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一阵恍惚,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这些时日与顾陌的交集,回想起了那日,他刚得到江神指点,那时意气风发,以为前路机缘已在手中,心态变得浮躁。 那日在老友季宏川家中下棋, 顾陌曾说过“过刚易折,太过凌厉,过于进取失了本心,顾前不顾后,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心头暗叹, “顾先生竟是在那时便已经在提点我,可我却莽撞无知!” 他又回想起昨日傍晚去与季宏川告别时,再一次遇见顾陌。 “那时,顾陌让我看透本质,让我在等一等或许可峰回路转,可我竟一次忽略了先生好意?那回头一子……回头一子……” 这时, 石青才恍然想起, 若非今日在季宏川家外看到那一棋盘,看到那一子黑棋回头,他才不再执着,想着尘归尘土归土,回来了这里。 “若非那一子叫我回头,怕是如今我还在外飘荡,还在怨天道不公,还在执着寻找生机,怕是就绝对会错过这转世之机,再过片刻,这灵性消散,便是最后一线生机,也是荡然无存。” 石青望着石堆里那一块还留着一丝灵性的石头,感受着上面那缠绕的一缕灵气,喃喃道:“先生竟是三次垂怜于我,我何其幸哉!” 朦胧的傍晚之下,青石镇独有一番景色, 石青跪在地上,向着顾家老宅方向叩头,虔诚道:“多谢先生垂怜!” 转而,石青望向乌趾,说道:“乌兄此来,是要去拜访顾先生?” 乌趾点头,道:“只是不知是否有幸可得见仙颜?” 石青说道:“顾先生功参造化,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若是乌兄有缘分,定能得见仙颜,若是无缘,切莫强求,我遭此劫,便是过于执着而导致,我现在将去转世,若来世有缘,再见!” 说罢, 石青便化作一缕烟雾融入了那块还保留灵性的石头之中,下一刻,狂风吹拂,那石块粉碎成灰烬,却在那一瞬间,似有一缕独特之气,融入了天地之中。 乌趾微微一叹,说道:“石兄已然归墟,望你来世可寻得大道!” 随即, 乌趾就拉着懵懵懂懂的小龟精乌玉进入了青石镇中,向着顾家老宅而去。 然而, 过了快一个时辰后, 乌趾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横穿了整个青石镇,已然是从镇西走到了镇东尽头,一阵惊讶,问道:“孙子,刚刚可有路过顾家老宅?” 乌玉摇头。 乌趾再一次带着乌玉返回,然而,又过了许久,他竟然回到了镇西尽头。 这一刻, 乌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甘心,继续领着乌玉走入镇中,然而,一直到第二天天都快亮了,镇里已经开始响起鸡鸣之声了,竟都未曾看到顾家老宅。 可当他走到镇外的山上时,却又能够看到顾家老宅就在那里。 “真的是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吗?” 乌趾站在镇子中央,心头一阵悲戚,他曾误入过丹丘仙山,甚至仙缘之地,靠的是缘分。 那一日, 他能误入丹丘仙山,并非是他寻到了仙山入口,那個地方,他曾路过无数次,却从未有看到过什么丹丘仙山,可那天,他就是进去了。 今日的情况,又是何其相似, 明明顾家老宅就在那里,可是当他想要靠近时,却就是莫名其妙的找不到了。 “孙子,你去一趟。” 乌趾依旧还是很不甘心,心里抱有一丝期待,想着可能是自己没有仙缘,所以无法找到顾家老宅,过于孙子还有仙缘,单独去就能够找到。 乌玉很听话的向着顾家老宅而去, 他曾有半年,三两日就来镇上偷吃东西,长期被追赶,对这青石镇非常的熟悉,特别是顾家老宅,更是最为熟悉。 然而, 这一次,他竟找不到了, 他明明是按照记忆的路线前行,可走着走着就会发现,已经走过了,便立马返回,然而,又是走着走着,便发现又走过了。 如此周而复始了好几次, 乌玉便放弃了,跑去找到爷爷乌趾,将经过说了一遍。 乌趾悲戚感叹:“没了,没了,仙缘没了啊,孙子,是爷爷对你不起,如此仙缘,竟给你毁了!” 乌玉毕竟灵智不高,懵懵懂懂,根本不清楚乌趾的悲戚到底是为何,只是一个劲傻愣愣的看着乌趾。 “唉!” 乌趾长叹了一口气,便带着乌玉缓缓离开了。 …… 顾家老宅,卧室里。 顾陌正在盘坐在床上入定冥想,漫漫灵气悠然入体。 两道因果线组合的金丹,在凝聚灵气的功效上强了许多。 一夜入定,顾陌神清气爽。 隔壁传来一声鸡鸣, 顾陌缓缓睁开眼睛,却在那一刻,眼前一阵模糊, 他再一次看到了一根因果线, 在恍恍惚惚之中, 他看到那一根因果线落入了一处名为“大堰城”的地方,视线还在清晰,最后定格在大堰城一处较为偏僻之地的一栋小阁楼里。 “咦,” 顾陌有些诧异道:“这次的因果,是那一栋楼?这就有些奇怪了,竟会与一栋楼产生因果?有楼里的人?还是楼里有其他东西?” 顾陌有些奇怪, 仔细回忆着, 大堰城,乃是大虞国一处边塞县城,位于西北方,总体环境,是一个比较荒凉之地,算是位于大漠之中。 他曾在七十年前, 如果一次,那是他听闻大堰城似乎有仙人行踪,便风尘仆仆地赶去寻觅仙踪,那时候,他都已经年过半百了,刚到大堰城,就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馆住了大半个月,还在那里弄丢了一把剑,病愈之后,便去大漠寻找仙人。 仙人没找到,反倒是找到了不少马匪,被劫掠一空,险些丧命,好不容易逃回大堰城,又碰到敌国军队攻城,在城中困了许久。 那地方,算是他几十年寻仙问道,路过的无数地方里,过得最为艰难的一次。 但他的印象里, 并没有那一栋阁楼的记忆。 想了好一阵,顾陌也想不起任何相关线索,便摇了摇头,笑道:“缘分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如同此次来江州, 也是在冥冥之中,让他遇到了阿七,才明白了这一份因果。 “先去玉门县走一遭,看看能不能碰到丹丘仙山的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