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神九跟着麦闻香一起下了车,也看到了刚走出派出所的武厚,他平静的望着自己的徒弟,看武厚那精气神,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子怒气。 武厚见到自己的师父,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麦闻香小跑到武厚面前,看着他怒道:“你跑哪去了你!吓死我了!” 看着气呼呼的麦闻香,武厚说:“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嘛。” 高静怡和端木神九走了过来,武厚叫了声,“高老师。”高静怡嗯了一声。 武厚又看向端木神九,低下头说:“师父,我...”说了我字后,就说不下去了。 端木神九不理会武厚,看着武厚身后的王有志和兰兰,问:“你们怎么在这?” 王有志见到端木神九,那是心悦诚服的尊敬,回道:“出了点事,我来接武老大。” 一头墨黑长发梳到后面的端木神九,天庭饱满,眉头微皱,他怒目看向武厚,把武厚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敢去直视师父的双眼。 王有志见状,帮武厚解围道:“恩公,这次的事情不怪武老大,都怨我那不争气的三弟,差点把武老大带上弯路,等我回去,一定重重责罚他!你就别骂武厚了,毕竟还小,有时候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哼。”端木神九冷哼一声,责怪王有志道:“你倒是挺会帮他解脱,回去吧。” 端木神九下了逐客令,要王有志和兰兰先走。王有志无奈,同情的看了武厚一眼,就带着兰兰先走了。他有些不放心,怕自己走后,端木神九会打骂武厚,就提议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其实即使王有志在场,如果端木神九要责罚武厚,他也是无法阻拦的。只是端木神九并非会责罚武厚,只是看到武厚这颓废的样子,心中有些怒气,但要说打骂徒儿,他是不会做的。所以,王有志在不在场,都一样。 端木神九回答王有志,他说:“不必了,你先回吧,转告你那三弟,好自为之。” 王有志只好诺诺道:“好,好,我回去就揍他。” 接着王有志就先走了,兰兰看王有志先走,她告诉武厚,“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也跟着王有志走掉了。 剩下四人,麦闻香,高静怡,武厚和端木神九。 端木神九不理睬三人,兀自看向别处,气势冷冷冰冰,此时就连麦闻香也没敢多嘴。高静怡看着武厚说,“以后别这样了。”念及武厚已然不是自己的学生,别的高静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厚歉意的看向高静怡,说:“对不起,高老师,怪我没听你的话,没控制住自己。” 高静怡摇摇头,回道:“没事,过去了就不提了,以后记住,不要再做让人担心的事情了。” 武厚点点头,高静怡轻轻笑一下,又说:“走吧,回家去。” 端木神九此时却说,“武厚,跟为师走路回去。”说完就率先步行走去。 高静怡皱眉看向端木神九,觉得这人真奇怪,但再一看武厚,武厚却向自己无奈的报之一笑,跟麦闻香点点头,随后说了声“高老师再见。”就去跟上端木神九了。 两个女人看着远去的师徒,也没打算跟上去,麦闻香远远喊道:“武厚,你先回去吧,我和高老师就回学校了。” 向前走着的武厚挥挥手,算是知道了。走在前面的端木神九,负手而行,对麦闻香的话充耳不闻,神情自若的信步在街上,也不去理会老老实实跟在身后的徒弟。 高静怡看着端木神九的背影,心想这男人,听讲话是武厚的师父,他会有什么师父?不过这男人性子是真淡漠,冷冷冰冰的,叫人有点不敢靠近,傲气的狠哩,但长得又很好看,让结婚好几年的高静怡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女人呐,即使上了岁数,看到俊美的男子,心里仍然会泛起赞赏的念头。不光女人,包括男人也是,无论活了多大的岁数,看到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是忍不住会想入非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都喜美好的事物,美丽的、好看的、历来让很多人毫无抵抗力。 “这人,怎么感觉那么冷淡呢?”高静怡忍不住嘀咕。 麦闻香也看着远去的端木神九,虽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但这个貌美胜过大多女子的男人,仍然是给她带来很多神秘感。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寡言欢笑,话不多说。”麦闻香轻声道:“走吧,高老师,我们回去。” 麦闻香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武厚的背影上,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心头有些难受。他们两个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又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会一起毕业参加工作,即使二人擦不出爱情的火花,至少也是一辈子的好友。 可现在看来,两人此后的路,是要截然不同了。 高静怡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麦闻香跟着坐上去,二人回了学校。 半上午了,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的天上偶尔飞过几只小鸟,河边的垂柳在秋季仍然旺盛又茂密。虽然是晴天,但高楼大厦的远处,却依旧是雾蒙蒙的,那里是潮湿的山林,影影绰绰几座山头若隐若现。这座城市有山有水,有渊源的文明,有厚重的历史,也有钱。 在武厚看来,此后的这里,留给自己的,怕是不会再有学校的美好生活,更多的,只会是社会的考验和毒打。这一刻朦朦胧胧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武厚觉得自己急需一个方向来稳固自己。 因为多少年来,大学毕业是在他脑海中很模糊的一个念头,以前年幼的他,能把自己的人生幻想到的,也只是大学毕业以后,再往后,他就想象不到了。他还从没想过毕业以后的工作是什么,更没有想过婚姻,和养育儿女这种人生正轨上的事。 现在突然成了社会闲散人员,使武厚不得不考虑以后,重新规划一下人生了。从前觉得上学是出路,现在不上学,出路在哪呢?学个一技之长傍身,养家糊口即可?还是像王有权一样,铤而走险去做违法但是来钱快的勾当? 其实这两种方式,武厚都做不到。这个时候的他,虽然还记得小时候看武侠小说时,那个戎马江湖的幻想,但他还不知道,此后他走的,就是江湖路了。 江湖路,英雄胆,有人要做君子,也有人要做英雄。 端木神九带着武厚漫步走着,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也记得一些路,从派出所往武厚住处的路,就在他的脑海中。路程不远,但也有十多公里,河边人不多,二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走着。 走着走着,路过一座名为上景的石桥,端木神九突然站住了身形,武厚随即也跟着端木神九停了下来。 看着望着桥下流水的师父,武厚奇怪的问,“师父,怎么不走了?” 端木神九默不作声,抬手摘下了用来束起自己那头墨黑长发的簪子,在武厚疑问的目光中,两手捏住簪子两端,把一根二十来公分的银簪,生生拉成了四十公分长短。 拉完后,端木神九又轻轻一折,将银簪一分为二,并用指甲分别在上面刻上两个字。 一根刻上“静心”,一根刻上“守道”。 字被刻的极小,若不是就在身前,武厚根本无法看到微小的字迹。看着做法奇怪的师父,武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接下来,端木神九又做出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只见端木神九在武厚面前蹲下身,又把两根折断的银簪,分别箍在了武厚双腿的脚脖处。 武厚纳闷的看着师父,但还没等他发问,端木神九就先开口了。 端木神九不可违逆的吩咐武厚,“回到住处,取来不归刀,去罗刹江江边找我。” 话音落后,端木神九就离开了石桥,独留下一脸愕然的武厚,武厚在桥上喊:“师父,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 可端木神九并没有理会他,头也不转的拐了个弯,就看不到了。 石桥上只留下满心好奇的一个小伙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端木神九消失的地方,不明白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呆立了一阵,武厚迈动脚步,想要去追赶端木神九,但刚准备抬腿,反而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接着,他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脚脖上的断簪子,口中大呼:“怎么这么重!” 吃力的抬一抬双腿,用手摸了摸脚脖子上箍着的那玩意,两个不起眼的断簪子,在这一刻变得出奇的重,要是不在意,这样走起路来必然是会跌倒的。 看着脚脖子上的东西,武厚猜想,这大概得有一百多斤的重量。寻常人扛五十斤都很吃力,更别提现在箍在武厚脚上的这一百多斤了。平时这东西戴在自己师父头上,看上去小巧精致,但武厚实在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比一眼看上去,要远远重上这么多,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或许忘了,他的师父活了上千岁,是最不符合常理的那一个。 艰难的站起身,武厚头疼的看着端木神九消失的路口,心中纳闷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说要自己回到住处,取来不归刀,去罗刹江江边找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罗刹江是哪里? 武厚突然想起师父有一次看电视的时候,看到钱塘江,他说钱塘江以前的名字叫做罗刹江,看来端木神九的意思是让武厚去钱塘江边上找他。可又为何要回去带上不归刀呢?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武厚拖着沉重的脚步,因为脚上有了累赘,行动变得缓慢了很多,已经过了晌午饭点,才艰难的回到住处。脚脖上的断簪子并不起眼,但偏偏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东西,却那么重。如果武厚不是体魄强健些,怕是还真拖不动。 到了住处,武厚是又累又渴,打开冰箱来,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就一口气喝光了。喝完后他看到冰箱里还有速冻水饺,肚子饿坏了的他想吃点再走,但想到师父还在江边等自己,他不敢拖延,拿上不归刀,就又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