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逆天开局,雪境之主你玩儿我。 身边没有喊杀声,只有尸横遍野。 应该是一场战役结束了。 打扫战场的小兵们,默契地没有相互攻击,只是尽可能的从尸堆里寻找幸存者。 顺带,是从尸体身上搜刮财物。 虽然晦气,但收尸,是军队中性价比最高的差事。 危险小,油水多,除了攻城略地后的劫掠,战场收尸,也是当兵收入的大头。 甄英瘫倒在地,如今她一个哑巴,走一步算一步,看哪边运气好,能把自己捡回去。 有人看中了她身上的狼皮。 甄英甩了甩脑袋,那名小兵发现,狼皮下的身体,还有些许起伏,呼朋引伴,找人一起来把尸体刨开。 压住甄英的尸体穿着全套铁甲,将甄英周身的要害保护得密不透风,四个常年营养不良的新兵蛋子拉拉扯扯了半天,都没能把那人拽动分毫。 甄英感觉到胸腔被挤压得厉害,呼吸也渐渐急促,这样下去,不等自己获救,说不定得先被压死在这战场上。 造孽啊。 一名小兵见状,和同伴商量了一声,飞快地向营地喊救援。 另外三个,仔细摩挲尸体身上的铠甲,一片片的撬开,争取给甄英减轻负重。 “哈,哈。” 阳光灿烂,空气清新,甄英这才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尸体掀开,露出只强劲有力的手,一把抓住甄英的胳膊。 来人是个少年,头顶狼皮,腰间围着一条羊皮裙子,脖子上挂着长长两串狼牙,皮肤黝黑。 甄英从仰视的角度,只看得见分明的面部轮廓,一双篇薄的嘴唇,与姜澈有几分相似。 这一点相似,让甄英产生了些许温情的错觉。 “¥%%%&……&@谁#%?” …… 语言不通,这就很生草了。 中洲雅言包容万象,从各地方言中都吸收了些许内容。 甄英虽然听不懂,但察言观色多年,迅速判断出那人在问自己是谁。 甄英没法儿解释,语言不通,只能手舞足蹈笔画半天。 两人鸡同鸭讲,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倒是甄英比划中,腰间那枚姜堰赠与的玉佩,掉落下来。 少年见到玉佩,当即变了脸色。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动如雷霆,腰间新月匕首出鞘,顿时抵在甄英的脖子上。 甄英反应不慢,少年出招猝不及防,她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玉佩,未曾格挡。 少年来不及收刀,刀锋在甄英脖子上浅浅划出一道血痕。 甄英抢过玉佩,双手握紧贴在心口,任由脖子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那玉佩价值三千万功德,是她全幅身家。 之前不知道价值,只当是姜堰借用给她,如今得知玉佩昂贵,怎能在自己手中丢失? 那可是曾曾外祖母亲手所赠啊!背后寓意重大,说不定要还给人家的。 少年见甄英重视玉佩,再不肯放手,只得将她横打抱起,放在马后。 见甄英内衫还算干净,拽过她一只手,撕开束袖,绑在脖子上止血。 营地离战场并不远,但秘境中风雪铺天盖地。 寒意虽然不能穿透狼皮,但只能保护甄英的背上不至于太冷。衣服没了束袖,寒风见缝插针地,往袖口里灌。 甄英跨坐在马背上,双手互相搓来搓去,免得冻僵。 少年双手拿着缰绳,感觉到身后动静,干脆将甄英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咿!有腹肌。 甄英觉醒了前世记忆,两辈子都没和异性有过亲密接触,猛不迭地爪了一手腹肌,第一时间,竟然有点紧张。 少女的羞涩让她觉得非礼勿摸,但既然现在是男儿打扮。 男人,这是你自找的。 甄英默默吐槽了一句霸总台词。 小兵们大多还滞留在战场上,刘纪提了自己的“战利品”现行一步回了营帐。 “三王子回来了!” “殿下!” “主人!” 刘纪提着甄英,丢进营帐内:“打桶水来。” 两个妙龄少女笑着迎上来,七手八脚地给甄英脱衣服。 等等,我是女的啊!让我自己来,别,哪里别动! 刘纪等人还在营帐,根本没有避讳的意思。甄英知道自己被认错了性别,苦于语言不通,也不能解释。 此刻羞愤得恨不得化身火龙,一把火将这破地儿烧个干净。 她腰带已经被人撤松,只得一手一个角儿捂住自己衣裳,蹲在地上。 众人只当她害羞,刘纪干脆揽了两个下属,几人前呼后拥的出了营帐。这才给甄英留下点儿个人空间。 甄英依然不敢起身。不一会儿,一名侍女托着盘干净衣裳进来,看甄英还像条蚯蚓似地盘在地上,笑了笑,出去喊了几个姐妹搬来围屏。四面环绕之下,甄英总算敢宽衣解带了。 先前和罗令一起赶路,北境缺水,甄英缺时间,捂了大半个月一直不曾洗澡。 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其实自己都有点受不住。此时接触到热水,宛如久旱逢甘露,当即就搓下一层皮来。 那人送来了套亲兵衣裳,略微大了些,束袖和绑腿多挽了两道,这才把衣裳穿好。 甄英原本就是男装,年纪又小,雌雄莫辨。梳洗一番后对镜自照,自认为女儿身的秘密不曾暴露,将白玉佩揣在怀里,大大方方地出了营帐。 没有人管她,或许是因为她那身牧民装扮,又或许是因为那条狼皮。北境中洲交接处多有牧民通婚,甄英和那些混血儿,从长相上并无太大区别。 众人都把她当做误入战场的北境牧民,除了几个重要的营帐有人看守,其余的地方都随便她出入。 到了傍晚,甄英逛了一天,心满意足地回到洗澡的那个营帐。 她原先的一身衣裳早被收拾利索,挂在靠火盆的屏风上烘烤。 摸到桌上摆着的馕饼早已凉透,在刘纪恼怒的眼神中,甄英不由得生出几分,寄人篱下的愧疚来。 人家救了自己,不仅没得一声谢,还得供她白吃白喝,若是心安理得得受了,那就不是甄英了。 倒是刘纪觉得无所谓。 这小傻子长得好看不说,又聋又哑,看样子还不认字,倒是很适合培养成亲信。 至于那块儿玉佩,说不准是他从哪具尸体上找到的。 王帐那边,既然没有雪山令丢失的消息传来,那小傻子手中的,大概只是个有几分相似的仿制品。 毕竟,谁能从大阏氏的手里偷东西出来? “锦绣毒仙”的手里,可是有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三皇子捡了个难民,还是个脑子有病的聋哑人这事儿,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桑溪部。甄英见人就笑,旁人对她说什么都不恼,可不是个傻子? 翌日刘纪慰问伤病营,却在中间挖出了忙得脚不沾地的甄英。 甄英毕竟是纪宝儿的闺蜜,耳濡目染,算得上是一个赤脚医生;再者,她又受过正统的“皇家通识教育”,见多识广;最后,虽然穿越者标配的空间和系统一个都没有,可她到底有基本的卫生常识。 在伤病营泡了半天,军医们都看得见。这新来的小兵虽然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复杂的话,但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儿,就默认了她在这里帮忙。 “¥…¥……&)…*!”谢谢。 仗是昨天打的,伤兵和俘虏是昨晚清点完的,今天是伤病营中最忙的日子,甄英勤快归勤快,利索归利索,面对药材短缺的问题,依然束手无策。 哪怕水源缺乏,依然要紧着伤病,还必须烧开水消毒。 甄英这才意识到,昨天那通痛快的热水澡是多么奢侈。 感激之下,越发卖力,不知不觉就过了时辰。 待到金乌西沉,甄英处理完大部分重病号回到营帐,才发现小小的主帐里,气氛大大的不对。 依然是一块儿硬得宛如石头一般的馕饼,不过今日多了一壶在温着的酥油茶。 刘纪大马金刀坐在胡床上,浑身的低气压一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