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不作不死
阿莼沉默,沉默很久。 沉默到寒生内心的火越来越大。 沉默到悲伤都有点意外她这次反应怎么这么迟钝。 沉默到长忘的心情越来越不舒畅。 “我还想再试试。”阿莼深思熟虑,不由自主笑起来,一双清澈的眸子宛如流动的清水,格外动人。 “你还要试?”寒生火冒三丈! 阿莼先将猫递给悲伤,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向长忘蹭去:“哥,你就成全我一腔热血吧!”然后低声对长忘说呵声:“跑!” 平日持重,走路都不紧不慢的长忘,就这么滑稽的被阿莼拽着,无视背后低吼,飞快跑出长谣殿外。 料到寒生不会追上,阿莼止步大喘了口气,望天:“耳根终于清静了。” 长忘渐渐敛去方才眸光锋芒,化为柔和。 现下,阿莼看着长忘。 长忘看着阿莼。 半天,谁也看不进谁的心里去。 想起寒生方才的咄咄逼人,阿莼也没想着开脱,稍作解释道:“哥那是心疼我,你就当老母亲的絮叨,别当回事就好了。” “无碍。”熟悉的两个字,让阿莼听不出悲喜。 一时间,两人又无话可说。 “你饿吗?”长忘打破沉寂。 阿莼体虚,灵弱,御风整夜又累,自是饿的不行,诚实点点头。 “我带你去宫外吃吧!” 哎?突然这么好心? “长忘,你为什么总对我忽冷忽热?” “寒酥,今天,我不想再吵。” “?” “所以,别总纠结。” “好吧!” 长谣殿中。 悲伤与寒生目瞪口呆见识一场忍无可忍的私奔后。 “你不打算给他俩留活路啊!”悲伤冷哼哼。 寒生眼睛一眯:“刚才阿莼的话什么意思?” 悲伤故作听不懂:“什么,什么意思?” 寒生与阿莼想必,除了作风正派,可脑子活跃有过之无不及:“你,是不是有那种癖好?”他不是没察觉,但平日忙根本理会,今天正好一并处理了,每每想起悲伤看自己的那个……眼神。 一语戳中。 悲伤也不否认,勾人的桃花目示意寒生腰下:“带把儿的,有意思。” 寒生在阿莼口无遮拦熏染下,早百无禁忌:“明明知道长忘跟你一个癖好,还把阿莼往火坑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私底下怂恿阿莼,说,你是不是给她出馊主意了?” “就是没事儿撩一下呗,又不损失什么!” 寒生毫不吝惜力气踹了悲伤一脚:“你怎么不寻个机会撩长忘,试试他对男人硬不硬?” “这不一样。”悲伤硬生生受了寒生踹过来。 “怎么不一样。” “我不能背着你勾三搭四” “……。” 云阳城 酒楼中。 阿莼坐在椅子上,一次次目的昭然若揭的向长忘身边挪动,胳膊尝试跟他挨在一起。 长忘迅速收起胳膊,将胳膊搭在腿上,换另一只手喝茶:“不挤吗?” 阿莼肩膀碰了碰他,笑眯眯又凑过去:“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闻起来很舒服。” 长忘不着痕迹,略偏了偏身子:“普通的熏香而已,你若喜欢,我让起风给送些过去。” “长忘,你待别人也像对我这样耐心吗?”阿莼单手抵着下颚,纯净的眼睛中泛着光。 长忘镇定目光在她脸上短暂一停留,听不出情绪深浅:“会有。” 会有? 还有谁? 算了,忍住不问。 换个调戏话题:“那你梦到过我吗?我可是经常梦见你呢。”然后低低笑了起来:“还给讲过一次,记得吗?” 长忘想起阿莼恬不知耻,眉飞色舞讲的荤段子,不由的抿了口茶,清晰喉结在白皙脖子上,抖动下。 从来不知,一个男人的脖颈也如此诱人。 阿莼没把持住,稳准狠凑上喉结亲了下,一点即走。 长忘茶杯洒了一手水,愣了半天没放下,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行,行,我的错。” 这时,店小二上菜。 大白天,阿莼竟还点了两瓶酒? 话说,酒瓶子很漂亮独特,整体是碗的形状,边缘是七个花瓣,呈粉色还带金沙,据店小二说,味道纯正,后劲特足。 眼前三两荤三素,两碗米饭,两碗清粥。还是像上次那样,长忘将所有盘子都往阿莼面前推了推,然后细嚼慢咽起来。 阿莼兴奋将两碗酒都打开,细细一嗅,好浓的花果香。上面飘了很多金箔,在浓稠的酒酿中,飘的起起伏伏,像漫天花海,美之极致。 酒可直接用花瓣碗喝,不用另倒,于是,理所当然把另一碗推到长忘面前。 长忘将口中食物细细嚼完,又给阿莼推了回去:“不饮。” 阿莼享受的抿了一口,齿唇尽是花香,金箔丝丝滑滑,在舌尖一会儿便化。这感觉简直太爽了。 如此美酒,长忘岂能错过,强烈要求:“你尝尝,就一口,真的很好喝,果酒,不醉人。” 迟疑之下,长忘拗不过阿莼,单手端起,细细抿了口,一小块金箔还调皮粘在温润嘴唇上。 阿莼刚要提醒。 长忘舌头轻轻露出小头,一添,金箔便入了口中。 阿莼目光呆滞下。 “还好。”对长忘来说,凡是不错,他都用这个模棱两可的词表达。 阿莼拿起自己碗举到长忘面前:“来,走一个。” 两个人各喝一口。 长忘没吃两口菜。 阿莼又拿起碗端过来:“来,加深一个。” 长忘放下筷,端起碗,又与她碰了下。 两个人再次各喝一口。 这酒起初喝真没什么感觉,长忘喝到半碗时候,酒意就深了,任凭阿莼怎么不满,都非常克制不再喝。 阿莼愤懑将自己碗中酒喝完后,意犹未尽。想了想,将长忘剩下半碗酒拿过,然后在他不知深意目光下,自己将碗转到他方才用嘴喝过的地方,最后一仰头,尽了。 长忘就这么带着晃晃悠悠的阿莼逛起了早市。 “你还想吃点什么?”长忘不时虚扶踉跄的阿莼,他实在不明白,大早晨要喝什么酒! 阿莼有点嘴飘的说:“肉干,果干,小红糖酥饼不错。” “我带你去买。” “可我没带钱。” “没让你付。” “你付?多贵的东西都能买吗?”阿莼脸上的灵力已经无法维持,现下,是她最真实的模样,眉眼淡淡,神情丰富,口气又霸道不容拒绝。 “尽我所能。”长忘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阿莼心里开始盘算。 一天不作死,一天就不痛快的阿莼买的第一件东西,竟是冰西瓜,而且还是要她自己吃一口,喂长忘吃一口。 若不吃,就又要开始口无遮掩,唾沫星子横飞,言辞无下限给带来长忘精神上的折磨。 直到吃到长忘脸僵牙颤之时,阿莼终于看见肉铺铺子,激动的冲进去,长忘终于松口气,顺手给扔掉。 然,这仅仅是个开始。 阿莼先是在铺子中,洋洋洒洒,把所有口味肉干都尝了一个遍,挑了最满意的五六种,用最大号纸袋包好,临走,在店家老板死亡目光下,顺了一块特大号沾满白芝麻的巨辣肉干,咬了口,差点把她辣抽过去,硬生憋下夸张神情,眼眉一动。 阿莼将手中辣肉干塞到长忘嘴边。 长忘素来清淡,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酒都为我破戒,辣味儿离酒差远了。” “不想。”长忘付完银子,赶紧走。 阿莼紧追其后,从肉干上揪下块,塞到长忘唇边,焦急期盼的小眼神根本不容拒绝:“就一点,看着辣,吃起来不辣。” “不吃。”长忘再次执着嫌弃躲过,快走。 阿莼将擦过长忘唇的肉丝,当面暧昧的放回嘴中嚼了嚼,眉目含情的凝视长忘。 今天不吃,坎儿是过不了了。 “真不辣?” “不辣!”阿莼强忍眼中被辣出的泪,发紧的冒火的喉咙。 长忘半信半疑,微微张开口。 阿莼不容他尝试,直接将剩下的整块给塞入口中,然后飞快坏兮兮捂住他的嘴,不让吐出。 长忘白皙的脸瞬间通红,夺目的五官皱起,额头渗出汗露,浑身被阿莼气的颤抖,自手缝里发出两个字:“寒!酥!” 他后悔了,为何要将冰西瓜扔掉,现在捡回来还能吃吗? 碰巧,有个孩子,也捧着一碗刚买冰西瓜不舍得吃,翻过来覆过去看的正开心。阿莼便跑过去低语说了什么,在长忘以为她还算有良心,从小孩手里买过来时,她却仅用个小签插着一块儿回来了。 一块儿? 给谁吃? 很快,阿莼给出答案。 仰头,在长忘震惊怒目之下,把整块而塞进嘴里。 这就完了? 不! 这不符合阿莼作死的节奏。 然后垫脚一把拉下长忘就唇对唇亲了上去。 云阳城中,侍卫跟随,大庭广众,八殿下就在尖叫呼声中,被轻薄了。 冰凉的西瓜整块塞入长忘口中,带着湿意,带着温热。 他忽的推开她,因为辣,西瓜又不得不被迫咀嚼咽下去。 在阿莼的戏弄目光中。 他! 忍,已经到了极限。 逼,已经到了绝路。 “寒酥。” “我错了!” 异口同声! 显然,阿莼已经看透了长忘的好脾气。 两人就大摇大摆继续晃悠,阿莼果然收敛许多,但随着中午临近,闹市的人也越来越多,长忘身边开始有不少人路过,特意驻足议论纷纷。 阿莼早已习惯,悠然自得享受被围观,顶着无数双眼睛冒火要把她瞪死的压力,继而又买了一堆果干,杂七杂八小吃,还得意洋洋,众目睽睽下,宣示主权般让长忘付钱。 长忘按步就序依次将东西放入乾坤袋中。 阿莼低声说:“你镇定本事,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