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衣卫’的人一下子僵住了,以往比这更加危险的局势也都见到过,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不少人都是摸爬滚打不定死过多少回在多少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没有怕过,没有退缩,但今天他们犹豫了,退缩了,酆无常说的对,第一个冲上去的铁定要死,死人是无法荣华富贵的,而他后边的人不管做没做事,铁定是要加官进爵的,这对于率先出手的人不公平! “酆大人,你骗了我们好久,也该交底了吧?”百里无痕忽然道。“据我所知,元老的内功独特,全力发功时眼球或成白色或成黑色,收功后便会恢复如常,你得了元老的传灯,应也如此,那么为何你的眼球还没有恢复过来?” “没有的事,我现在就很正常啊。”酆无常笑道。 “那为何你说话时要闭着眼睛?如所料不错,你现在不但元老的功力不能为你所用,恐怕连自己的功力也被限制住了。”奇卫接道。 酆无常睁开眼睛,果然如奇卫所说,整个眼球白如瓷,没有黑眼珠,没有瞳孔。“老奇,咱俩关系一直不错啊,你怎么好意思卖我。” 奇卫道:“酆大人,我卖你你也是死,不卖你你也是死,与其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这个功劳送给兄弟我。”奇卫说着便向酆无常走去,酆无常犹自嗑着瓜子,直到奇卫离他只有三丈的时候他才说道:“元老的运气好啊,好歹有人给他报仇,有人传承他的绝学,我就可怜喽这一身武功就要这么白白浪费喽。” 听到这句话奇卫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飞花摘叶的暗器,打不死的心法,再加上‘拓疆手’、‘龙章暗鳞’、和原本元老的一身功夫,酆无常身上的宝贝可不是金钱能够衡量,谁得了这身功夫转眼就可能进入天下巅峰高手榜,有了这身本事天下少有还怕没有银子,没有权利么?这个好处没有人能够不动心。 “你愿意传给我?”奇卫似乎将信将疑道。 “正如你所说,左右是个死,与其死在别人手里浪费了这一身功夫倒不如传给你,好歹我跟你和老正交情不错。”酆无常笑着道。“可问题是,我保了元老一命答应替他报仇,元老才传灯给我,你又能给我些什么呢?” 奇卫的眉头紧皱。 二十步,向铁衣感到‘不死邪尊’刻意散发出来的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步子有些迟滞,几乎难以行动,他向身边的杨泽丰看去,只见这少年并未有丝毫停顿。 十五步,向铁衣头皮发麻,浑身血管发胀,他暗暗心惊,这‘不死邪尊’听说中了兵綦印的‘九蠽噬功散’功力有损,怎么今日这厮释放出来的压迫竟隐隐有强过当日‘百瑞城’时的感觉,莫非他能将毒性转化为功力? 十步。双方止步,对峙。 ‘不死邪尊’盯着两人冷冷道:“本尊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才,再过十年或许你便可超过本尊,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了。还有你,小子,上次叫你逃脱,这次没那么幸运。” 杨泽丰无言、静立。 ‘六龙帮’里,几人还在喝茶。 墨幽帆着急道:“帮主,我们再不动身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龙神’提起茶壶给墨幽帆面前的杯子斟满了茶,笑道:“喝茶。” 墨幽帆接过一口喝下,道:“朝廷的事不管,你的干儿子难道也不管了?” ‘龙神’不言,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墨幽帆接过,也不再喝,重重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你不去我去,他是我的徒弟,我墨家就这么一个巨子。”墨幽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他心中恼怒,他气不过‘龙神’的做法,更看不惯‘雷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哪有这么当爹的? ‘龙神’闭眼吸了一口气道:“‘不死邪尊’已然动身去了皇宫,你打得过他么?” 墨幽帆止步,回头狠狠一望,举步又行。 “嗯~~~~~坐的有些腿麻,我出去走走。”病死鬼一口饮尽杯中茶慢吞吞站起,佝偻着出了院子,他一动已走在了墨幽帆前边,再一举步便迈出了院子。这可是‘六龙帮’的总舵,从这里到门口至少有百步左右,他只一步便出去了,墨幽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禁有些发呆。 “幽帆,你的茶要冷了,浪费可不是你们墨家的作风。”‘龙神’的声音响起。 城外。 ‘三钴’飞转,‘十里楼台’又有三人倒下,南离公子已然有些绝望,当年那一局有财神暗中布置,有云老这个变数,今天恐怕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就在南离公子即将撑不住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剑出鞘的声音,一道白影从两名‘百忍精堂’的杀手面前一闪而过,两人出刀劈下,一人却已经倒地。那白影丝毫不停,剑鞘如矢飞出,将另一杀手穿心而入,人已冲着另外三名‘百忍精堂’的杀手杀去,那三人一左一右出刀,另一人一刀力斩而出,白影古剑一指,‘叮~~~’一声响,已与三人三刀相交,三人未及变招白影已在十丈开外,古剑指向正欲一刀结果东壑的七鬼,‘叮~~~~’一声长响,两人已不知过了多少招,七鬼身子后跃,摔在了树上,消失不见,白影剑身一颤,千百点寒芒层层笼罩洒下,他不看战果人已消失在原地......。 ‘砰砰砰’三声,先前那三名杀手已倒地身亡。 “庄......庄老三?”赵硎眼见白影出招,吓得头皮发麻,如此剑法不是庄则敬又能是谁? ‘嗯!’一声痛哼,七鬼现身,肩头的血汩汩而流,颈侧也已多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接我‘蚀髓针’。”唐贤眼见己方来人,轻功全力施展,又杀了回来,人未到千枚钢针打着弧度袭向梁榭、老鹰、宜丰、郁栖柏,此间若破‘贪翅黑刑’将会彻底施展,然而此时前有‘贪翅’压制后有‘蚀髓针’袭击梁榭等人哪里还能应付?倏地,白影闪来,衣袂一拂射向老鹰等人的几百钢针偏离了方向,向空处打去。 ‘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响声响起,庄则敬的古剑已挡在梁榭身前,唐贤出手不停,见庄则敬出了手毫不畏惧,当即一吊千枚铜钱又自打向梁榭,庄则敬剑光如幕,铜钱如何能进? ‘嗯!’一声痛哼,南离公子捂着脖子向后倒退,唐贤得意一笑,转身便走,手一甩又是一吊铜钱打出,这一回打向‘十里楼台’众人。唐贤动‘黑蚁’将‘贪翅’猛攻过来,梁榭一人难以抵挡节节后退,庄则敬另一手在空处连挥,‘叮叮’声响起,‘贪翅’无功而返。 ‘黑蚁’一轮猛攻无效,突然舍弃庄则敬和梁榭‘贪翅’一振径直向东壑攻去,庄则敬正与追击,眼前青光闪动十二柄剑已刺了过来,‘四耳老人’不让众人,双袖双掌发出层层气浪,将众人尽数挡住,悟禅大师,肖君瑶,无岁也只得止步,梁榭怕东壑有失百忙中打出五枚飞锥追袭黑蚁。快,快到不及眨眼,狠,狠到招招致命,一双手,十二柄剑,悬空如轮急转,他快,庄则敬更快,古剑毫不避让,接连点出。‘当啷当啷~~~~~’瞬间,交手九轮,三绝剑倏忽后退,十二柄剑掉地三柄,他的一侧肋下已渗出血迹,不知何时竟已中招。 那边梁榭飞锥早已落地,东壑也已倒地,被‘四耳老人’这么一挡还是晚了一步,南离公子也已倒地而亡。金色人影晃动,二百‘金衣卫’已将众人围住,远处‘内督府’的‘二十三匹狼’和手下二百人分为两队,向交手的两拨人围了过去,庄则敬收剑气势收敛,人恬静如处子。 “庄大人,背叛府督你可知下场为何?”徐春之道。 “徐大人请让开,我只杀‘百忍精堂’的人,杀了他们之后我绝不与府督为难。”庄则敬平和地说道。 徐春之冷笑道:“嘿嘿,庄大人好大的脸,你比得上影么?比得上整个‘百忍精堂’么?” “让,或不让?”庄则敬又问道,没有任何感情依旧平和。 “庄则敬反叛府督,击杀‘内督府’虎帅大人,这帮人蛊惑圣上个个该死,‘金衣卫’,将这帮反贼给我拿下,死活不论。”徐春之不搭理庄则敬,直接下命令,他有底气,这些‘金衣卫’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精英,当初对付不留时表现不错,三四十人便能让不留陷入苦战,虽说是针对不留而准备的克制打法,不留亦有留手,但这些‘金衣卫’的强悍还是值得信任的,尤其是他手下目前有二百人,这二百人配合起来实力很是恐怖,纵不能取胜,只要拖延一时半刻等到那边‘黑蚁’和‘百忍精堂’的人取胜不愁解决不掉这些人,尤其己方还有‘四耳老人’这等高手,赵硎也是实力强悍。 徐春之一句令下,‘金衣卫’急速游走换步,将众人包围,宜丰、郁栖柏、宗老、悟禅大师、肖君瑶、无岁、无壑、老鹰、梁榭背里面外围成一圈将谭兴德围在中间,谭兴德用力过久,过度,断手处鲜血不断渗出,一张脸因失血过多白的可怕,庄则敬本来与他‘谭门’有着几十条人命的血债,他看向庄则敬的眼神也是充满仇恨,但此刻时移世易,庄则敬已经和他们站在同一队伍中,他也不好多生事端,而且失血让他的感觉有些游离,神志也渐渐有些迷糊不清。 金光闪动,人影穿梭,二百把刀左穿右插接连换位轮番攻击,这些人不愧精英,人人刀法精湛,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法明晰,招招狠辣,众人单打独斗可以将他们轻易击败,此时‘金衣卫’一人有破绽其他人立刻出招弥补若非付出伤痛的代价几乎难以取胜。半轮攻击未过众人已倍感棘手。 ‘四耳老人’擦了擦汗抱着膀子在外围看着,赵硎已有些疲乏,也不由得擦了擦汗,三绝剑则是敷药止血撕下一块布条勒紧腰肋处的伤口,这也是他,换做随他来的其他杀手,绝对无法和庄则敬过百招以上,也绝对防不住庄则敬那第二柄看不到的剑。 “既然徐大人看不起庄某,庄某也没必要留手了。”庄则敬瞥了一眼‘金衣卫’依旧平和地道。 徐春之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让他们抵挡,你先撤回来,待会儿看好机会全力出击,太阳升起之前逼他现身,这是这一战关键之处。”庄则敬向梁榭传音道。 此次由他主事,他知道庄则敬所指,这些人当中也唯有他和宗老是爆发型高手,但敌人对宗老的防备远大于他,也唯有他是打暗器的高手。梁榭没有多说,挡开两刀,撤回圈内,他此时确实又已感到内力空虚,手足开始颤抖。 他足踏大地,闭目,深吸,一股力量自脚踵而生瞬息蔓延全身,只一息内力尽复,再一息精神百倍,再一息内力灌注四肢百骸,力量重回巅峰,他的打法太过耗损内力,以他的功力不足以维持消耗,也唯有这‘天根诀’才能补得起补得足。 忽然,风起,轻轻地吹动林中的树枝,拂过众人的脸庞,不似夏日的燥热,亦不似初秋凉爽,却似雨后的清新中透出一股寒意,可现在是腊月。 庄则敬闭上双目,似乎是在感受着这一股天地间突来的清风。 “剑意......”庄则敬张口,随着他两个字的出口,那风中的寒意更加尖锐透骨,一如寒冬方过初春时的冷风,透骨而妖寒,而你以为冬天已过,暖春已至毫无防备之下只穿了一件薄衫。 庄则敬猛然睁开眼睛,那一股风陡然间如刀,如锥,变得更加凌冽、集中起来。 “问春寒。”庄则敬开口说出了另外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