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煌城北部,沐府庭院—— 阳光铺洒在种满绿植的林荫小径上,充斥着大量灵力的冰蓝色灵草受到阳光的照拂高兴地扭动起了腰肢,尽情展现着属于自己的美丽姿态,氤氲的晨雾笼罩着整个小径,给小径增添了几分虚无缥缈之感。 五颜六色的灵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更是为之增添了勃勃的生机,但恰逢此时此景,小径中央的凉亭却显得分外萧瑟。 一位头发花白的花甲老者正严肃地端坐在金椅上,冷冷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娇艳女子,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冷漠。 “母亲..您为何要这样做?雨儿还这么小...不能让他离开沐府...不能这样!!” “哼,你也配叫我母亲?若不是黎儿拼命护你,我早就该将你逐出家门!今日正是良辰吉日,将你们母子二人此时逐出也算是对得起你们,滚吧。” 花甲老者看到娇艳女子身着一席靛青素衣,眼中更是多添了几分厌恶。 “若...若是我对您有侍奉不周的话,茗鲽会改...茗鲽会改的,求求您...不要将我和雨儿赶出府,雨儿他还这么小,吃不了苦的。。如果您实在无法忍受我...我走就是,求您让雨儿留在这里,求求您。。” “做梦!” 听到茗鲽所言,花甲老者更是气愤地拍椅而起,不顾病弱的身子直接走到了茗鲽的面前。 茗鲽见状惊讶地一愣,呆呆望着走来的花甲老者,尽管已经预料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但她却依旧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落在了茗鲽的脸上,白嫩的脸颊顿时浮肿起了一抹粉红。感受到脸庞的火辣辣的痛感后,茗鲽猛地怔了一瞬,在这一刹那,一切反抗的欲望都已烟消云散,侍奉在花甲老者周围的侍女们看到被扇的茗鲽没有丝毫怜悯之色,反而是纷纷悄然掩嘴偷笑起来。 茗鲽讪讪地低下头来不敢再有所言语,被唤作雨儿的褐发小男孩见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朝着眼前的花甲老者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连忙害怕地挽住了茗鲽的手臂。 “娘..你受伤了?为什么祖母要打你呀?!娘亲又没有犯错事!” 小男孩愤愤不平地紧皱起了眉头,眼睛恶狠狠地瞪向了冷淡收回手掌的花甲老者。 “娘没事,你祖母只是一时...有些气愤而已。。娘没事的。” “呵。一时气愤?” 花甲老者怒极反笑,眯眼望着此时万般可怜的茗鲽依旧没有半分留情的样子,那如看垃圾一般的眼神不断刺痛着茗鲽的眸子,茗鲽却只是暗自苦笑着,没有再回应花甲老者。 “我对你的不满,可不是一天两天所铸就的,看上去洁白无瑕,体贴温顺,背地里出身却是青楼!你以为我们沐府是什么地方?供你们青楼女子休养生息的天堂吗?!” 说着花甲老者再次抬起了手掌,不过这一次还没等巴掌扇向茗鲽的脸庞,心脏的悸痛却致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一时的惊怒,就连脑海都开始变得朦胧不清,不等花甲老者有所预防,身子便已率先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母亲!” 茗鲽心中一惊,如今再顾不得什么俗礼,直接站起身来将手伸向了昏昏欲倒的花甲老者,千钧一发之际,素手用力抱紧了花甲老者后仰的身躯,伴随着茗鲽腰肢蛮力一扭,花甲老者迅速再次恢复了平衡,而此刻强行拖住老者换移位置的茗鲽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唔..” 蛮力扭动再加上老者的体重压迫,茗鲽的腰间的骨头不堪重负地错移了些许,清脆的摩擦碎裂声在她的耳边响起,随着茗鲽一声闷哼,自身代替花甲老者倒在了地面上。 “娘!” 小男孩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大叫了一声,但还没等他再次接近茗鲽,周围的侍卫已抢先一步抓握住了他的手臂。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放开我!” 不管小男孩如何挣扎,抓握住他手臂的侍卫不曾有过动摇,冷漠地望着他焦急的模样毫无表情。 “哎呦...我的老腰喔...你们这对母子真是扫把星!去,把她们两个给我扔出沐府!” “不..不要。。” 茗鲽痛苦地咬紧了贝齿,看着面前如此绝情的花甲老者用力攥紧了手掌,但如今的她已经不可能再做到什么,腰间的痛楚使她已快要昏厥过去,再无精力去进行什么反抗。 “你以为我会同情你吗?去问问那些不知多少遍糟践你身子的男人,他们有没有同情过你!” “除了,羽黎,我...从来没有。。”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非要我把你的丑闻都扒露出来你才心满意足吗?!” 花甲老者咬牙捂着发痛的后腰,怒目瞪着茗鲽充满了愤恨。 灵力一应而起,茗鲽体内的伤势逐渐产生了恢复之势,沐羽黎先前为了可以及时保护她,为她的枯竭灵脉内注入了些许灵力来作为应急的补给源,即便是一时受了重伤,也不至于失去行动能力。 “茗鲽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您要这样对我。。我明明侍奉您并无差池过错,为何...为何偏偏因为我的身份。。” 茗鲽微颤着被侍卫扶站起来,腰间受挫的她如今站立还是有些不稳,勉强借两旁的侍卫才得以正面迎视花甲老者的目光。 “呵。下贱无论多么努力,都是一辈子的下贱,有何不明白?!如今我儿战死沙场,你就算作为正妻也理应处死陪葬,没有取你性命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还有何不满?” “那...可否让雨儿留在这里,也不希望雨儿他受半分委屈...如能遂愿,即便茗鲽横尸街头,也死而无怨。” 恢复了些许的茗鲽忍痛挣脱侍卫的束缚,不由分说地跪在了地上,响亮的跪地声传彻了整个花园,可纵然如此,花甲老者仍是未有动摇,仿佛跪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沐府的正妻,而是一个受人百般糟践、为了自身利益宁愿放弃身体去欢愉他人的卑贱青楼女子。 “哼,一个靠身体征服我儿的卑贱女人还有资格和我提要求?让你玷污了我们沐府血脉简直是对我沐府极大的侮辱!我沐家身为星煌国世家,历代都有出名将为星煌国效力,血脉更是除皇帝以外第二尊贵,茗鲽,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 “我...” 茗鲽难以再回答花甲老者的话语,面对她语言的重重胁迫,本就处于劣势的她现今更是极为不利,纵然再过坚强,花甲老者的话也不禁让她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老祖宗,家主生死未卜...现在就休掉她是否有些太早了?” 站在一旁的侍卫实在看不下去主动站了出来,拱手恭敬地问道。 “我谈家事何时与你这护卫有关系了?” 花甲老者冷笑着问道, “难不成她先前也侍候过你,如今看到她这番模样忍不下去了?” “不,我根本不认识她。” 侍卫恭敬地回应着, “只是,我想如果老祖宗这样做,家主回来的话怕是会怪罪我们。” “哼,谅你也不敢替她说话。” 花甲老者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再次将目光转向了茗鲽。 “不会的,如果黎儿真的回来了,我自然会和他说清楚,退下吧。” “...是。” 侍卫担忧地斜瞥了一眼跪地不起的茗鲽,毕恭毕敬地再次退回了后方。 茗鲽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目光炯炯地聚焦于花甲老者的面容上,没有怨恨,没有悲伤,没有恳求,在这短短一刹,她已不知该做何表情去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母亲,在对方的咄咄逼人态势之下,自己已没有理由去怨恨,没有理由去悲伤,更没有理由去恳求。 花甲老者的嘴唇嗡动了几下,眼中失去神采的茗鲽已无法听到她所言,只见周围的侍卫一拥而上,拖着她无力而娇弱的躯体连同小男孩一起被拽向了府外,身穿奠服的花甲老者离自己越来越远,泪水一点点浸出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切起来..... —— 天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飘下起了蒙蒙细雨,尖细的雨丝刺透着茗鲽单薄的衣衫,衣衫紧附在身体上,隐约露出了其粉嫩的肌肤,如再这样下去,茗鲽也将有春光外露的风险,可尽管如此,她却依旧像雕像般跪在沐府匾额前一动不动,双手紧紧将小男孩抱在怀里,任凭雨水打湿着薄纱似的衣襟。 泪水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与衣襟悄然落下,融入湿润的地面之中彻底消失不见,膝盖已然跪得生疼,雨水拍打着她娇弱的身躯,敲击着她脆弱不堪的心灵,摧毁着她最后一份微渺的希望。 先前那象征着幸福与美好的烫金匾额,如今已不复有任何的温暖之感,周围开始弥漫起了丝丝苦涩,随同着不停飘落的雨丝而再次回归隐匿于空气之中,雨点声不断地加重,夹杂其中的抽噎声也渐渐淹没于雨水声中,不再为人所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