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鳞等人赶到的时候,便见一个中年人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圆睁,露出凶狠的表情,右手则握着一块宝光盈盈的石头。 “龙弘义,亏我们把你当做至亲,你不仅屠戮龙家子嗣,更是妄想夺走至宝!”白衣女子厉声喝道。 龙弘义却没有理会白衣女子,凶戾的脸色忽然一笑,右手抬起,紧紧握着手中的龙凤石,道:“我的好侄女,我们又见面了。” 龙衣淡淡望着他,心头却升腾起一股她都无法控制住的怒意和恨意,龙衣知道,这股恨意和怒意,是原本这个龙衣最后的残魂。 她的残魂之所以不消散,便是因为想要手刃龙弘义这个贼子! 她尚在襁褓之中,便经历抽筋剥髓之痛,父亲更是因为她生死,母亲身化人傀,而她残留着半条命,在龙府生不如死。 此恨,倾尽五湖四海之水都不够! “事到如今,你还想威胁我吗?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龙衣冷笑一声,眸中却不掩杀意。 她见过不少小人、恶人,但像龙弘义这等为达目的,其实至亲都戕害的恶人,却是少之又少。 杀他,算是便宜他了。 “知我者还是你也,好侄女,我现在手很抖,别吓我,万一我手一抖,一不小心捏碎了龙凤石怎么办?而且据我所知,一旦龙凤石碎裂,其中精气立刻散溢天地,起死回生之效也没有了,到时候可救不了你的夫君。”龙弘义轻笑着说道,右手五指却微微用力。 龙衣微微一笑,似浑然不在意龙弘义的威胁,只听她淡淡道:“我想你弄错了三件事。第一,你不该拿我夫君的性命来威胁我;第二,像你这种人,比任何人都胆小,但怕死,而现在,龙凤石是你最后的依仗,试问你又怎么甘心把他捏碎呢?” 龙弘义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凝,龙衣说的不错,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性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放弃最后一丝生机。 “第三,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威胁我!”说到这,龙衣的声音陡然一寒。 龙弘义暗道一声不好,五指便要用力,捏碎手中的龙凤石,方才之所以要用龙凤石威胁龙衣,只是想要一个好的筹码而已,但没想到龙衣压根就不敢套路出牌。 虽然龙弘义惜命,但他已看出了龙衣对他的必杀之心,既然绝无生路,那便拉着傅秋石一起同归已尽吧! 就在龙弘义准备捏碎龙凤石的时候,龙衣嘴中忽然发出一阵奇异的啸声,那啸声比刚才的凤吟声更响,震动更大。 一股无比强大的威仪从龙衣周身散发而出。 而龙弘义身躯微微一抖,竟不由自主地跪拜下去,至于准备捏碎龙凤石的右手,竟然不受控制地五指松开。 凤音之下,所有飞禽,哪怕包括半截凤音血脉的龙弘义,都必须对龙衣毕恭毕敬。 龙衣一招手,龙弘义手中的龙凤石化为一道流光,飞入了龙衣手中,龙衣五指握住龙凤石的石,心头微微一颤。 镇定如龙衣,此刻忍不住激动起来。 秋石,我终于找到复活你的办法了。 “哈哈,龙弘义啊龙弘义,当初你抽筋剥髓夺去龙衣的凤音血脉,此刻却成你失去最后筹码的缘由,这叫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赤鳞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白衣女子妙目一转,忽然轻叹一口气,语气中散发着对龙衣由衷的佩服:“龙姐姐第一声凤鸣,并未竞全功,而是故意留有余力,让龙弘义贼子误以为凤鸣声虽能影响他,却不能控制他。就在贼子自以为手握筹码,而不会毁掉龙凤石时,龙姐姐却出其不意地发出凤鸣,定夺乾坤!怪不得能荡平无量宫和葵水教,妹妹佩服。” 见龙凤石被夺,龙弘义面无血色,当下惨然道:“好你一个龙衣,我认栽,要杀要剐随你。” “杀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龙衣却冷笑一声,右手朝龙弘义身上轻轻一点。 一道红芒倏然钻入龙弘义的身体里,龙弘义面色一变,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你这个毒妇,竟然断我经脉,废我武功!”龙弘义绝望地喊道。 龙衣不再理会龙弘义,当下转头,对白衣女子道:“龙凤石我取走,若你们龙家有要求,可到云溪皇宫来找我。”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道:“龙姐姐,我们误信奸人所言,差点铸成大错。况且姐姐灭无量,诛葵水,姐夫更是以身化为通天树,镇/压地底深渊,龙凤石理应奉上,况且龙凤石还是姐姐夺回的,我们焉敢有意见。”白衣女子心服口服地说道。 未见龙衣前,她一向自诩为龙家最为聪慧的人,甚至肩负起中兴龙家的重任,可是此时与龙衣一比,却发现相差太大,不由自惭形秽起来。 “无量宫和葵水教已灭,龙家可不必隐世,倘若龙家人有抱负之心,可来云溪找我。前辈,带上龙弘义那贼子。”龙衣点点头,飘然朝前方飞掠而去。 龙凤石到手,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好。”赤鳞大笑一声,右手朝龙弘义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登时托着龙弘义飞到赤鳞身边,而后他像拎着小鸡仔一样,紧追龙衣而去。 “龙衣,你想好怎么处罚这个贼子了吗?是不是准备用十八般酷刑?”赤鳞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龙衣的声音淡淡从前方传来,她竟然卖了一个关子。 路上,龙衣召来了追风和火梧,她和赤鳞各自乘一骑,以最快地速度赶回云溪。一路上,赤鳞按捺不住好奇,追问龙衣要怎么处罚龙弘义。赤鳞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觉得,倘若龙衣太过便宜龙弘义那贼子,他那里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蛊刑之法。 龙衣最后实在被问烦了,便悄悄传音给赤鳞,赤鳞听了哈哈大笑。 “服,我服气了。” 听到赤鳞这样说,原本心情忐忑的龙弘义更加担忧了。 …… 一路上没有任何停留,对龙衣和赤鳞来说比武任何不适,但对失去武功的龙弘义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赤鳞嫌火梧背上不够宽敞,便将龙弘义倒垂着放在了火梧的屁股上,而火梧那家伙也不老实,一路上崩了不少臭屁。 待龙衣和赤鳞赶到云溪京都的时候,龙弘义身上已经是破破烂烂,头发蓬松,脸上也被泥土污得东一块西一块,活脱脱的一个乞丐样子。 到了京都范围,龙衣马不停蹄地赶往通天树那边,赤鳞则带着龙弘义进入了京城。 “贼子,这次是龙衣发善心饶了你,若是我,定让你受万蛊噬心之苦!”说着,赤鳞将龙弘义狠狠朝着地上一丢。 龙弘义被摔了一个狗吃屎,不过他顾不了这么多,当下又惊又喜地问赤鳞:“你……你说的是真的?她怎么会放过我?” 赤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解释,驱赶着火梧,转身就走。 “不,她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我,我和她仇深似海……”龙弘义喃喃自语,一开始以为对方用什么诡计,但等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便一喜,站了起来。 “难道她念在我是他的至亲?对了,她现在是一国之主,定是怕杀了我,背负恶名,一定是这样。”龙弘义以为相通了,面露喜悦,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龙弘义发现前面的街道被士兵封路,随后一辆辆囚车路过,车轮在石板地面上滚动发出骨碌碌的声音。 龙弘义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甚至连原来的太后都在囚车之中。 每个人的身后,都插着一块木质令箭,令箭上有一个鲜红的字。 斩! 龙弘义身躯微微一晃,龙涟母女被他隐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这次他武功尽失,原本想着去龙涟母女那边,晚年还有一个依靠。 但没想到,龙衣很快粉碎了他这个念想。 囚车后面,跟着许多百姓,龙弘义木然地随着人流,跟在了囚车后面。 原本这份亲情他并未太重视,可是现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那份亲情却是他最后的依靠。 不多时,龙弘义来到刑场外围,远远地看着。 刑场并不大,但已经被大量的青扬城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许多士兵在维持秩序,防止有人劫法场。 不多时,有官员一一宣读龙涟母女的罪状。 “上官雨,龙涟勾结太子一党,不仅用奇毒谋害皇后,更是百般折辱,其行径令人发指!” 随后,宣读罪状的官员一一列举龙涟和上官雨,以及上官家,还有皇后的具体罪行,而且都有根有据。 群情激奋。 龙弘义面色微微发白,双手不由紧紧握着。 “弘义,今生不能再与你做夫妻,来生定再续前缘!”上官雨忽然发出一阵悲鸣声。 龙弘义身躯一晃,再也坚持不住,跌落在地上。 随着行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挥刀。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刺鼻的腥臭味蔓延,勾得人喉咙发痒,直欲呕吐。 ?看着上官雨和龙涟的头颅滚落,看着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双眼,闻着亲人血脉中散发的腥味,龙弘义目光中的最后一丝清明终于没有了。 雨儿!涟儿!龙衣你太狠了!太狠了!” 龙弘义在心中怒吼。但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龙弘义的身体在抖动,身躯在万民欢呼声中僵硬如冰,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个人道:“这个一身泥巴的乞丐真可怜,一定是被上官家害惨了,你们看,他看到连家人死绝,竟然高兴得流泪……” 龙弘义怒急攻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双目一合,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