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秋日,天气便一天冷似一天,乐瑶怕冷,早早的便将店里备上了火盆,又使唤了初彦搬来软榻,覆上厚厚的羊绒,暖暖的歪在塌上,盖一件雪白的狐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瞅着初彦做生意。 初彦回头看她一眼,只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只不过如今嗑瓜子的换成了小姐,这世道,混口饭吃实属不易。 “初彦,今年冬日可真是冷呢,我怜你们衣衫单薄,特叫对街的裁缝铺给你们赶制了厚厚的冬衣,你等下去试试,看看可喜欢?”乐瑶露着温柔的笑意,眉眼弯弯的盯着他,根据他这么久以来的经验,小姐这样的老狐狸怎会好心给他做衣裳,何况还露出这般不怀好意的笑容,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果然,乐瑶接着说道:“冬衣价贵,你这两个月的工钱就没了,我再给你添上一点,也便足够了,你也不必谢我,我最受不得你感激涕零的模样。”说罢也不再理他,只伸出手掩了口,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放下靠垫拥着狐裘睡过去了,可怜初彦在后头哭笑不得,小姐,什么样的冬衣要两个月的工钱啊,这还不够,还要你来添点儿,怕不是金子做的吧。 青鸾正巧从后院拿了蜜饯果脯一类的吃食过来,想着小姐素日嘴馋,冬日无聊,也可用来打发辰光,看到初彦骂骂咧咧的在柜前擦着一樽琉璃花瓶,不由得心中好笑,看这样子,定是又被小姐捉弄了一番,小姐向来爱拿初彦打趣,这次不知是又被小姐变着法的扣了工钱,还是又故意吓跑了某家倾慕他的姑娘,青鸾也不理他,见到小姐似已睡熟,轻手轻脚的放下碟子,又将店里的炭火拨得更旺了些。 店外天色阴沉,不时有风刮过,初彦缩了缩脖子,瞧这天气,今夜怕是要下雪了,只不过,对比往年,这天也冷得太快了些。 “这么冷的天,姑娘好睡。” 白衣胜雪,媚眼如丝,好美的人。 店外的女子美得甚是风情万种,笑起来更是令人心旌摇曳,初彦停了手上的活,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瞧着踏进店来的美人,呆若木鸡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招蜂引蝶的机灵劲儿,还是青鸾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不知小姐想买点什么,我们店的宝物保证让您满意。” “我是你家姑娘的朋友。”女子笑着踏进店来,美目流转,顾盼生辉,如果说乐瑶的美是倾倒众生,那眼前这个女子的美则是娇媚动人,媚,这是青鸾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词。 “我家姑娘方才睡着,小姐不妨先坐坐。” 青鸾搬了软凳放在乐瑶塌边,又用手推了推发呆的初彦,没好气道:“还没瞧够吗,还不快去沏茶。” 初彦恍若大梦初醒,紧赶着放了手里擦瓶子用的细软纱布,忙不迭的去倒了茶水递与女子道:“小姐生得如此好看,不知可曾婚配?” 闻言,接过茶杯的美人掩了口娇羞的笑起来,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美仿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大约就是男人所说的女人味了。 “我都几千岁了,小兄弟,你可是要与我介绍姻缘。”声音如水,带着莫名的诱惑力,她抬起头,好看的眼睛望向初彦,有那么一瞬间,青鸾仿佛在她眼里看到了淡蓝色的幽光,不过眨眼之间,那光便消失不见了,许是错觉吧,青鸾摇了摇头,揉揉眼睛。 “连我的人你也要用媚术吗?” 乐瑶慵懒的声音从狐裘里传来,美人儿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乐瑶。 “你可真是狠心,怎能用狐裘这么残忍的东西保暖。”女子看向乐瑶,修长的手指抚过狐裘雪白的绒毛,眼神戚然。 “又不是你的皮毛,你紧张什么?”乐瑶坐起身,青鸾赶紧拿了软枕放到乐瑶身后的塌上,让乐瑶靠得更舒服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姑娘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这般偷懒,一如当年。” “你我相识不过数年,别说得像认识了很久一般,这次又从天山跑下来做什么,你的狐狸洞容不下你了么?” 然来是只狐妖,难怪媚眼天成。 “乐瑶,”女子牵了乐瑶的衣角撒起娇来,“人家想你了嘛,人家好不容易从天山下来,你不要对人家这般冷淡好吗?” “若不是你,今年冬日哪会冷得这般早,你一只雪狐,不呆在雪山,是成心来冻死我的吧。”乐瑶伸手自旁边的果盘里抓了一把葡萄干,没好气的瞧着她。 “你那点事我又不是不知晓,此番下山定是为了他,我早与你说过了,你与他……” “乐瑶,”美人收起笑脸站起身,“路途遥远,我也有些累了,叫你这小丫头收拾间厢房给我休息吧。” 罢了,每每谈到这个问题,她都只会逃避,乐瑶叹息一声,回过头对青鸾道“青鸾,随便收拾间房间带这位小姐去休息休息。” 女子听得乐瑶如此吩咐,也不恼,又笑着贴上青鸾道:“你叫青鸾,我叫青璃,说不定我们祖上有亲呢。” “你个狐狸,祖上也是狐狸,和青鸾有哪门子的亲。”乐瑶咬着葡萄干,状似无意的说着。 得,我下山来投奔她真是没带脑子,青璃也懒得再理会乐瑶,只笑着去牵青鸾的手往后院去了。 身后的初彦还一副没有回魂的表情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出神,乐瑶从软榻上站起身,猛地敲了初彦的头一记。 “快去接客,那只狐狸也是你能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