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麓城就放缓速度了,乡道实在是难走,稍微快一点,马车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误以为马上就要断了。 “秦大叔买的什么马车呀!”冷迎欢抱怨,他都想要退货换新的了。 “欢欢,别抱怨了,小心点驾驶马车,回去之后让叔叔修一修,做个稳固。” 冷迎春发现冷重生是宝藏大叔,不仅会编农制品,还会修这修那,可能是跟他暗卫经历有关系吧。 “我就随口说说。”冷迎欢抓紧了缰绳。 马车还没到梨树坪就遇到了好几个结伴走路去麓城采买日常物品的乡亲们。 他们听到马车就停下来,看到冷迎欢酷酷地牵着马缰绳,就有些羡慕,期待着未来也能买辆马车,那时一定要在梨树坪走一圈威风一把。 因着路程不是很远,冷迎春就没让冷迎欢停下马车捎带他们。 “迎春,他们挺羡慕我们有马车的,要我说,有什么好羡慕的?也就去麓城方便点,平时放在家里,还要给它喂草喂水,要是不拴着,牛粪就泄得到处是,走两步就可能踩到,晚上睡觉都臭烘烘的,可麻烦了呢。” 秦潇潇倒是把养马的心酸说出来,好在牛喜贵还能帮忙着割草,真要是她去弄,她会把马车转给其他人。 “人总是羡慕别人拥有什么,却看不到拥有后的心酸!”冷迎春看了看议论纷纷的乡亲们,不用说也知道他们在谈论着怎么好运都降临到她的头上了。 如今看来,藏拙很重要,让别人认为你很穷是自我保护。 就在冷迎春思考事情时,传来了苏婶的大嗓门,“哎,欢欢,等等你苏婶,快停下来!” 马车骤然停止,秦潇潇差点甩出帘子外,被冷迎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苏婶,什么事?”冷迎欢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容满面跑来的苏婶。 这苏婶也是逃荒来的,在这里住了半年就把乡亲们的门都给踩熟了。 因为冷迎春年岁还小,所以苏婶没怎么跟她打交道。 这冷重生住下来了,苏婶得知冷重生是未婚的大龄青年,爱给人介绍的嘴脸就起来了。 考虑到冷迎欢有武功,只道这家人不好惹,也不敢明着来,就打着关爱孩子的幌子跟冷迎春套近乎,慢慢就有一点点熟悉了,话头也就开了。 这苏婶跟其他媒婆一样,长得腰圆肉厚,脖子上的肉褶子一层一层地抻着下巴,如此煞风景的身形,却被她们灵活地作用起来,让人讨厌不起来。 苏婶脸上总是堆满了笑容,腰边系着的手帕永远有一股喷香的味道,一提一甩就会让你头晕,一不小心就跳进了她设好的坑里,反应过来了已经晚了。 “欢欢,你下来!”苏婶一把把冷迎欢从马车上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要不是冷迎欢有武功垫着底子,被甩着就稳稳地停在了路边,不然就甩下山崖去了。 苏婶胖脚横放在驾驶座上,双手拽着马车边就敏捷地爬了上去,太笨重而没站稳,晃了两下,马车抖三抖,车内两人就抱在一起。 “迎春,你婶来了!”苏婶弓着身体就钻到马车里,随手把秦潇潇拨在了一旁,“潇潇,你一边去!” 秦潇潇还没坐稳,苏婶就一屁股坐在了中间,觉得有点挤,就往秦潇潇那边挪,脚还伸开了,逼的秦潇潇脸都贴在了马车上,腰又被苏婶一推,上半身都贴在马车上,脸直接变形了,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苏婶……” 冷迎春及时用手撑着苏婶,才没遭殃。 苏婶双手迅速抓住冷迎春的手,期待地问,“迎春,这趟麓城卖泥鳅跟箩箩筐筐,挣了不少钱吧?” 这一动又把刚坐好缓过劲的秦潇潇给推回去了。 “苏婶,你的胳膊肘抻到我的后背了!”秦潇潇气急败坏地伸手用力把苏婶推过去一点点。 “潇潇,你真娇气!”苏婶仅仅回头瞟一眼状态不好的秦潇潇就回过头逼视冷迎春,“到底挣多少钱了?” “贱卖了,没,没挣什么钱!”冷迎春试图挣来自己的手,怎奈苏婶力气太大,抓得她无法动,只好放弃挣扎,眉毛微蹙地看着苏婶,祈祷着苏婶别再用力,她的手要断了。 “驾!”冷迎欢喊着,他此刻就想快点回到家,让冷迎春跟秦潇潇走下马车,把苏婶放在马车里。 苏婶身形太大,重重砸在马车上,也就放开了手,“欢欢~” 冷迎欢更是把马车提升到了最高速度,让苏婶没多余的时间作妖。 “欢欢,你快把马车速度放慢了,我有话要跟迎春说了!”苏婶总算缓和过来了,掀开车帘子就抓了抓冷迎欢的手。 冷迎欢抓住了苏婶的胳膊就往外拖,力气之大就把苏婶扔出去了。 “啊!”苏婶整个人往前扑,冷迎欢抓住了她的脚,又把她扯回了扔回了马车里。 马车都被砸了个窟窿! “苏婶,您没事吧?”冷迎春跟秦潇潇异口同声地问。 “没事,你们的苏婶壮实,这点摔算得了什么。”苏婶明白了,得罪这家人,性命攸关,人也谨慎起来,话也不敢说得太夸张了。 心里念叨着回家后要让老汉拿药酒搓搓腰了! “没事就好,欢欢不是故意的,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跟我逗着玩呢,不怕,我这体魄,耐扛,呵呵呵,迎春,咱都是梨树坪的呀,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出门在外,有人欺负你们,婶第一个不答应,婶说话,中听不?” 苏婶殷切地看着冷迎春,就差贴上脸说,“大闺女,我是你亲娘,我对你坦诚,我不骗你!” “中听,呵呵呵,苏婶有什么事,您直接说,这样看着我,我,心慌呀!”冷迎春受不了苏婶十二氪金的眼。 “哈哈,爽快,我就喜欢跟你聊天!”苏婶笑着重重的拍一下秦潇潇的大腿。 “嗷!苏婶,你是不是打错了?”秦潇潇把苏婶的手放到苏婶的大腿上,“你的腿在这里,别再打错了啊!” “我会注意的!”苏婶专注力还是在冷迎春身上,在冷醒春示意她往下说时压低了声音,“你叔叔年纪不小了,该说亲了。” “嗯,是可以说亲了!”冷迎春得到了冷重生的许可之后算是开了口了,之前可是笑而不答的。 “哈哈!”苏婶惊喜过望,“你总算开窍了,等我给你叔叔牵线后再给你,还有潇潇,说一门亲事呀!不给欢欢说亲,他好坏!” 冷迎欢冷哼:“我不稀罕!” 冷迎春:“我不急!” “我也不急,你还是给重生叔叔找个合适的女子吧,不过呢,我可说明了,刁钻古怪、脾气急躁、长得不好看的,都不要给他介绍了,我怕我见了会做噩梦。”秦潇潇还是彻头彻尾的颜控。 “依你,依你!”苏婶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只要打开了两个丫头的心房,就有办法帮冷重生撮合一门亲事。 “心眼好、孝顺、能干活,这三点缺一不可,其他美丑倒是次要的。”冷迎春说了自己的意见。 “潇潇,你看看迎春,她的原则多正确!”苏婶拿出帕子甩了甩,开始赞扬冷迎春了,总觉得这个丫头有成年人的睿智,稍微打个盹就可能会冷迎春忽悠过去。 “咳咳,苏婶,你这帕子里都什么味呀?太难闻了!”秦潇潇很嫌弃苏婶手帕的香味。 “难闻吗?”苏婶闻了闻,“不会呀!” “苏婶,你这甩手帕的行为得改掉了,弄得跟青楼的老鸨一样,太媚俗了!”秦潇潇尽量离苏婶远一点。 “你怎么把我跟青楼那黑心肝的女人相提并论呢?”苏婶觉得秦潇潇侮辱了她,“你苏婶我活了大半辈子,给无数人牵线,从来没有干过昧良心的伙计儿,你这样埋汰,我真的太伤心了!” 苏婶想用帕子擦擦眼泪,又想到她们不喜欢帕子味道,就胡乱塞到了衣袖里,抓住了冷迎春的手,“相信你苏婶,绝对给你寻觅一个你满意的婶婶。” “那就有劳苏婶了,届时寻的好婶婶,好处少不了你的。”冷迎春反拍拍苏婶的手,媒婆还是不要得罪得好,她的嘴巴可是镶了金的,没准在某些场合帮帮你。 “得了,放心吧,我走了,等我好消息,欢欢……”苏婶就躬身往外走,冷迎欢及时把马车挺住了,灵活地跳下去,离苏婶一段距离。 苏婶看一下马车,挺高的,就招了招手,“欢欢,你躲什么呀,来帮帮我!” 冷迎欢不情愿地走过来,伸出手就把苏婶给拽了下来,扔到了一旁,跳上驾驶位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苏婶掏出帕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捏着帕子哼着歌,扭着腰肢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 冷迎欢也驾驶马车离开。 乡亲们看到苏婶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家里未婚的,都指望她牵线呢。 苏婶呵呵笑着就往前走,正要拐弯往旁边走时,临近道上的房门被打开了,年方二九的竹青青又被后母林翠推出了大门,跟苏婶撞了个满怀,门已经被关上了。 “哎呦!” “哇……” 竹青青眼疾手快抓住了苏婶,才没让苏婶摔倒在地上。 “苏婶,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青青啊,你怎么不看路呢,你苏婶才被欢欢给扔马车里差点闪了腰,你又来撞我,撞坏了怎么办?” 苏婶扶了扶腰,看到竹青青身上衣衫单薄且湿漉漉的,就断定是林翠朝着竹青青泼水了,同情竹青青,气焰全消了。 “苏婶,我也没有钱给你看大夫呀,要不,我给你揉揉抵数好不好?”竹青青抓着苏婶央求着。 “我没事了!”苏婶偷偷看了一眼关着门,料想林翠在门后面偷听,就带着竹青青远离大门,“青青,你那后母又欺负你了?” 竹青青点点头,“我惹恼她了!” “不是我说你,青青,这没亲娘的孩子,本是可怜的娃,后母进门,更是猪狗不如,你怎么不夹起尾巴做人呢?咱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将来嫁给好人家,咱扬眉吐气,一个鞋拔子甩林翠脸上,那叫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多得劲呀!” 苏婶还算是三观正,知道怎么给人希望。 竹青青摇摇头,“我嫁了,家里的事谁做呀?后母不愿意的!” 她已经料定了一辈子都是打光棍的了。 “林翠是泼辣子,梨树坪没几个人惹得起,实在是不好对付!”苏婶也挺为难,她去年就跟林翠提过竹青青的婚事,谁知道林翠狮子大开口,没有五十两银子,谁也别想娶了竹青青。 方圆百里都是穷酸百姓,谁拿得出五十两银子呀,苏婶也就放弃了给竹青青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