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有些事……”戴雨亭看了看周围附近，窗户后面若隐若现的身影，叹了口气，“这里说不方便，到我家坐坐。”　　 王国栋也有些心里话，想跟老兄弟露个底，沉吟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行啊！走吧。”治保会主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没过午，你吃了没有？”　　 如此明显的缓和态度，正中戴主任下怀，哪怕刚才吃过了，吃了女儿玉芬一肚子闷气，这时也得说没吃。　　 “不如，喝两口？”看到王国栋连连点头，戴雨亭就更高兴了，心想着，家里没什么硬菜，就掏出了智灵机，给村里的卤肉店老板打了个招呼。　　 两人默契的慢慢走，还没到戴家小别野，门口就挂着一大包卤牛肉，三头一掌，油爆花生米、酱黄瓜、小米椒等下酒菜。　　 王国栋面上笑嘻嘻着，打趣道：“明年村里的卤肉店，还是包给王国耀做罢！很懂事，也很会做人嘛！”　　 戴主任随手打开大门封印“镇南铁将军令”，伸手延请治保会主任进去，看着王国栋谦让着，让自己先行一步，小心翼翼的关上大门。　　 “王国耀是上门女婿，纯纯的外人，给他连续承包了三年的卤肉店，已经有很多人说闲话了。说我怎么怎么关照他，也不仔细看看，卤肉王一毛钱都没给我送过。”　　 王国栋点了点头，诚心诚意道：“那是村里人看到他赚的多，故意说的闲话糟话，挤兑他，你也信？”　　 “不过，村里一家卤肉店是有点单调的，不如把三头一掌、酱菜分出来，村尾不是有两间仓库空着吗？可以稍微装修一下，承包出去嘛！”　　 戴雨亭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没想到治保会主任会主动提出来，一时半刻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漏洞，反正先按下不提，事后再放点风声出去。　　 “村尾那些仓库闲着也是闲着，你手下不是有一只施工队？村里出钱，你带队负责施工，先装修一下，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村集体经济要再细分，涓滴下沉。你看怎样？”　　 这是用村里的公款，左手倒腾到右手，堵住王国栋的嘴，为接下来瓜分卤肉店的生意，或者为待会的两人酒后闲谈做铺垫。　　 王国栋看着戴主任一炮双响的手笔，暗想：老狐狸，还是没老糊涂掉，脑子拎清的很呐。这就有点难办了，待会的这酒恐怕不好喝。　　 大概知道儿砸那点破事的治保会主任，瞬间反应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几十年前的老破旧，想要翻新装修，恐怕费用不小。老戴，我们村的沙场，得给我预支点沙子，我也不要不多，两车，差了再补点。”　　 王国栋举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掌心朝着自己，就像是对着戴主任，比了个优雅手势。　　 戴雨亭看着“国际通用问候手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听到治保会主任一毛钱都不给，就想提走两车河沙，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　　 “现在的行情，浸水的河沙一车至少三千，那两间老破小仓库，半车沙子都用不完。一车半沙子转手一卖，三四千帝国龙元到手，你也太黑了！”　　 “不不不，两车沙子都卖了，换点石场粗砂回来，小半车粗砂五百块都够了，够够了。老王至少能弄个四五千帝国龙元，这家伙，儿子修士出道，还会这么饿？”　　 没想到，王国栋一眼看穿了戴主任的想法，慢条斯理道：“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家里的大崽出道修士，抓紧时间完成终身大事，得给他攒点聘礼！”　　 “聘……聘礼？不是彩礼？”　　 治保会主任一脸看你是沙雕的神情：“老戴，彩礼是买妾，聘礼是娶妻。我家也算是村里的门面，总要讲点体面，大崽明媒正娶，不用聘礼，用彩礼买妾？”　　 这鄙夷鄙薄加鄙视的眼神语气神态，实在是刺地戴雨亭太深，大概是社会风气使然，他都快忘记聘礼和彩礼的区别了。　　 戴主任了然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是得花点钱！”　　 王国栋干脆扣着手指，当面细数自家聘礼：“聘礼喜饼，一石五十大斤，四色四样，二十五斤，合一百斤，市价二十元一斤，就这喜饼，两千打底。”　　 “聘礼海味，海产八式，鲍鱼、蚝豉、元贝、虾米、鱿鱼、海参、鱼翅、鱼肚，每样十斤，没式一千上下，至少一万帝国龙元。”　　 “聘礼三牲，两对芦花鸡，两只白鹅压箱底，两只两头乌猪，一牢一祭，有钱未必能买到，不过我有些门路，尽管包在我身上。”　　 “聘礼季酒，姜黄酒、包谷酒、高粱酒、糯米酒，还有茶饼、帖盒、三金五金等等，置办下来，粗略估计都得十万起步。”　　 “我这里，还给大崽准备了两个店面，一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或者排楼别野，两百万帝国龙元打不住。”　　 “至于，其他方面的开支，也不能省，毕竟是聘礼，不是买断人口的彩礼，必须得体现出我家的诚意。”　　 戴雨亭越听越高兴，听到治保会主任口中的诚意，赶紧点头标示同意。　　 “诚意，必须诚意，咱们老王家的聘礼，肯定不能差钱！”　　 戴主任想起隔壁邻居老王家的大崽，在金陵玄武学院读了几年书，几乎快要掏空家底了，很快就开始担心起，王国栋能否尽快凑齐聘礼。　　 “老王，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兄弟，有难处，尽管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王国栋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似乎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接下来的喝酒闲话，基本上就是两个妙王村的头面人物，真的坐下来，把酒说话。　　 说着说着，还是村集体经济方面的事，最近一家一户一门生意的路数，避免同赛道恶性竞争，彼此内耗内卷，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效。　　 用自家住房开店做生意，节省了成本当中最重要的铺租，水电费用按农村用水用电的阶梯计费走，哪怕两个月抄一此表，也比城里商圈便宜的太多太多了。　　 “村口理发店被邻镇的小子承包了，生意好的不得了，缴的房租还是老样子。据说，他家都盖新房，买新车，把儿子送进私立学校了。”　　 王国栋喝着高粱烧，吃着卤牛肉，美滋滋的咂了咂舌，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抽冷子说了一嘴。　　 戴主任是大忙人，只知道按月收店铺租金，哪里管的了区区一间理发店的生意。　　 “你亲眼见过？”　　 治保会主任点点头：“我让人在理发店门口附近装了个摄像头，每天进进出出的人，至少有五十个，按洗剪吹二十块算……”　　 戴雨亭差点拍案而起，手里的花生米都掉下来，没有察觉：“每天一千帝国龙元，一个月下来就是三万，一年就是三十六万。”　　 王国栋右手食指点着桌面，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戴主任：“老戴，这还是保守收入。护理、染发、烫发，哪一样不是几十，甚至上百块的。”　　 戴主任心里有底，却故作惊讶的用力拍桌子：“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那小子一年下来，才缴一万多块的租金，不到他收入的百分之二……”　　 治保会主任立即提出自己的建议：“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理发店的水费电费，单独划分出来，按照商圈店铺的价钱走。”　　 戴雨亭心里了然，眼睛瞪大，看上去简直是在闪闪发光。　　 “电费九毛九，水费两块八。理发店各种洗剪吹，用水大户，两个月抄一此表，阶梯累积收费，没准是顶格价。”　　 王国栋故意引导思路：“如果那小子不同意租金翻一番，那么我们就多搞几个理发店，让他尝尝同业竞争，内卷内耗是个什么滋味。”　　 戴主任哑然失笑，却也趁机知道治保会主任，真的是饿了。　　 不过，想到他是为了他家的儿砸，求娶自家的玉芬，十几万的三金五金，几百万的房子，最终会落在女儿名下。　　 一下子，天地都变得异常宽广了。　　 可是，那封举报信，害得自己入厂大修一个多月，差点没了半条命，始终是一根刺，横在眼睛里，时不时发作一下。　　 “老王，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　　 脸上露着笑，语气却冷下来，王国栋看在眼里，立即知道村主任想说什么了。　　 “老戴，你生病住院期间，妙王村没人敢拍板，简直乱成一锅粥。你都没看见，没你坐镇村委，一个个各行其是，谁来也没用。”　　 治保会主任摊手，想起了那些糟心事，眼睛都红了，右手大拇指，指头指点着自己。　　 “说我怎么怎么样你了！我不就是出面护住沙场，断了那些人挖村集体经济的墙角，到处造我的遥。”　　 戴雨亭隐约知道，自己入厂大修后，老王第一时间带领人手，主要是王家的堂兄弟，将沙场收拢在手里，而后谣言就出来了。　　 这个顺序很重要！简直是太重要了。　　 戴主任心里还是有点犹疑的，不过看到老实的治保会主任眼睛都红了的份上，举起了手里的牛眼盅。　　 “你辛苦了！走一个……”　　 王国栋不慌不忙地举起酒杯：“走肾？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