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距离遥远,龙衣无法用心神感知所控动物的视角,不过类似鹦鹉这等禽类,会一些简单的语言,可以传达某些有用的信息。比如,龙衣曾驱使鹦鹉,向傅秋石求过过,傅秋石正是听到鹦鹉之“言”,这才飞快赶过来相救。 虫有虫道,兽有兽术,这些被龙衣驯服的鹦鹉,最适合用来刺探情报了。 放飞走鹦鹉后,龙衣心神一动,再度召唤过来了赤蚕。 这一次,并不仅仅只是一只,有数十只赤蚕围绕着龙衣上下翻飞不止,龙衣凝神细看,发现其中几只是昨天晚上给她驱过毒的。 这些小家伙身上明显发生了变化,原本通体透红的身体,现在变得如美玉一样洁白透亮,身体里的经脉清晰可见,神情有些慵懒,特别是其中有一头,“病怏怏”的,没有什么精神。 难道要结茧了? 龙衣心中一动,大凡蚕类,生长一段时间后,都会结茧,羽化成蝶,这赤蚕也不例外。 不知道异变后的赤蚕,羽化成蝶后又会成什么样子呢。 龙衣看着那赤蚕,仿佛看到了自己,她又何尝不像赤蚕一样。 羽化成蝶―― 不知道她破茧成蝶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龙衣有些期待。 “吱呀――” 这时外面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中气十足,又苍老无比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女娃,你说的赤蚕呢,给老夫看看!” 说着,张御医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这时,他的肩膀上还挂着一个药箱,老头一脸得意,也不知道药箱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御医身后还跟着一个颀长的年轻人,面冠如玉,正是山庄主人傅秋石,进来时,他朝龙衣望去,微微一笑。 龙衣点头示意,右手轻轻一震,数十头赤蚕飞舞而去,只留下五头赤蚕。 五头鲜红的赤蚕,围绕着龙衣的手掌翻飞飞舞。 “啧啧,这赤蚕怎么这么听话,难道你豢养的?”张御医走进来,刚好看到一幕,白胡子轻轻一颤,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龙衣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总不能告诉张御医,这些都是她驯服的吧。一来,对方信不信还是一回事;二来,虽然对张御医有些好感,但还未到将自己的底盘告诉对方的地步。 见龙衣没有回答,张御医也没有追问的样子,不过有些急不可耐地催道:“快,快快开始吧。” 龙衣点点头,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而后示意张御医也座下。张御医也不客气,径直坐在龙衣的对面,双眸一眼眨地望向空中飞舞的赤蚕。 赤蚕之毒霸道无比,他想弄清楚,龙衣究竟是如何控制这些毒素剂量的。 傅秋石并未坐下,而是站在一旁,目光忧虑地望向龙衣。如何解毒他并不清楚,但是赤蚕之毒,何等的霸道,寻常人中上一点,就有可能身死。 龙衣居然用这种危险的手段去解毒,这让他很是担心。 龙衣没有说话,如玉般的手掌轻轻摊开,其中一条赤蚕落在她的手掌中,那条赤蚕蠕动着身体,仔细寻找,待找到一处可以下嘴的地方后,便轻轻啃噬起来。 龙衣皱起了眉,当赤蚕的火毒侵入体内时,体内的寒毒犹如江水一样,再度掀起了滔天巨浪。 龙衣整个人陷入了冰火两重天之中。 一半火热,一半冰凉,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肤颜色忽而呈青灰色,忽而呈火红色。 饶是以龙衣坚韧的心性,受到这两股药力的冲突,也禁不住眉头紧攒,额头流汗,贝齿紧咬着唇。 一旁的傅秋石身躯微微一颤,有几次,他甚至想要出手阻止龙衣这种“自残”的行为,不过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 对面的张御医同样脸色凝重,这时,忽然出手,指尖夹着一根银针,快若闪电地插在龙衣手臂上的一根经脉上。 “叮――” 银色金针忽然轻轻发颤,一道青白、火红夹杂的色泽猛然冲向银针,受这股力量激发,银针不断地颤抖。 “嘶――” 握着银针的张御医,猛然撤手,捻着银针的两根手指,其中一根已经冻上了一层银霜,另一只手指则被烫出了一个水泡。 “好霸道的火毒,好阴寒的寒毒!”张御医脸色一变,仅是触碰到一点,他就感到了肌肤之痛。 “刺啦――”一声, 柔韧的银针竟然崩裂开来,一团青灰色的雾气和火红气团在空中崩裂开来,空气夹杂着一股冰寒和灼热的气息。 傅秋石连忙右手一挥,将那股诡异的气息击飞出去,不让它们侵染龙衣。 这时,趴在龙衣手掌的赤蚕退了下来,胖嘟嘟的身体不再火红,而是和之前的那些赤蚕一样,身体呈透明状。 龙衣微微喘了一口气,饶是以她的坚韧,这种滋味也很难承受啊。 “怎么样?”傅秋石俯下身,关切地问道。 龙衣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道:“无妨,只是一开始有些难受,现在好多了。” 傅秋石深邃的眸子闪了闪,眸底深处更是闪现过一丝怒意,他紧紧攥手,目光变得冰冷无比。 太子,龙涟母女! 而另一边。 当插在龙衣身上的银针被崩碎时候,张御医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一动不动,就像一座石雕一样。 龙衣等了一会,见张御医还在沉思,便道:“张老,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还能承受四条赤蚕之毒,要不我继续?” “不可,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能再进行试毒,还是等张老诊断了再说!”傅秋石连忙摆手,阻止龙衣继续进行下去。 虽然不知道龙衣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但仅凭两股霸道毒性竟能崩碎银针,这痛苦绝非龙衣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的!听龙衣的意思,昨日她竟连续承受五次! 这需要何等坚韧的心性啊! 傅秋石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龙衣承受这样巨大的痛苦,而自己无能为力。 这时,张御医长眉抖动了一下,似刚刚回过身来,苍老深沉的眼眸落在龙衣身上,足足打量了半晌,方才缓缓说道:“小女娃,我小看你了。以毒攻毒虽是好办法,但这样的毒性冲击,寻常人连一次都承受不了,你却能义无反顾地继续下去。这毅力,老夫佩服。” “张老,可有其他法子解开这寒毒?”傅秋石沉声问道,他不想再让龙衣继续尝试这种近乎“自残”的解毒方法。 “小子你懂个屁!”张御医忽然转头,对着傅秋石喝了一声。 张御医脾气古怪,口直心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是在皇宫也是如此。恐怕只有面对皇上的时,才会稍稍收敛。 当然,要是换做其他人,兴许早就被人剁成八块了。但张御医“嚣张”是“嚣张”的资本的,这一手妙手回春的本领,无人能及。 “我……我怎么了?”傅秋石一呆,不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挨骂了。 他……他只不过想替龙衣找另外一条温和解毒的法子而已,张御医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若是这寒毒刚刚入体,我还有几分把握驱除。可是这寒毒早已侵入小女娃的五脏六腑,根深蒂固,想要拔除,谈何容易。以毒攻毒是唯一的法子。”虽然骂了傅秋石,但张御医还是解释道。 “这医治过程中虽然备尝艰辛,但大磨难有大机缘。小女娃,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你要选哪一条?”张御医忽然问道。 “哪两条?”龙衣眉宇微微一皱,问道。 “一条,便是老夫刚刚想出来的,可以借助银针等媒介,趁你体内火毒和寒毒相激的时候,通过银针等媒介,将你体内的毒性释放出来。这样的话,你承受的痛苦要少很多,也能一劳永逸地拔除这毒素。”张御医说到这,顿了顿,目光龙衣身上,沉声道,“老夫也建议你采取这个方案,另外一个方法则要凶险一些。” “我想听听长老的第二条路。”龙衣很平静地说道,墨黑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神情变化。 “你很不错,是我见过心性最好的人。只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第二条的凶险很大。一个不慎,甚至有性命之危。”张御医沉沉说道,不过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刚才的火寒之毒,哪怕只是一丝,都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但身前这个女孩,只是皱皱眉,甚至连shen吟一声都没有。 这份隐忍和从容,使得张御医对她刮目相看。 清楚龙衣一定会想知道第二条路是什么,张御医也不隐瞒,索性将其中的利弊都说了出来:“第二条路,便是没有银针等媒介宣泄体内火寒之毒,其痛苦程度要比之前第一个法子厉害百倍,千倍以上,因为越到后,你深入五脏六腑的寒毒才会激发出来,现在不过是表面的寒毒。这份痛,你能承受吗?”张御医正色问道。 “不可!”傅秋石脸色一变,轻喝道。 虽然不知道这份疼痛到底有多深,但既然连张御医都不看好,他自然不能让龙衣轻易涉险。 “张御医,请你继续说下去。”龙衣神色依旧平静,淡淡说道。 张御医说过,大磨难有大机遇,她想听听到底有多大的机遇,值不值得她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