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仙府。 太元洞之中,妙一真人齐漱溟与玄真子两人,俱个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放出一道道法力光辉,注入齐霞儿的体内,帮助灵丹药力,治疗她的伤势,修复她的本源。 骤然间,妙一真人齐漱溟与玄真子两人,齐齐的将头扭过,向上望去。 那上面,虽然是密实的石壁,但是,两人的目光,却好似无所阻碍,直接贯穿而过,望到了高天之上,虚空之中那微不可查的异变。 “这是,玄仙劫?!”妙一真人似自语,似疑问的道。 “没错!来自三峡!”玄真子紧接着道。 “我女儿重伤,钧天盟却有人要证道玄仙了?” 妙一真人面上突兀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容,在神尼优昙看来,分外的诡异。 “钧天盟的实力,又强大了!莫非,真个是天机轮转?可是,短短不过千年时光,怎么会又出现第二个大气运加身之人呢?”玄真子的心中,莫名的多了一分感触,不过,她却是并未将这份感触说出来,告知于妙一真人。 第一道劫雷劈下,蜿蜒扭曲的轨迹,清晰可见! 然而,这并非是这道劫雷的速度太慢,恰恰相反,是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真正能够看到那雷光轰击之势的,只有寥寥数人罢了,其余的,看到的都只是一道残痕。 早在劫云凝聚之前,罗钧便已然将轮回六欲法眼催到了极致,所以,却是演化出了这第一道劫雷的轨迹。 很明显,那道劫雷在接近到晓月禅师头顶丈许之时,原本那超凡的速度,大大的为之衰减。非但如此,就连那雷光本身的力量,也被削去了三成左右。 随着继续向下,速度越来越缓,雷光之力也越来越衰。当然,这是实质的根底,真正能够看到这个的人,并没有几个。在绝大多数人的眼力,那轰击下来的雷光,先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罗钧的轮回六欲法眼,将极乐真人、枯竹老人、卢妪三人也纳入了自己的观察范畴之内。即时间,罗钧便有了发现。 极乐真人、枯竹老人、卢妪三位,从表面上看,神情丝毫未变,依旧如初,但是,三人的眼眸深处,却都止不住流露出一种笑意。这种笑意所表达的意思十分之清晰,那就是:满意! 当下,罗钧明白了过来。这逆劫天纹对雷光的削减,多出的一层掩盖,正是极乐真人、枯竹老人、卢妪三人的杰作。想到这个,罗钧的心中,却是禁不住升腾起几分感激之情。 因为,他很明白,三位玄仙前辈如此这般,并不是说对这种隐匿法门多么的珍稀,不想要让其偷学到,而是在给他送上一份惊喜。 有这种遮蔽禁制存在,即便是绝顶高手,不耗费大心力,倾注观察,也绝难发现其中的不同。虽然,他也明白,这种渡劫峰,真想要隐匿多长的时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只要用的次数一多,便会被发现端倪。但是,能够晚发现一天,便会有一天的好处。 那雷光,在即将劈中晓月禅师之时,晓月禅师终于动了。 不过,晓月禅师并没有将背后的前古奇珍——断玉钩取出,就这么双手伸出,十指轮动,如绽莲花,朝着劫雷迎去。 “嗤、嗤、嗤、......” 一连十声剑鸣,十道细如丝缕一般的剑气飚射而出,相互交错,形成了一个剑气漩涡,刹那间,便将那道声势十足的劫雷给切割成了无尽光点儿,就好像夏日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四下里飞舞,颇为漂亮。 “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 晓月禅师这一手一出,当时,便有十数位钧天盟长老脱口而出,道出了这门神通。 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乃是峨眉派至高秘传剑术。现今峨眉派之中,修成此法的,也只有四人,妙一真人齐漱溟、妙一夫人荀兰因、玄真子、苦行头陀。其余的长老,之所以没有修成,并非是法诀不传,而是,它实在太难练了。 即便是追云叟白谷逸、矮叟朱梅这两个以剑术称雄一时的嵩山二老,也是一样,仅凭借着苦行头陀简化的方法,各自炼制出了一柄无形剑。 晓月禅师,自打叛离峨眉派之后,已经很少动用峨眉派的法门了,更多的,都是一长狄洞一脉的魔功来对敌。在很多人的心中,晓月禅师虽不至于将峨眉派的根底给废了,但是,应该也强不到那里去。 没想到,晓月禅师居然在不名不闻之中,将峨眉派的至高剑术给修成了。而且,还有着这般的神威,轻描淡写的,便粉碎了一道浩大无比的劫雷。 看那效果,比之苦行头陀这个浸淫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数百年,已有此剑诀第一人之称的峨眉高手,更加的强悍。 在场的钧天盟一众高手,能够纷争不断的修士界厮杀数百年而不死,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心,九曲黄河肠?即时间,心中便衍生了种种猜测! 有的人认为,晓月禅师这般行险一搏,让极乐真人帮助解开哈哈老祖的禁制,就是自觉道魔两脉都已尽得真传,到得自立门户的时候儿了!事实上,只要晓月禅师成功的渡过天劫,证道玄仙,也的确是有这个资格。 有的人则认为,晓月禅师是在法效罗钧当年之举,迫退哈哈老祖,毕竟,他肉身僵死,神通大减。在长狄洞,固然是可以稳守,但是,想要将门户发扬光大,却是力有不殆。只要晓月禅师操作的好,最终,长狄洞一脉的掌教之位,必然是他! 还有的人认为,晓月禅师有另立峨眉派之心。 破门出教,不论是在正道,还是在魔道,都是一等一的重罪。然而,晓月禅师叛逃出峨眉派之后,世间其余诸派,不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却并未因此而对晓月禅师予以鄙视、与其疏离,反倒是更多的抱以同情、十分乐意与其结交。 这一点儿,就是峨眉派,也有颇多长老如此! 究其原因,就是当年长眉真人在选定二代掌教人选之时,很不公平。 当年,长眉真人在自己退位之前,曾将门下十七弟子尽数召到自己的身边。初始之时,他询问的是首徒玄真子,玄真子表示自己权变不足,难为掌教,愿为峨眉派的护道人,辅助新掌教,发扬峨眉。 其次,问的是二弟子苦行头陀。那时,苦行头陀佛心已重,表示自己终有一日,要离开峨眉,成为佛门弟子,所以,并不适合成为峨眉派的二代掌教,也行推辞。同时,表示乐意辅助新掌门,发扬峨眉。 按照次序,长眉真人接下来应该询问的是三弟子灭尘子,也就是现在的晓月禅师。可是,长眉真人却并没有,而是直接的绕过,询问了七弟子妙一真人齐漱溟。齐漱溟表明愿意之后,便直接授予了他掌教令牌,其余弟子的意见,丝毫没有听的意思。 如果妙一真人齐漱溟当时,惊才绝艳,法力高强,威望高隆也便罢了。可是,偏偏不是如此,妙一真人当时,虽然还称不上垫底儿,却也平平常常,泯然众人,没有丝毫出色的地方。 而反观晓月禅师当年,法力高强,仅在两位师兄之下,交游广阔,三山五岳,尽有知交,而且,行道天下,多有功绩,为世人称颂,德望甚高。 如此强烈的反差,自然是难以让人心服口服。 虽然,妙一真人接掌掌教之后,在玄真子和苦行头陀的扶助之下,名声鹊起,渐渐的被门中长老以及各派修士所认同。但是,一提到晓月禅师,仍然会不自觉的想到,“当年,若是由晓月禅师接掌峨眉,说不得,峨眉派现在,会是别一番景象?” 尤其是近些年来,峨眉派越来越霸道、跋扈,这种念想,就会更加的深切! 峨眉派底蕴深厚,众人也没有抱希望晓月禅师能够直接杀上峨眉,灭掉妙一真人,重登掌门之位,但是,晓月禅师另立峨眉一宗,却是十分之可行的!毕竟,峨眉山,若是不考虑灵气的问题,无主儿的地方多着呢! 对于晓月禅师的心思,罗钧的心中,自然也有所猜测。在他看来,长眉真人选择妙一真人,而放弃晓月禅师,倒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晓月禅师的个性,是很难完全接受一个人的安排,循规蹈矩的执掌一个门派的。他心中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理念来对峨眉派进行规划。 而妙一真人齐漱溟就不同了,正是因为他的平凡普通,才会甘愿放弃自己心中的见解,完全的遵循长眉真人的布置,做到萧规曹随。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么多年来,或许妙一真人也对峨眉派进行了一些自己的改变,但那只是小节,大方向,完全是长眉真人留下的规划。 在罗钧看来,长眉真人便是一个诸葛亮式的人,对于自己,极端的自信,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所以,才会做出这般的选择,让妙一真人接掌门派。从他本心来说,他也是为了峨眉派的光大,但是,舍他而外,任谁来看,这都是不公平! 罗钧相信,即便是妙一真人齐漱溟,也会认可这一点儿! 可是,世道就是如此,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尤其是修士界,讲究的就是实力、机缘、运道。所以,妙一真人齐漱溟安之若素的坐在他的峨眉掌教之位上,秉承着长眉真人的指引,引领着峨眉派的发展。 而晓月禅师,则在进行着他自己的努力,准备在某一天,压折妙一真人齐漱溟,向长眉真人证明,他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劫雷,自第一道雷光落下之后,便迅如狂风,急如骤雨,一道接着一道,不停的轰击而下。那一道道灿烂光芒,彰显出来的浩大威势,真真切切的让在场的所有修士,不仅仅是小辈弟子,都感受到,什么是天威浩荡! 这其中,那十多位正在天劫降临倒计时的修士,感触最深。人都道,看别的同道渡天劫,对于自己渡劫,有着很大的好处。可是,他们看了之后,非但没有从中发现出什么特别的应对之法,反倒是心中的畏惧,更加深了几分。 “这天劫的加强,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正临杀劫,还是因为三位前辈布置了这渡劫峰。若是后者,倒也罢了,若是前者,那......” 渐渐的,一众钧天盟长老们,觉察出不对来了。因为,一连上百道粗逾水桶的劫雷轰击而下,都被晓月禅师以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给轻轻松松挡下了,不见丁点儿的吃力。 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固然是声名在外,但是,天劫,更是让天下修士心惊胆战的存在。纵然被当下,也绝不会这般的轻松,这般的轻描淡写。如此情形,只会是一种原因,那就是,逆劫天纹大阵布置成功,这渡劫峰,真的发挥出削弱天劫的效力了。 有人也许会说,还有另外一种原因,晓月禅师修为深湛,已然化腐朽为神奇,那剑气看似不起眼,但实则未能非凡。这一点儿,一众钧天盟的长老,自然不会想不到,只不过,此念一动,便被抛却到九霄云外去了。 原因很简单,如果晓月禅师真个有这般的能力的话,也用不着冒此风险了,大可以从从容容的渡劫! 有了这个认知,钧天盟诸多长老的心,渐渐的安定了下来。极尽所能进行观察,果然,被他们渐渐的窥出了一些端倪。这端倪原先,他们的心终于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也都是心性高傲之人,虽然,对完整的天劫,实在是高傲不起来。但是,面对被削弱诸多威力的天劫,还是很有自信渡过的。不过,紧接着,又一个烦恼浮现了出来,“也不知道,今后使用渡劫峰,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