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三年光阴转瞬即逝。 一曲《春江花月夜》结束,顾怀彦动作轻柔的将筝放到了桌上,这首曲子可是他学了足足一月才算小有所成的。 上个月月初恰逢贺持寿辰,顾怀彦带着年幼的顾朗容前去览翠山赴宴。 席间,饮了几杯烈酒的贺持兴致突起,与爱妻薛良玉双筝合璧为诸位宾客弹奏了这首悦耳动听的《春江花月夜》,耐心倾听的顾朗容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直鼓掌不停。 顾怀彦见女儿这般喜爱此曲,索性拜师贺持与他学艺,这样便可日日哄得女儿欢心,又能修身养性,可谓是一举两得。 对面的顾朗容乖巧的坐在小竹凳上,一头柔软顺滑的头发被两条粉色的丝带绑在头顶,远远看去就像在顶了两只小包子一样,衬的那张小圆脸更加讨人欢喜。 顾怀彦的手才自筝上拿开,顾朗容一如往昔十分捧场的鼓起了掌,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下是一张红似樱桃的小嘴,一笑便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爹爹弹的真好,堪比天籁,容容明天还要再听!” “好,爹爹明日一定准时弹奏给我的宝贝容容。” 顾怀彦看待女儿的眼神满满都是宠溺之色,能有这样一个贴心懂事的小棉袄陪在身边,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他从不敢与人说此生无求。 越看越觉得顾朗容的面貌与久别的爱妻柳雁雪相近,顾怀彦不免陷入了深深的忧伤之中:“已经三年了,你究竟在何处?你知道我们父女俩有多么想念你吗?” 当他将目光转至顾朗容身上时,脸上又多了一丝歉疚之意:“容容乖,爹爹一定会尽快将娘亲找回来的。” 虽然顾朗容只有三岁,却十分懂事。 她曾在花间傲与叶枕梨口中得知爹爹最大的痛处便是自己娘亲,也曾偷偷在夜里见到过手持同心结落泪的爹爹。 乖女儿不忍心看爹爹难过,早已学会了转移话题。 只见她嘟着小嘴坐到了顾怀彦身侧,一脸的哀怨之色丝毫不亚于成人:“爹爹,流韵叔叔和阿梨姨姨已经许久未来清水潭看望容容,他们是不是不喜欢容容了呀!” 因为在南方长大,讲话的声音透漏着软腻之感,听得人心都要被融化掉了。 慈爱的抚摸着顾朗容的小脑袋,顾怀彦笑道:“容容乖……你先回房间找爷爷和姑姑玩耍,爹爹这便将人给你擒来。” 细细算来,三人也有好些日子没聚在一起了。有的时候是真忙没有时间,更多的时候还是不想。 小情侣搬到云阳山后一连开了五家分店,终日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候光是数钱就要用掉大半光景。 有时候望见手牵手的情侣二人,顾怀彦便会想到已经分别三年的妻子,心中难免感伤,时间一长便不愿意与两人多见面了。 今日,既是女儿要求,他自然要顺从才是。 午时将至,顾怀彦最先来到了叶枕梨的新店之中。许是今日客少之故,柯流韵竟趴在柜台上打起了呼噜,连故人进门都未有察觉。 在门口发现一席穿着黑色风衣的倩影,顾怀彦才缓缓晃了下手臂:“你若是再不回来,怕是你这店铺里的东西都要被人搬空了。” “哐当”一声关上了店门,叶枕梨第一时间向着前排货架走去,习惯性的拔下镜子端详起自己的容貌来:“你说我今日这远山黛画的如何?是不是丝毫不比你们云阳山的姑娘差?” 顾怀彦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天生自带异域风情,这便是最大的优势……何必与她们作比?” 在叶枕梨满是得意的笑声之中,顾怀彦坏笑着补充道:“不过嘛!你长的是美是丑我可一点儿都不在意,美女——我只认我家雁儿。” “你这话说的……不仗义啊……好歹本姑娘我也仰慕过你,也曾想过要嫁给你……你怎么好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 说罢此话,叶枕梨当真做出了嘤嘤啼哭的假动作,两只手装腔作势的揉了揉眼睛,却是一滴眼泪也未有溢出。 就在此时,听到动响的柯流韵于半梦半醒之中悄然睁开了眼睛,却在瞥见叶枕梨那一刻瞬间精神起来:“阿梨,我的小仙女,你回来啦!” 一双手操纵着算盘,眼睛直直的盯着柯流韵看去:“我让你看店,你却在这里睡懒觉!万一咱们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被人盗走怎么办?” 柯流韵撒娇一般揽住了叶枕梨的手臂:“我才睡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嘛!若是当真少了什么物件,我赔给你便是!千万不要生气嘛!” 顾怀彦面无表情的甩过去“肉麻兮兮,恶心死了”这八个字。 柯流韵重重的在他肩膀捶去一拳,半嗔半笑的说道:“我可是你兄弟,你不关心我店里的财物损失便罢了,居然还嘲笑我!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 将身子靠到椅背上,顾怀彦乐呵呵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长命锁,那是柯流韵与叶枕梨花费重金为刚满周岁的顾朗容所打造之物。 吧唧嘴的声音传来,顾怀彦再次回复至冷漠的状态瞪了柯流韵一眼:“我家宝贝女儿想你们想的紧,你们都不知道去看望她,她还以为自己失宠了呢!” 话音落,顾怀彦自己也笑出了声,如此矫情的言语居然也能出自他的口中,也能勉强算作奇迹了。 叶枕梨立马掐腰反驳起来:“你这分明就是血口喷人!容容虽没有住过我的肚子,我可是一直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呢!” 柯流韵忙不迭的附和着:“就是,就是……我还想着要容容做我儿媳妇呢!” “最不想看到你们这般腻歪的模样,教我好生羡慕和嫉妒。”嘴上说着抱怨的话,顾怀彦还是小心谨慎的将长命锁放到了怀中。 内心深处,他也是愿意将女儿嫁给柯流韵之子的,至少他知道这对儿小情侣对自己的女儿是发自真心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