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垣,你是太子,将来也是大明皇帝,大明到底会如何变化也取决于你。为父所有施政的缘故都已经告诉了你,你也知晓了为父为何要进行如此改革。若是你觉得某项施政不妥,一定要与为父说。”允熥又对文垣说道。 允熥现在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曾国藩说‘办大事首在找替手’。真正的大事,是改变人的观念、改变文化习俗,改变人的习惯。人在有生之年能够改变的事情很多,但能改变的观念、文化习俗和习惯很少。幸好带有旧观念、旧文化习俗、旧习惯的人会死。如果有‘替手’,就能在下一代中将你的成就巩固下来。彻底收服南洋番国是如此,对国内进行改革,也是如此。 所以允熥尽管一直对于文垣现在就建立自己的班底很警惕,但也不得不让他协助自己处置政事,偶尔还派到外地办差,而且时常与他分说自己施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文垣能够成为自己的替手,而不是在将来继位后改弦易辙。 “是,父亲,儿子明白。”文垣答应道。 “敏儿,”他转过头对女儿说道:“对于大明来说,另外一个十分要紧之事就是科学研究。你弟弟负责收服藩国、鼓励工商、变更统治阶级,还要掌管军队,恐怕无暇顾及鼓励科学研究。正好你又喜好新鲜事物,所以为父就将鼓励科学研究、促进大明科学技术进步之事交给你了。今后,格致院就等于归你掌管。” “爹,文珞与文堃喜好天文,又兼学数学,为何不让他们两个负责鼓励科学研究?”敏儿问道。 “文珞与文堃都是书生,管不了这些;而且即使他们管得了,为父才也不会他们掌管格致院。他们钻研天文兼学数学,必定会偏向天文数学,在审核研究项目、划拨经费时也会偏向天文数学,恐怕反而会影响其他科学项目的研究。”允熥道。其实还有第三点,那就是在文珞与文堃钻研天文与数学的情形下,掌管格致院的人很难不偏向这两类,只有文字辈年纪最长、丈夫又在格致院研究其他项目的敏儿能够不偏向,也能够在文珞与文堃请求划拨经费的时候顶住不多给。 “那女儿就不推辞了。”敏儿笑着接受了父亲分派的差事。 文垣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掌管格致院虽然会手握大笔钱财,尤其是火车被研究出来让所有文武官员看到格致院的用处后,每年拨付的钱还会更多;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权力,不会影响权力格局。 “好了,为父没什么事情要吩咐你们了,正好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用膳。”允熥说道。 “正好女儿也饿了,一起回去吃饭吧。”敏儿站起来笑道。 “昀芷,今晚也别回去了,反正无忌还在印度呢,你回去也是肚子一人,就在宫里,也热闹些。”允熥又对昀芷说道。 “好。”昀芷也没有意见。 但这时卢义又走了进来,他对文垣等人行礼过后说道:“官家,安王府急报,安王殿下病重;永安王派人从日本传信,前日本国王之子足利义持被其兄足利义嗣谋害身死。” “安王病重?”允熥说了一句,侧头对文垣说道:“用过晚膳后,你代表为父去安王府探望一番,为父明日还要亲自去探望。宫门会在一更前落锁,你可记着时间,不要晚了。” “是,儿子会嘱咐随行的侍卫提醒。”文垣答应一声,又问道:“爹,安王叔祖至今无子,在安王叔祖百年之后,要如何处置?” “岂能让安王叔死后无人祭奠。”允熥道:“为父打算将你十一弟过继给安王叔。不过,你十一弟以后虽然会供奉安王叔,但却不会继承安王之位,而是按照为父改革后的爵位承袭之制,先封为郡王,若是能为朝廷立下功劳,再晋为亲王。” “十一弟?”文垣怔了一下。他十一弟文圯是妙锦的次子。按理说宸妃妙锦与安王妃是亲姐妹,将她的儿子过继给安王十分合适,不继承安王之位也没什么。但是,“父亲,若是将十一弟过继给安王叔祖,文圯是算儿子,还是孙子?”文垣问道。 “当然要算作孙子。”允熥道。血统传承是从父的,只能算作孙子。 “此事要不要儿子今日就告诉安王叔祖?”文垣又道。 “不必,若是真的不行了,再说。”允熥道。 “儿子知晓了。”文垣答应道。 “从明日起,”允熥又吩咐道:“你要注意日本的事情。日本这些年颇不平静。足利义满晚年宠爱自己的幼子足利义嗣,在建业十年足利义满死后一直想要争夺国王之位,足利家族内部纷乱;建业十七年日本又发生了上杉禅秀之乱,余波至今尚未完全平定。” “足利义持对足利义满的施政并不赞同,反对同大明进行贸易,虽不敢禁绝,但也逐渐缩减;而且他在继位后虽对外向大明称臣,但在国内又偷偷树立起了所谓天皇,号称自己是日本亲王兼任大将军,代理朝政;又说自己虽然身份低于大明皇帝,但日本国是与大明平等的国家,耍两面手段。我对此并不高兴。” “为父想要将日本变得与朝鲜一样,但日本国力远非朝鲜所能比拟,需要谨慎从事。”他看向文垣,语气郑重的说道:“为父将这件事交给你,若是你能让日本变得与朝鲜一样,为父就能放心将大明交给你了。” “是,父亲儿子知晓了。”文垣感受到了父亲的郑重,也弯腰行礼答应。 “不必如此。即使不能让日本变得与朝鲜一样,也没什么,不会对大明产生什么影响。”允熥又道。“好了,适才就说要回去用膳,可又耽误了这些时候,你娘亲该着急了;何况你吃完了饭还要去安王府,咱们回去吧。”一边说着,允熥一边走出了乾清宫。昀芷、敏儿与文垣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