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宜年还想说什么,可见韩舟难堪的态度,闭上了嘴。 容歌嗑瓜子嗑的口渴,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放凉的茶水,随口道:“刚才那位,是二爷的公子?看不出来,你兄弟不睦,倒是同小辈亲。” 韩宜年捏了捏鼻梁,扶额看她,说了句:“不是。” 容歌微顿,什么不是? 是自己说他兄弟不睦,还是说他和韩家小辈亲? 她自认听觉记忆都没问题,韩家厅堂之上,韩家两兄弟是如何嘲讽韩宜年的,这若是还睦,那就当她……没说。 韩宜年玩味的笑了一下,说:“韩舟是大爷的嫡子。” “……”喉间一痒,容歌一口茶水呛出来,她红了脸:“那我刚才岂不是……” 当着韩舟的面掀他老爹的面皮? 亏的韩舟脾气好,没当场同她发作,不然就窘大了。 韩宜年也不太想回去,家里这会多半正闹着,一个人怪冷清的,有个人说话也不错,他收敛心绪,平缓道:“韩舟同大爷关系不好,少时便离家求学了,近些年才回了河州,在城中开了一间药铺,独自生活,他性子还算温和,你不必介意他记恨你。” 容歌试探着问:“韩舟同大爷的关系怎么个不好法?” 韩宜年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眉眼,瞥过脸说:“老死不相往来。” 容歌彻底安心了,干巴巴笑了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容歌在韩家厅上怒然示威的事,韩宜年稍微打听就知道了,他就知道容歌这次回来,不是平白无故向老太爷服软的。 他虽没接触过韩宛乐,却也明白以韩宛乐为爱痴傻的性子,断然养不出一个如此决然的女儿,至于李晖……听着也没这份凌然的脾性。 “你也见过老太爷了”,韩宜年道:“现在相信老太爷不可能见你了,以后韩家也就别来了,在河州待够了,就早些回汴京去。” 容歌凉茶也不喝了,涩的慌,她十指缠绕低着头答:“我不敢回汴京。” 韩宜年诧异:“为什么?” “害”,容歌苦笑,再抬起眸便多了几分落寞,她低声:“爹总觉得我给他丢人了,要将我嫁出去。” 韩宜年翻了白眼:“你都多大了,该到了成婚的年纪,再拖,就是真的嫁不出去了,你爹做的对。” “难道将我嫁给一个半老的鳏夫做续弦也是对的吗?”容歌幽道:“我就算嫁不到一个好人家,也不至于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与其遭罪,还不如出门一头撞死算了。” 韩宜年惊的半天没说出话,眉头紧紧一皱:“你爹当真如此不顾你的后半生,将你嫁一个鳏夫?” 容歌:“还能有假不成?” 这也太过分了! 韩宜年想不到,多么无情狠心的父亲,才能将女儿推进地狱,不免同情了容歌很多。 容歌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悲苦中,扭头看着乌沉沉的月色,不再说话。 韩宜年斟酌片刻,才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权当安慰了,轻声说:“这些年,你受苦了。” 容歌应情应景的垂下头,落寞极了。 “要不这样”,韩宜年看在那边血脉亲情上,决定帮衬容歌一二,他道:“你先在河州住着,遇到难事让人来找我。” 容歌抬眼:“你都朝不保夕了,就别顾忌我了,多想想你自己吧。” “哦”,韩宜年收回手,挑眉:“你倒是说说,我如何朝不保夕了,这不比你好么。” 容歌清脆的笑了一声,看着韩家的方向:“等大爷和二爷重置了韩家的产业,你肯定要被他们寻个由头分出韩家的,到时候你无权无势,该如何维持生计?” 韩宜年想了想,认真的问她:“你给三爷支个招,看看三爷接下来这步棋该如何走。” 陡然来了兴致,容歌二郎腿也不翘了,她明眼看向韩宜年,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徐徐道:“为今之计,有两条路可走。” 韩宜年提神。 “第一,就是老太爷醒过来,虽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惹恼了老太爷,可纵观整个韩家,年轻有为的人不多,你恰恰算一个,老太爷拼尽半生支愣起来的家业,必然不想在他百年以后被无能的后辈消磨殆尽,只要你认个错,老太爷多半会既往不咎,再给你一次重掌家业的机会。” 韩宜年眼睛微沉,勾唇看向容歌:“第二呢?” “这第二”,容歌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桌面上,指尖重点,抬眸说:“就是破釜沉舟了,大爷二爷容不得你,你也不必容着他们,你掌业多年,对韩家的命脉也捏了一二,只要想拿,没什么拿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