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尔毛拉,他们伤口溃烂的这么快,到底是因为什么?”伯尔木站在为受伤的人准备的营帐中,问身前一人说道。 这个被叫做米哈尔的人正在仔细查看一番这二十多个的伤口。撒马尔罕国没有专门的随军军医,但有随军的毛拉(阿訇),这些毛拉除了精通《谷兰经》以外,也都懂得一些科学知识,米哈尔就懂得医术。 他翻看了很长时间,才转过头来对伯尔木说道:“将军,他们应当是中了毒。” “中了毒?什么毒?” “不知道。我之前从未来过东方,没见过契丹人使用的这种毒药,也没法解毒。不过可以我明天可以带人在附近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有药性的植物,没准契丹人用的毒药就是这附近的。但若是他们使用的是从更东方带来的毒药,我能够保住他们的命,但短时间内就不可能解开毒药了。”米哈尔回答。 听到这话,伯尔木先是松了口气,但又皱起眉头。米哈尔毛拉证明这些士兵是中了毒,可见佛教的邪神并没有保佑邪恶的契丹人,他可以放下心来,虽然从一开始他对此事就不怎么信,但总没有被人证明后踏实。 可是如果不能将这些人的毒解开,怎么让士兵们相信他们是中了毒,而非被邪神侵袭呢? 伯尔木一时没有想到办法,吩咐米哈尔使用现有的药材对他们进行诊治,至少不能让他们死掉,自己随即出了这个帐篷。 此时雨仍然下的很大,侍从为他穿上蓑衣一路护送着前往中军营寨。 伯尔木刚刚走进自己的帐篷,将蓑衣脱下来挂在一旁,就听有人问到:“将军,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尔木转过头来,扫了一眼此时正在帐篷中的库乐等人,说道:“米哈尔毛拉已经证明,他们是中了毒,不是被邪神侵袭。”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库乐尤其放松,笑道:“等将这些人的毒解了,就能重新鼓舞起士兵的士气,让他们攻城。” “这恐怕不太容易。”伯尔木为他们浇了一盆冷水:“米哈尔毛拉说他没见过这种毒,难以解毒。” “这怎么办?”他们马上想到了与伯尔木一样的问题:如果不能将这些人的毒解开,怎么让士兵们相信他们是中了毒,而非被邪神侵袭? 众人一时间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这个计策虽然简单,也骗不了他们,但他们属下的士兵大多是巴尔喀什湖一带的牧民,之前也没有跟随大军去过西边打仗,都是土包子,这样简单的计策能将这群土包子骗倒,而且还让他们无计可施。 哈坎思索一会儿,开口说道:“将军,这样一来,就将这些人替换下去,不许随意出营,另派其它人的部下攻城。” 伯尔木摇摇头,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在大雨的声音中夹杂着嘈杂的声音。伯尔木顿时对随从喝道:“你们马上出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 …… “杀啊!”数百名大明将士大声呐喊着,与西虏杀在一处。 王程左手持着盾牌右手拿刀,冲在最前面。他一刀砍死面前的人,又借着月光躲过另外一刀,左手的盾牌向前一伸撞在这人身上,使得他站立不稳跌到地上。王程上前一步将他结果。 这时他忽然感觉脑后有风,就地一滚,只见空中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刀从他原来的位置砍了过去。 王程此时已经重新站起来,左手在抓着盾牌的同时还捡起了一把刀,此时右手将手里的刀扔向刚才的位置,只听一身闷哼那人已然身亡。随后右手从左手接过刀,继续搏杀。 又打了一会儿,面前的这些西虏斗志很低,眼见自己人越来越少而契丹人不知道有多少,有人承受不住怪叫一声开始溃逃。随即好像传染病一般,众人纷纷转过身逃跑。 王程向前追去,路上遇到了秦守山,不由得对他说道:“千户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这也算不得什么。”秦守山笑道。 秦守山在自己的住所洗过澡后,见外面的雨不仅没有停,反而越来越大,顿时起了心思。西虏之兵都信奉鬼神,自己刚才利用毒药让二十多个人伤口迅速溃烂,必定让他们十分惊疑,并且自己使用的是从青海流传过来的毒药,西虏不可能在今晚解开,士兵们见此肯定会士气降低。 正好今晚下了大雨,自己的部下在来到西域以后雀蒙眼(夜盲症)也神奇的好了,可以夜袭军营。 他算计已定,马上出了住所去找将士,路遇王程,马上让他集合自己的百户,又带了另外两个百户,总计近三百人夜袭西虏的军营。 因为白日攻城的是库乐所部,他们也亲眼目睹中箭之人伤口溃烂,士气肯定最低,正巧王程通过千里眼看到库乐所部的营地在外围,所以他们头一个来攻打的就是库乐所部。果然大获成功。 “库乐此时不在自己的营地,我军才能如此顺利击溃他们。”秦守山又说了一句,就说道:“赶快带兵去冲击中军大营。只要攻陷了中军大营,哪怕不能生擒或击杀伯尔木,只要让他的大营移动,整个军营就会崩溃,此战咱们就打赢了!” “是!”王程大声答应一句,就带领自己的百户顺着败兵攻打中军大营去了。 秦守山又吩咐另外一个百户带兵跟着王程一起去攻打大营,自己却带领剩下的那个百户向着军械大营而来。 …… …… “将军,明军打进营地内,已经打垮了库乐军官所部,败兵四散奔逃,其中有不少向着中军大营而来。也有一些明军追在他们身后。”侍从对伯尔木说道。 “我治兵不严,请将军责罚。”库乐马上说道。 “责罚你的事情稍后再说!”伯尔木当机立断:“下令弓箭手上营地,见到靠近中军大营的人不论说何种语言,穿何种样式的衣服,一律射杀!” “通知各营地,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营,把守好营门就成。违者按照军法处置。去各营传令的人不必马上回来,在其它营地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回来。” 他又转过头对身前除库乐之外的军官说道:“你们马上带领侍卫返回自己的营地。我担心明军冲击中军大营不成,又去冲击你们的营地。如果没有你们在,恐怕被他们冲进营地内。即使最后将明军赶走,损失也不会小。所以你们赶快回去。” “是,将军。”他们都答应一声,穿上蓑衣出去了。 之后伯尔木有些紧张的站在帐篷中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儿,天色已经发白,几名侍从返回汇报道:“将军,明军已经退去,中军大营安然无恙。但是西北面的军械营地曾经传来很大的喊杀声,不知道有没有被明军攻破。” “你们退下吧。”伯尔木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天完全亮了起来,雨也已经停了,各军的军官重新来到他的帐篷汇报情况。 其它的军官汇报都很正常,只有管理军械营地的人说道:“将军,我们军械营地昨晚被明军打进来。带来的几门炮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需要修理,大约三天才能修好。好在昨天晚上下雨,他们没法点火,面对着成堆的箭矢只能每人抢了一盒逃走。” 库乐也站出来说道:“将军,我的部下一共有七百多人被打死,剩下的九百多人溃逃,现在已经重新收回来六百多人,剩下的正在收回。” 伯尔木松了口气。听各营的汇报,加上他直辖的中军营地的损失,损失不大,一共只死了一千二百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被自己人踩死的。他手下的总兵力超过一万,一千多人的损失承受的住。军械的损失也不大。 但他随即又恼怒起来。他虽然年纪还不到四十岁,但也跟随帖木儿南征北战二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愤怒的伯尔木急于找回场子,勉强压住马上下令攻城的欲望,大声吩咐道:“各军军官整顿本部士兵,重整士气,待军械营将大炮修好后,全力压上攻城!一定要将铁门关城打下来!” …… …… “千户,真有你的。一共只死了几个人,杀了上千个西虏,还抢回来这么多东西。”王程手里捧着一盒箭矢,高兴的说道。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昨夜没能打进西虏的中军大营。” “行了,西虏的主将伯尔木很有本事,又知道咱们现在的总兵力不到一千人,能出来袭营的更不会有多少,绝对不会逃跑,而是坚守营地,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不错了。” “也是。尤其是捞回来这么多箭矢,以后想要守城容易多了。”王程笑道。 “你错了。以后守城,会更加困难。”秦守山却说道。 “为什么?” “因为西虏必定更加猛烈的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