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究竟是谁的死劫
这一次,负屃扇无法抗衡阿莼命令,无法停下直奔长忘而去。 长忘两手一抬,在眼前划出一道结界,固然虚弱,但仍能抗衡。 一重又一重,一次又一次的对搏,杀意逼尽,浑身解数,几个回合后,两人仍执拗相持不下。 一个拼命让走。 一个却想拼命留下。 阿莼满头大汗,湿了额前,湿了整张脸,她心知肚明,魔妖意识在快速控制自己。 于是,她重新蓄力,无视长忘满目伤悲,把负屃扇用的灵活似剑,迅速以快如闪电劈刺,了断干脆手腕,挑断脚脖,各处修行主要经脉,直接让他瘫倒在地,不能活动。 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人无法直视,寒生简直要看不下去。 若是常人,被挑断全身重要经脉,早就剧痛到晕死过去,而长忘自知无力回天,生生拖着躯体,将一身三万年的修全部渡给了阿莼,将自己生生废成一个普通人。 长忘无法言喻的痛,依旧不能低过心脏被撕裂的看,阿莼将寒晚的大煞命格魔妖之气全部重新归于体中。 阿莼脸上开始呈现反常的阴鹜,双眼的纯净似要被灰败占据。 悲伤脸上凉气愈浓:“带上寒晚快走。”然后,去拉怎么也不走的长忘。 两个人就这么心思复杂却又仿佛早已看透对方的一望。 “走!”阿莼垂下眼皮,将带血的负屃扇扔给他,努力掩饰痛不欲生,寥寥最后扫了那精美无比的脸后,扭头向魔妖结界处走去。 长忘,哽咽的什么也说出,最后,还是低低叫了声:“寒酥。” 阿莼顿住脚,没有回头,抖着睫毛深吸一口气,心道:我的名字,独独长忘喊的最动听。 “寒酥!”撕心裂肺的一吼,终于把阿莼喊住。 她没有回头,唯恐露了真情,声音轻的虚无缥缈:“长忘,昙花节时,我甚是羡慕那些给你写情信的人,以后自己是没什么机会了,每年忌日你可以……。” 长忘领会,飞速打断:“我可以,我写,我给你写。” 阿莼仰着头,酸疼的眼眶让她无法闭眼:“随便写写就行,反正也看不见。” 长忘动情凝视她背影道,嗓音低沉:“不会。” 阿莼鼻子堵的难受,声音终是带着哭声,倔强的一滴泪也不流,忍了又忍,终不敢回头再看他一眼,哑声:“长忘,你对我太狠了!”不再看他一眼,离开。 长忘再也受不了,想要去追,奈何,身子如尸体般,垮的不行。 拳头与唇间争先恐后被心脏瞬间撕裂的痛,震出了血。 一阵热风吹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莼边飞走,身子从脚底升起一股熊熊烈火。 这是由寒火、地狱火、佛灯火合一的带着叱咤凶猛,带着冰冷无情,又带着佛般的坚决固执,澎湃的展现它的一腔想要恨不得毁灭所有的热血,激情澎湃的在闪烁,跳动。 “阿莼修成了?什么时候的事?”寒生失声。 寒音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架着半死不活说话颠三倒四的寒晚。 长忘,悲伤同样似有意料之中又有点意外的神情。 他一时间,哭不出,笑不出,通体皮肤因悲暮涨的通红,青筋毕现。 所有人,独独剩下还有理智的悲伤,连拉带扯,御风腾至流波海结界处。 众人俯瞰,一股浓烈的火光有燎原之势,速速在塌陷世界蔓延看来,这不死不休的毁天灭地之火,此时格外亢奋。 阿莼大开杀戒,两拳出去,毁天灭地之火带着疯狂肆虐的笑,随便去了一处,便是横扫大片魔妖,。 悲伤凝神在头顶呼啸的海浪之中,撑开一个漩涡,寒音待出去之时,三根寒羽自寒晚体内而出,将三人一齐送了出去。 长忘还欲在想回去,要随着一起去死,悲伤难得费心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来世,真心对阿莼。” 寒生眼眶早已红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目光坚定看着悲伤,努力挤出一对漂亮迷人梨涡,用最平常口吻命令:“悲伤,不回来我就给阿莼换嫂子!” 慢慢,悲伤,一张冰冷没什么表情的脸,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弥漫至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弥漫至整张脸,惊艳容颜,就在把长忘也推出去后,化成秋风,化成水滴,化作万物消失在流波海,消失在求如山。 都是男人,寒生没像个娘们儿似的一阵嚎啕大哭,而是坐在岸边,留下几滴泪,抹了把脸,呆滞的沉默不语。 待流波海大关,整个魔妖世界除了阿莼,半死不活的夔龙,还有一个被遗忘的人,就是花桐。 阿莼,慢慢抬起符文的右手指似莲花般流动,一根沉稳不失艳丽的红羽呈在掌中,拥有最纯正的火光,在黑暗中开了花,在整个人映的清晰。 红羽越来越长,幻成一把全身通红,纤细凌厉锋利,燃着熊熊烈火的剑。 待阿莼站在魔妖中心,纯净的双眼已早就杀红了眼,脸上,身上挂着混合粘稠斑驳腥臭又新鲜的血。 魔妖越来越近,自己站在最中心,故意让他们靠拢,野心极大,狠绝准备一击全杀。 与此同时,花桐也凝聚法力显出真身,一个开满了梧桐花的梧桐树。 此出,破土而出,以肉眼都看不来的速度,越长越高,越长越大,花越开越满,香气浓郁,灵气满布,直冲流波海结界,触动地狱火,俨然被灼伤了下。 阿莼回头一看,时机已到。呼的自魔妖之中腾空而起,另其措手不及,站在梧桐树上,默念法咒,以燎原之势迸发,先是一道惊雷,瞬间,火将她自内而外整个燃烧起来,燃到极致,表情极为痛苦,攥紧拳头,牙齿要紧,看谁比谁狠的迅猛炸裂,化为一股铺天盖地火雨,像魔妖,像这棵本就是个四季树的世界,自下而上,不死不灭,不毁不灭的燃烧起来。魔妖的嘶吼犹如万只上古凶兽咆哮,惨烈尖锐又震撼至极。 梧桐树,载着化为粉末,星点躲在梧桐花上,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阿莼,哪个是其中一部分的迅速冒死延伸出流波海。 流波海外,方才地动山摇的一声炸裂,悲吼,大家纷纷不约而同无声哽咽。 长谣守着无力站起,仿佛被剥了层皮的寒生与寒音。 清筝用外袍包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婴儿,手中拨弄的紫色妖珠竟暗了许多。 花栖木依旧坐在大石上,无声却难掩震动的蹙眉看着流波海,似要看穿。 而长忘脸色苍白如这阴晦的天,早已没了一如往旧云淡风轻。只有痛不欲生,真真是痛不欲生,弥漫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痛不欲生。 曾经那句:你喜欢我吗? 临别那句:你对我真狠。 最后死别都狠心的没看他一眼,竟成了他余生的噩梦。 反反复复的撕裂凌迟,让他每喘动一口气,都非常吃力,都蔓延至整个灵魂,掏心剜肺,排山倒海将自身血肉骨髓搅个粉碎。 一个大男人,有生以来,心那么硬,第一次无所顾忌在人前哭起来,哭的无声无息,哭的隐忍至极,哭的彷徨无措,平日穿透力极强的眼睛轻轻合上,再也不想睁开,透明的泪痕顺着精致面孔,蜿蜒滑下,被周围滚烫的灼热,给化为烟云,凄哀至极。 呼啦啦一群人围上来,白玉沙吓得赶紧给长忘口中灌药,奈何手实在抖得厉害,哆哆嗦嗦漏了大半。 长谣抹着泪,哑着嗓:“哥,疼不疼。” 所有人中,独独花栖木泰然处之,置身事外,迈着无关紧要的步伐走来对长忘说:“事还未了,躁什么?回去好好养伤,重新修行,耐心等待吧!” 等! 又是等! 他两万多年除了等没别的了! 嘴角猝然笑了,笑的不伤红尘,笑的不惊风雨,群目之下,笑到最后不知道什么才是他真正的表情。 “长忘!”花栖木稍稍严肃起来。 长忘抬起头,眼中没有半点温度的看向流波海,鲜血淋漓的袍子,死寂的气场将整个人包裹如从荒野孤坟中爬出来,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无情的拉个上神或者上仙陪葬。 直至,流波海如海啸般腾空而起,海浪翻卷,泛出难闻醒目血红色,一棵梧桐树顽强努力伸出头来,然后越长越高,被烧灼焦黑的梧桐花,粉色一朵接一朵,争先恐后呼吸道新鲜空气,重新披着水珠绽开来,美艳让所有人先是呼吸一紧,全都满怀期待,不约而同撑起身。 梧桐树高到一定程度,开始向四面八方延伸蔓延,顽强立于流波海之上,很快大到竟能将流波海拢在之下,犹如一片粉色浑厚的云彩。 而与此同时,一道暗黑色的光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混在其中,混在梧桐树之上。 流波海轮回的残魂游魄本就因这流波海反常变化,夔龙消失,守卫弟子忙的晕头转向,有逃窜之势,并非所有魂魄都想流入因果,毁灭与轮回。它们同样有身死心郁结之事。 没想到的是,这棵梧桐树阴影霸道将整个流波海罩住之时,莫名其妙,所有逃窜魂魄纷纷被某种东西牵制,乖乖奔回来。自觉规矩跳入流波海,明明没了夔龙,但火却在继续,却在焚烧。 这火并非地狱火,而是每有一孤魂走入流波海,梧桐便会落下一朵开放真浓艳的梧桐花,身带纯正红色流火,飘在游魂身上,一碰即燃,连尖锐惨叫都没听见,甚至连痛苦都没有,瞬间散称飞灰,凡尘往事,爱恨情仇,哀怨自怜,全都随着海随波逐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