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正困惑呢,却看到秦咏梅在跟老汉唠家常。 “大哥,你每天要干多久啊?” “除了睡觉就在干,怎么也得十五六个小时吧。” “那你这腰怎么受得了啊。” “所以啊,得隔三差五,站起来活动活动。” “多久站起来一次?” “十分八分吧。” 听到这里老胡顿时恍然大悟。 三个人离开老汉,走到一边时,老胡朝秦咏梅竖起大拇指。 秦咏梅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俺老儿子提醒了我。” 袁股长跟着秦咏梅他们忙东忙西,刑侦意识也长进不少了。 听两人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才东亮那家伙有作案时间。” 秦咏梅和老胡一起点头,然后走进才东亮的田地里。 站在田地里四下打量一会儿,秦咏梅指着不远处:“看!那就是他家。” 才东亮家的房子比其它村民都更大、更新。 房子周围也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 刚打量几眼,袁股长就压低声音:“他出来了。” 三个人连忙快步走向才东亮家。 一边走着,老胡一边低头看一眼手表。 其实不用看手表。 这么短的距离,快步走的话,两三分钟就到了。 快到近前时,才东亮迎了上来,不卑不亢地向大家打招呼。 才东亮长得一点不像农民。 面皮白净,穿着干净,举止也彬彬有礼。 袁股长笑笑:“又来打搅你了啊。” 才东亮点头:“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几个人跟着才东亮穿过他家的院子,一直走进屋里。 第一眼老胡就发现他家的厨房里少了样东西。 当然,这不用说,只能是大水缸。 大水缸淹死人了,不可能还留着,杂碎了扔掉也情有可原。 老胡和秦咏梅都能理解。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这件证物。 三个人跟着才东亮一直走进屋里。 才东亮家的屋里也比一般农村家里要干净些,而且家具也略多一些。 老胡他们三个人在炕沿上坐下,才东亮给他们斟茶倒水。 老胡端着水杯,刚迟疑一下,才东亮立刻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 老胡笑了,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打量着屋子里。 “您这屋子收拾的不错啊。” 才东亮叹口气:“一般般吧,孩子不经常在家,也不会把屋子弄得太乱。” 秦咏梅说:“听说你这些年干木匠去过不少地方啊。最远去过哪里?” “最远去过京都,在海军大院里干了两个月。” “看来你在村子里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 才东亮叹口气:“说见多识广是好听。应该是格格不入吧。” “你觉得大家伙不太喜欢你吗?” “是啊,或许是我多心了。” 袁股长在一旁打哈哈:“或许是嫉妒您,您日子比他们过得都好。” 才东亮微微一笑:“还好吧,常年在外奔波,收入比他们略高点。” 老胡说:“冒昧地问您一句,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老婆跟王贵有私情的?” “春节前吧,”才东亮苦笑一下,“我应该是全村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恨不恨他们?” 才东亮沉默了片刻,叹口气:“说老实话,当时恨不能杀了他们!” 老胡眼睛一亮:“哦,如果让你杀了他们,你想怎么杀啊?” “这个还真没仔细想过。可过了年,听说王贵自杀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恨他们了。” “那你觉得王贵为何会自杀呢?” “我觉得应该是愧疚。” “愧疚?” “是啊,我了解王贵,其实他人并不坏。他自杀以后,我仔细想想也渐渐能理解他了。因为我自己也常年一个人在外,那种寂寞感,深有体会。” “那你老婆呢?她是意外,还是……” “她这个还真是意外。我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不要穿塑料凉鞋。我们家厨房的地你们也看了,洒上点水就会很滑,而且她个子矮,刚好能扎进水缸里。” 袁股长讪讪地说:“这个也有点太巧了啊,是吧。” “是啊,不过类似的事其它村子也发生过。文哥以前,好像是西边的沙河口村,有一个小孩子舀水不小心扎进水缸里了,幸好家里有大人,直接就把他拖了出来。” 离开才东亮家时,袁股长还直摇头:“每来一次我都更相信才东亮是个好人。那些村民们也确实有点嫉妒他。你们说,我这是不是缺乏刑侦思维?” 老胡笑了:“正常,这是正常的想法。” 几个人又来到王贵的住处。 王贵死了以后,他家就荒废了,院子和房子都开始破败起来。 房门上有锁,但已锈迹斑斑,似乎随时都要坏掉。 秦咏梅使劲拉了几下没拉开。 袁股长说:“你们等会儿,我回村委会拿钥匙。” 老胡说:“不用了,咱们在外面看一看就行了。” 窗户上的玻璃都没有完整的了,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面。 王贵在邻村有个姐姐。 他死了以后,姐姐就过来把屋子里值点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不到半年的功夫,这屋里就像从没住过人一样。 打量屋子里一会儿,几个人又来到吊死人的那棵柿子树下。 秦咏梅指一指头顶:“就是那棵树杈。” 老胡抬头看了看点点头。 “这个高度跟尸检报告很吻合。身体下坠的力量很大,瞬间拉断了颈骨。缢痕呈V字型。” 袁股长问:“有没有可能王贵是被人弄晕了后抬上去的?” 秦咏梅说:“可小严的尸检报告显示,尸体内并没发现酒精或者麻醉药之类的东西。” 袁股长又说:“看西方电影里说,有那种24小时候后自动消失的麻药。” 老胡点点头:“国外确实有这种东西。但咱们城里人都没见过,他们穷乡僻壤的人又上哪去搞到这东西。” 秦咏梅说:“我当时还想过一种可能。就是才东亮站在王贵头顶的高处,用绳子猛拉他的脖子。虽然这也能形成V字型的缢痕。但以才东亮的个头和块儿头,很难拉断王贵的颈骨。” 老胡叹口气:“而且王贵不可能一点不挣扎。” 三人离开王贵家向村委会走去。 一边走着袁股长一边嘟哝:“要真是这家伙干的,那他肯定是个老手啊!不知已经杀过多少人了……” 听了袁股长的嘟哝,老胡一拍大腿:“对啊,既然这两个案子查不出破绽,不如查查他别的案子!” “别的案子?”袁股长有些糊涂,“他哪来别的案子?俺只是信口胡说的。” 秦咏梅笑了,拍拍袁股长的肩膀:“胡说就对了,这个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