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大幕拉开前的片刻愉悦,时间如同凝固了下来,就只看见成如是一脸的震惊、陆青台眼中的惊恐以及陆明台眼前的半点嫣红。 “锦郎!!!!” 陆明台歇斯底里大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地朝着狐儿锦奔去。 空中那把飞剑仍旧是晶莹剔透,根本就不见其上有丝毫的血痕,美丽如十二月的湖面,璀璨如星。 呼啸一声,这把飞剑便又朝着狐儿锦直冲而来! 狐儿锦眼中只见剑尖上的耀眼光点,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根本再无力气躲避。 可忽而自己的视线之中闯入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狐儿锦瞳孔猛缩,伸出手将陆明台拉进了自己怀里,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火红赤狐! 再回过头来之时却没见到那飞剑的影子,但觉自己仅有的力气正缓缓被抽空,低下头来,便看见在自己的肋骨处又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锦郎~”陆明台从赤狐的怀里挣出头来,望着抱住自己的这头漂亮狐狸。 赤狐转过头来望着陆明台,鼻孔之中喷出一道热气,笑了。 呲着两枚巨大的犬齿,赤狐望着陆明台温柔地笑。 陆明台便也跟着笑了,她缓缓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这赤狐的脸,可手才只是伸到一半,便看见赤狐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她心中一惊。 飞剑从赤狐的胸口窜出,贴着陆明台的脸窜出。 鲜血猛地喷洒而出,赤狐哀嚎一声,脑袋无力地往后躺去,再无任何力气挣扎,只静静地喘气。 “锦郎!!!!” 。。。。。。。 飞剑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回道了乌姓剑修的剑鞘之中,乌姓剑修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陆景同道:“如今这妖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都能要了它的命,就交给庄主你来处置了!” 望着那摊到在血泊之中的赤狐,陆景同松了一口气,正欲说话之时便见远处奔来几道身影。 乌姓剑修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啧啧笑道:“你请的这几个武人还真是不堪大任,如今妖狐都已经为我解决了才堪堪上门,若是早来半分的话陆庄主也不会以一本《阴雷剑诀》为代价请我出手了罢!” 说着乌姓剑修转头看着陆景同道:“陆庄主,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景同胸膛微微起伏,最后躬下身来,朝着乌姓剑修道:“是这个理儿!” 姗姗来迟的乃是庞德,张云帆以及风四娘三人,三人脚步如飞,在这演武场的废墟之上停了下来。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风四娘一脸惊骇。 “那边!”张云帆瞥见了场外妖狐巨大的身躯,连忙提醒另外两人道。 三人便连忙往那赤狐摊到之处赶去,只片刻时间便赶了赤狐身边,望着赤狐各自皱起了眉头。 “这便是那妖狐了吗?”张云帆道,“还没死透。” 就又望见了趴在赤狐身上的陆明台,三人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爹爹!”庞燕大喊了一声,朝着庞德扑了上来。 庞德望见庞燕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庞燕搂住,“燕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将庞燕放下之后庞德转头看着阳邱,“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妖狐怎么会如此?是谁出的手?” 阳邱苦笑了一声,将妖狐为那剑修所伤的事儿尽数给庞德三人说了一遍,末了又问道:“师父为何来得如此慢?” “哼!”庞德冷哼了一声,转身瞥了一眼乌姓剑修,望见乌姓剑修撇过头来之后又不留痕迹地转过身来,“方才我们几人望见了那穿云箭,正欲往这边赶路之时,忽而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阵法之中,像是迷阵,左冲右撞都不得脱身。若不是因为风四娘对这些东西有所研究的话,说不定这时候我们还困在那迷阵之中!” “迷阵?”成如是心中一动,“妖修可不会使用迷阵!” 庞德点点头,“没错,况且妖狐也根本不晓得我们会在哪里布防,定然是因为那炼气士!就是不晓得那炼气士究竟是为何如此行事!” “不过也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了!”张云帆扛着长枪道:“如今这妖狐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就只等着陆庄主前来然后将这妖狐。。。。” “才不是妖狐!”陆明台猛地抬起头来冲着张云帆喝道。 张云帆愣了愣,冲着周围人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风四娘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陆家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这妖狐迷惑了心智?否则怎么会?” “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庞燕回道,“其实陆姐姐是与狐儿锦真心相爱的。” 看着三人的表情仍旧是迷惑,庞燕便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听完这么一席话之后庞德哼了一声,“荒唐!人妖异途,如何能够相互结合?实在是荒唐!” “爹爹!” 庞德丝毫没留情面,“你叫爹爹也没用,此事你不可插手!否则我将你关上一年的紧闭!” 张云帆吞了一口酒压了压惊之后冲着庞燕道:“小姑娘啊,此事你也莫要怪你爹爹,人与妖本来就是水火之别,此事也太过荒唐了一些。” 看着庞德与张云帆脸上的表情,庞燕就只得将目光投到了风四娘的身上,期盼风四娘能说几句公道话。 风四娘有些难办,“虽然人妖相恋之事在异志怪谈之中并不少见,可在世间之中从未听闻过,我又如何能够拿主意呢?还是等陆庄主来定夺吧。” 话音刚落,就只见陆景同与陆宝台一齐走了过来,那乌姓剑修倒是留在了原地,端起一杯茶水慢酌慢饮,悠然自得。 陆宝台冲上前来一把搂住了陆青台,喜极而泣道:“方才我在周围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们姐妹俩,没想到是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陆青台原本也只是强撑着,可一个见过如此场面的小女孩如何能够不心慌呢?如今看见陆宝台之后心中的防线彻底崩碎,将头埋进了陆宝台的胸口处无声抽涕。 “好好好,没事了,没事了哦。”陆宝台拍着陆青台的背,低声安慰,忽而问道:“对了,你姐姐呢?” 陆青台这才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指着赤狐身上满是鲜血的那人影说道:“二姐在那儿。” 陆宝台顺着陆青台所指的方向望去,愣了愣之后大惊失色,“明台,你没事儿吧?那妖狐没将你怎么样吧?!” 远嫁出去的陆宝台并不晓得其中的状况,陆景同确实对其中的巨细深知不已。望见陆明台趴在赤狐的身上之后勃然大怒,“你这孽子,还不快给我下来,成何体统!” “我不!”陆明台脸上满是泪水,她冲着陆景同吼道:“我偏不下来!我要跟锦郎在一块儿!” “你!” 若只是自己一家人在此也就罢了,可身边还有几位外人,陆景同只感觉自己颜面无关,脸色已然铁青,“今日我就要将这妖孽斩首,将其头颅挂在山庄门口以来示众,也叫你早早惊醒,莫要受了这妖孽的蒙骗而害我翠云山庄上下脸面无光!” “我根本就没有受他的蒙骗,我与锦郎乃是真心相恋的!” 陆宝台惊呼一声,她心思灵敏,便只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之中便摸清了事情的始末,“明台啊,你怎么能如此?人妖不两立,你怎能。。。。” 陆明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却突兀多了两道刺眼的血痕,她哽咽了一声之后一字一句地道:“我爱锦郎,锦郎也爱我,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 “可是。。。。。” 陆宝台还欲劝解,却被陆景同粗暴地打断,“没有什么可是的,今日我必定就要断了她的念想!” 说着陆景同转身对庞德道:“庞德老兄,我夫人早夭,自己又忙于山庄的事宜,对这孽子管教无方,叫几位见笑了。今日还请老哥帮我一把,将这妖狐的脑袋给我剁下来,我一定要将其悬首示众,以证我翠云山庄之清白!” 听完这么一袭话之后陆明台一把从赤狐身上跳了下来,跪倒在陆景同面前,咬着牙齿道:“爹爹,今日你若是要杀锦郎,就连我也一齐杀了吧!” “好好好!我真是生个了好女儿!好女儿啊!”陆景同气极反笑,指着陆明台大声呵斥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这败坏门风的孽种吗?” 陆明台没吭声,沉默之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陆景同又笑了三声好,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今日我就杀了你这孽种,再杀了那妖狐,以正我翠云山庄的门风!” “爹爹!”陆宝台惊呼一声,连忙拉住了陆景同的手,“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明台吧,我等会一定要好好管教她!” 末了陆宝台又冲着陆明台使眼色道:“明台你还不快起身离开?明台!明台!”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这孽种已经是鬼迷心窍了!今日我若是不杀她,你叫我翠云山庄有何颜面存世?” “爹!”陆青台忽而跑到了陆明台身前张开了手,瞪着陆景同道:“爹今日若是要杀姐姐,就连我也一同杀了吧!” “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了!”陆景同目呲欲裂,颤抖着声音大声哀道:“是我管教无方,是我管教无方啊!今日出了一个孽种,又出了一个护着孽种的孽种!我又失了先祖传下来的《阴雷剑诀》,我失信于先祖,我没脸见先祖啊!” 说着陆景同猛地甩开陆宝台,举起手中青锋,正要一剑斩下之时庞德一把拉住了陆景同的手,大声劝道:“陆庄主,莫要如此,虎毒不食子,三思而后行啊!” 成如是也连忙劝慰道:“没错,若是陆庄主将自己亲生女儿杀了的话,以后必定是会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陆景同嘴唇发白,手中的长剑无力地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失去精神气一般,活如行尸。 “都这么久了还未将这妖狐斩首吗?”此时乌姓剑修缓缓走了过来,嗤笑道:“果然天下的武人都是一般模样,毫无作为,不堪重用!” 庞德双拳紧握,却只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只在心中试想,若是自己生在大隋那该多好! 乌姓剑修瞥着脸色铁青却毫无反驳的众人,轻蔑一笑,看着陆景同道:“若是陆庄主无能为力的话,我也可以勉强帮忙,只不过又要多一重报酬了。” 陆景同连忙站直了身子,恭敬道:“无妨无妨,不用麻烦仙师了,这里的事儿,我自己可以解决。” 乌姓剑修微微眯上了眼睛,手指在自己的腰间轻抚着,“当真?” 陆景同一时之间不晓得该作何回话。 “你放心,已经有了《阴雷剑诀》,你庄上的其他东西我也看不上眼。”乌姓剑修道:“我就只拿两件陆庄主根本用不上的东西而已。” “什么 东西?” 乌姓剑修指着陆明台与陆青台道:“她们两人!” “你!”陆景同猛地瞪大了眼睛。 “诶,怎么做出这么一番表情来?”乌姓剑修笑道:“反正你方才也要将这两人杀了,倒不如给我。于我进了宗门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末了乌姓剑修转头看着陆宝台道:“若不是因为这女子已经失了元阴的话,我倒想将这三姐妹一齐抱回到宗门之中,也算是一件美谈,哈哈!” 众人尽皆面青如铁,陆青台更是一脸慌乱。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呢!” 此话如此刺耳,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话给吓住了。 乌姓剑修猛地转过脸来盯着成如是,“你再说一次?” 成如是叉着腰骂道:“哟,怎么了?你还不服气?别看你如今看起来像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可你莫要以为我不晓得,你怕是有几百岁了吧,还想老牛吃嫩草?你可去你奶奶的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逼样!” 乌姓剑修面色青如铁石,一脚踏出。 成如是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两步,可看着这乌姓剑修只是走出了一步之后便稍稍放下心来,又指着他的鼻子讥笑道:“哟哟哟,你还有脾气?就你这资质你还敢有脾气?修炼了数百年都才只是第五山的境界,这些年你他妈的活在狗身上去了吧,这辈子你还有没有机会踏入升玄境?我呸,你这垃圾玩意儿,我认识一个最为无耻的浑人,他三十来岁都已经是升玄境了,你再看看你?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还说什么宗门?怕是你在宗门之内就是卖屁股的那个吧!” 最后一句话刚出口,便见那乌姓剑修猛地拔剑。 成如是连忙道:“我认识一个升玄境的人,这里这么多人,到时候若是传出去的话你就完了!你莫要招惹我!” 乌姓剑修动作顿了顿,忽而阴恻恻笑道:“若是我将这里所有人杀光呢?消息还能传得出去吗?” 说着乌姓剑修一抬手,便见一道飞剑朝着成如是的面门刺了过来。 成如是连忙喊道:“狗日的阴使,快出来救你爷爷!” 就只觉自己眼前一道黑影划过,成如是眯着眼睛左右打量,还好,没死。 阴使撑起一个屏障将那飞剑挡在了外边,可是却显得有些艰难,“你奶奶的没事招惹这人做什么?老子如今可不是他的对手!要是连累老子死了话老子变成鬼。。。。。。” 成如是嘻嘻一笑,“怕什么,这不还没死呢!” 乌姓剑修看出了阴使的身底,“如今郎朗乾坤就连鬼魅都敢随意出来作妖了吗?” 阴使阴恻恻笑道:“正道都能作妖,邪道还做不得?” “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早早离开!” “茶别倒一半,话别说太满,”阴使任由那把飞剑朝着自己刺来,从身上掏出了一把血钉朝着乌姓剑修甩去,“谁是谁非还不晓得呢!” 飞剑从阴使身躯之中穿过,却未曾见到阴使受伤,这便是阴身的好处! 飞剑极为灵活地将血钉扫落,乌姓剑修冷哼一声,便见飞剑上缓缓冒出了一道红光。 阴使嘶了一声,“奶奶的,麻烦了!” 阴使灵活的身躯在空中飞速周转,匆忙躲避飞剑的攻击,时不时还朝着乌姓剑修甩出无数的血钉,一时之间两人分不出胜负来。 陆景同一脸震惊,“这人!” “怎么?你认识?”张云帆连忙问道。 陆景同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后叹道:“这人是同那两个大隋公子一起来的,我听贾丁一说过,那两个大隋公子身边跟着一个穿黑袍的下人。” 众人皆惊。 此时阴使尽管未曾露出败势,可是他身体内的那一抹先天阴气被张伟那厮夺走,后继无源,乃是自己强撑着自己实力。若是一阵子还好,时间长了之后便会直接溃败,连跑路都难。 心中正问候着张伟的爹妈,阴使忽而听闻远处传来了震动声,心中一动,“你这狗屎还不快快离开,莫要叫我使出全力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哼,有本事你就出手罢!”乌姓剑修冷声道:“你一个鬼修还敢大放厥词?如今是白日之下,你能撑多久?我要是你,至少也得等到天黑才出手!” “老子有情有义,就是听不惯你说的那么一番话!”阴使大声吼道,“你竟然说天下的武人都是狗屎,殊不知那谢行之、双面人是如何的风发意气!” “哈哈哈!武人之中也就这两人能够提一提,不!这两个人也摆不上牌面,一个是躲在邙山之上的懦夫,一个乃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世上的武人便都是一般黑!” “你敢再说一遍?!” “有何不敢?我乌林道在此大放豪言,我道天下的武人都是一群泥腿子!那谢行之是懦夫!双面人是魔头!我说的!” 阴使嘿嘿一笑,搞定! 便只觉身后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声,如地牛翻身,如龙蛇而滚! “天呐?那是什么?!”风四娘一脸惊骇。 乌姓剑修转过头去,便只见一头白虎与一头赤龙携带万钧之势朝着自己冲来,尘埃滚滚,气势磅礴! 白虎狰狞,赤龙咆哮,生生将乌姓剑修撞飞数千米! 两个人影从尘埃之中走出,一人肩扛龙雀,一脸杀气;一人手持虎魄,嘴角揶揄。 “你说的?那你敢不敢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