沉的神色。 傅秋石抚着傅景山的时候,就听耳旁一个苍老,蕴着一丝丝怒意的声音悄然传来。 “信笺上的内容可是都是属实?” “为石将军亲笔所书,由龙威镖局少镖局亲自护镖,少镖局还在我山庄里,父皇可以召他来对质。”傅秋石快速地说道。 傅景山一步步走下云台,望着下方气氛正浓烈的蹴鞠赛场,眼眸露出了一丝忧愁之色。 “希望能赶得及啊……”他轻轻长叹了一声。 他身为云溪国皇帝,几经浮沉,所经历的,所看的,所考虑的要比傅秋石和龙衣要深远的多。 既然对方的阴谋已被石将军获悉,而石将军也已想办法将这信笺送出来,那说明,不管如何,这事情终究会被曝露出来的。 那幕后黑手想必也知道这些吧,换位思考,若是傅景山是幕后者的话,一方面他会想办法阻击龙威镖局,拖延此事被曝露的时间,另一方面,便是积蓄力量,寻找合适的机会,发起猛烈一击。 这时机…… 最好的时机,便是蹴鞠比赛啊! 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尽皆来到了青龙山麓,皇宫、京都均无人坐镇,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然,傅景山也在皇宫和京都留下自己的心腹,不过这点力量,在对方处心积虑地筹谋下,势必会势如破竹地摧毁。 也只有势如破竹地速度,方才不会让自己反应过来,赶回皇宫,主持大局。 还有一件,令傅秋石特别忧虑的事,哪就是,现在谁也不知道,朝中大臣,王公贵族,究竟有多少人投靠了幕后黑手。 “父皇,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云台下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傅景山等人望去,便见二王爷傅云峰坐在黑色骏马上,手中竟执着一把红缨长枪,浑身甲胄,身后更是跟着一大队人马,不过镇守在此地的御林军竟不知所踪了。 傅景山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随即恢复了镇定,轻咳一声,道:“朕老了,有些乏了,这不,便是让秋石和龙衣送朕回宫,好生休息。” 二王爷傅云峰眸光一闪,望着从云台上紧跟而下的高公公,便扬声道:“父皇累了,儿臣在青龙山麓旁有一座山庄,里面风景怡人,最适合休养生息。高公公,不如送父皇去那休息一下。” “皇上,这……”高公公有些犹豫地说道。 傅景山抬起头,原本看似无力地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犀利起来,如同一头从熟睡中苏醒过来的猛虎,周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信息。 “云峰,这是我给你的一次最后机会,不要考验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