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建州女真
“哎呦!暗香啊!暗香啊!快过来!” “爷您这边儿请着!” “快来人招呼着……” 一阵嘈杂的声音使得那大汉昏昏沉沉地醒来,他扶着自己那沉重的头使劲地摇晃,想要让自己能够清醒。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堂丽的屋子中,这张床竟是金边红木打制,衾被更是蓝底花边,其中绣着龙飞凤舞的花绣样式。 他微微耸动了一下鼻翼顿时一股香气直冲鼻腔,脑子猛地清醒许多。 这股香气在金兽炉子中烧得可是番邦少有的香料,他望着缕缕细烟飘荡蔓延,正要起身之时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剧痛。 他的腰腹处缠着几层厚厚的纱布,纱布被血浸得一片殷红。 他扶着床吃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就低声道:“这里明明就是女子的闺房!我……” 此时房门大开,一位衣着薄纱的女子迈着款款信步走了进来。 “你醒了!”那女子正是暗香,“快来吃些东西吧!” “你……”那人稍作迟疑,眼睛盯着暗香久久。 暗香忽然轻笑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何会昏倒在我房门前,而且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人默然不语。 “瞧你的衣着,听你说话好像不是汉人吧!”暗香接着道。 那人一身的番邦服饰,衣服遍嵌彩珠,头发更是束起几道,两耳垂着几道环,显然不是中原人士。 “你救了我……” 那人仍旧说着那一口不甚清楚的汉话。 “当然了!你到底是什么!你身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 暗香又问道。 “我叫乌可峰!建州人氏!” “建州!那可是好远的地方!”暗香说着将碗筷收拾齐整,与乌可峰对坐。 “那你到底是因何至此!”暗香又问道。 “我……” 暗香见他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也就不了了之道:“那我们先吃饭吧!” …… “大人!昨夜城中忽有异动!”欧阳对慕容道。 慕容的剑眉微微一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顺天府的人来报,昨夜有人在城中打斗!后来消失不见了,只在街边留下一辆破损的马车!现在已经在殿外!” “去看看!” 慕容走到殿外果然看到一驾破损不堪的马车,凑近一看才发现异样。 “自马车的破损程度上来瞧!必然是一位高手所为!功夫能达到这般恐怖的境界的人恐怕京城之中也寻不出来几人!” 欧阳在一旁说道。 “不错!”慕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匹高头大马身上,“这马车的主人来历不一般!” 欧阳见慕容走向了那匹红鬃马便追问道:“何出此言!难道您发现了什么!” 慕容抚了抚那匹红鬃马的血色毛发,这匹马精神抖擞,高人几头,浑身烈火一般的红色,马蹄点地阵阵,鼻孔呼着粗气显出一副高傲不拘的神态。 “这是一匹久经沙场的战马!” “战马!”欧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战马可是由朝廷严密看管,一般人等绝不会轻易得到!这个人难道是……” 慕容未等欧阳说完便一口否决道:“不!这马的主人不是朝臣将军!而是番邦人!” “番邦!” “此马这般健硕威武,神采奕奕不似一般的马匹,只有沙漠游牧民族之人才能够驯养出来!”慕容斩钉截铁道。 欧阳听慕容分析得头头是道当即明白过来:“正是!番邦来朝多会以战马来交换我朝绸缎布匹!所以此等良马属实罕见!那么……” “那么此等良马究竟来自哪里呢!”慕容试探地问了一声。 “自京城保卫战之后,蒙古三部气数渐衰,只有辽东的女真部!” “女真!又是女真!”慕容喃喃道,他的脑海之中猛然窜出来那夜自赵灵安腹中取出的羊皮袋子,其中的牌子写的就是女真文! “现在女真之中最为强悍的也只有建州一脉了!但是自成化三年皇上清剿之后便再无响动,这次女真人为何突然进京!” 欧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道。 慕容又瞧了瞧那马车就道:“就凭这个马车的样式与规格来看,这个人来历不小!恐怕是女真贵族!他到底为何而来!现在又在哪里!” 欧阳又言道:“那么那些追杀他的人又是谁……” 慕容听后便不禁毛骨悚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荀千机一路小跑地来到麒麟殿前,手中高举着那块自赵灵安腹中发现的牌子高声叫喊。 “慢些!慢些!”欧阳连忙扶住荀千机道。 “这牌子上的文字我都已经查清楚了!”荀千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这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其实是建州女真大营的通行牌!”荀千机缓缓道来,“也就是说有了这个牌子就可以随意出入女真大营!相必是女真首领所赠之物!” 欧阳深思半晌:“那这个赵灵安与女真又有什么关系,这东西怎么进了他的肚子!” 荀千机与欧阳同时将目光瞥向了慕容,慕容沉吟片刻拍了拍这破损的马车道:“那么这一切都要从这马车的主人查起!” 话不多言,欧阳当即派出数名锦衣卫散到各个角落,京城之中的一切都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稍有异动便会察觉。 连续盯了三天晚上,直到第四天夜里京城早已关闭的大门忽然敞开,一匹奔马飞驰而过,马上的那个传令官呼喊道:“边关急报!边关急报……” 这声音一直飘到紫金城中,那传令官翻身下马解了身上的佩刀,快步地冲进了皇宫中。 此时这一动作正好令锦衣卫看在眼里,马上通禀慕容知晓。 “边关急报!”荀千机等人方听得这一消息就见门外一个太监步履匆匆地跑进来。 “慕容大人!皇上传召入宫!” 慕容不敢多作耽搁直接跟随那太监穿过了宫门来到文华殿。 此时文华殿上还有西厂督公汪直,东厂督公尚铭,大将军韩雍以及内阁首辅商辂,大学士彭时。 而面前的皇上朱见深一脸阴沉地撇下来一道折子冷言道:“辽东急报!奴儿干都司的建州女真部意图谋反,而且女真部已经偷袭了建州左右二卫,只剩下建州卫苦苦支撑向朝廷求援!” 商辂拾起地上的折子与众人细细一看不禁愕然失色。 “朕深夜唤你等进宫!就是要商议一下如何应对!” 慕容在一旁沉默不语:最近发生的怪事都与建州女真有关,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一旁的汪直横扫几眼见无人说话便先开口道:“这群蛮子果然猖狂!天朝威风不可失,当然要战!” 大学士彭时听后站出来朗声道:“敢言请战者当斩!” 汪直斜眼相视,彭时却丝毫不畏惧这位西厂督公也以犀利的目光回视。 自西厂成立之后,汪直杀伐果决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朝中哪有人物敢与汪直硬碰,见之如同见了丧门星一般躲闪着走开,像彭时这般人物真是少之又少。 “不知大学士何出此言!”汪直颇为不屑地盯着彭时冷言道,那语气之中带着一番嘲讽。 “量你这等文臣还敢妄谈军政!真是可笑至极!”汪直心中思索。 就见彭时走到朱见深面前鞠了一躬并言道:“两军交战!不在于精兵强将!而在于钱马粮草!军械资备!” 彭时顿了顿又道:“眼下即将入冬,辽东天寒多风雪,此天时不利!再者,辽东多山路,且女真常年活动,深谙地形,此失地利!最后,此外入冬即临近年关,将士远征之心必不坚决造成士气低落,此人和不利!综上所言,此战万万不能打!” “一派胡言!尔不过一腐儒罢了!安敢在此大言不惭!”汪直气呼呼地道。 朱见深摆手制止道:“不过各抒己见!卿家不必动怒!” 于是又将目光落在商辂身上道:“卿家认为是战是和!” 商辂提了提精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商辂的身上。 只因商辂是朝中首辅,朝臣的首脑人物,更是文臣之中的领头羊,他的战与和往往会决定文臣的站队。 商辂上前几步躬身禀道:“臣以为……” “战!” 这一个字吐出之后便再无响动,朱见深等人以为商辂还会说下去,但是他却闭口不再言语瞑目而立。 “卿为何主战!” “建州女真自成化三年的那场大战之后,不见其悔改反而常常骚扰边民引得怨声载道!这次我明军应当狠狠教训,扬我大明国威!好教这群鞑子不敢再染指大明疆土!” 商辂说完便一声不响地站定。 成化三年,建州女真的首领爱新觉罗董山率领族人年年侵犯边境,并且斩杀边将都指挥使邓佐。 消息一入京城,朱见深登时勃然大怒。刚刚即为的朱见深血气方刚,当即喝言道:“扫其巢穴,绝其种类!” 这便是有名的成化犁庭! 虽然这场战役斩获不大,当年给建州女真带来了沉重的打击,险些将女真部灭族,直到后世皇太极率清军入关之时,也不过十余万人,这十余万人还是努尔哈赤几十年的努力发展而来,其成效可见一斑! 朱见深听后便扭头对许久不言的慕容道:“慕容无极!此事你认为是战,还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