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天沐看着夕颜为自己斟酒,他已经想不起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只是沉默的吃饭,而她也会留意到杯中无酒,自发的帮他斟好。曾经在他心底激荡过的爱与挣扎,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淡。虽然很多时候,他忍不住想问,她有没有爱上他,可他克制了。期盼和等待固然会让人丧失理智,而一个答案却有可能摧毁一切,他的生命中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事情。强迫来的缠绵无法安抚他,所以,他宁愿保持目前的疏离。 “我下月要随大王出宫,最快也要10天才能赶回来。”他一边夹菜一边说。 “哦,知道了。”夕颜拨着饭的筷子停了下,10天,她皱皱眉。 “对不起,你尽量忍受下吧。”严天沐了解她的顾虑,但也无可奈何。只是痛,不至于要命。 夕颜不语。他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她也早该明白会有这样的后果,所以,只能接受。 “你该叫月香她们来陪陪你,不要总是一个人。”严天沐露出些笑容,关心的说。 “一个人坐着,两个人一样是坐着,有什么分别?”夕颜反问。他不许她动院中的任何东西,怕别人发现她还有心思活得悠然自得。她只能让他从外面带些画来,将它们撕成碎片,然后再慢慢拼贴回原样,以此度过漫漫岁月。当活着只是为了活着,人比蝼蚁都不如。她从不回忆,怕回忆会淹没现在,丧失走下去的勇气。她也曾向上天虔诚祈求,不想就这样下去,可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 夕颜送走严天沐,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回到屋中,一个人赫然坐在桌前。 “我该加强守卫吗?”夕颜关好门,走到桌前。拿了干净的杯子,倒了茶放在他面前。 “还没有什么守卫可以阻挡我,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再来。”他伸手拉下面罩。她吹灭蜡烛。 “这样会不会好些。”她问。 “你是暗示不想看到我吗?”他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 “有点。”她笑笑。“你为什么又来?” “我以为你会开心。”他带着些许笑意,“可来了才发现,桌上已经有两个杯子了。” 月光下,他的轮廓清晰,五官线条精致,必定是一副好容貌,还配了高而结实的身材,再联想到他的眼睛,算是男人中的尤物了。如果早10年,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扑过去。现在,她只能视而不见。 “我不介意多贡献一杯茶出来。”该说些什么呢?“作为回报,你可否讲外面的事情给我听?” “想听什么?”他也痛快。 “什么都好。”是的,什么都好,任何事情,哪怕琐碎平凡的不值一提,那里面的气息都可以温暖到她。 他随便开始讲,从京城街头的皮影到夏日田间的蛙叫,从黄昏时分的袅袅炊烟到深夜里打更的悠长喊声,她听的入神,很平常的事情,多数都亲眼见过,亲身感受过,可从别人嘴中讲出来,又是别的感觉。她跟着他的讲述,仿佛重新游历了一番。他讲到口渴停下来,她还没回神。 “谢谢。”她意犹未尽。 “该我谢你,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说书的天分,又多了一个找饭的能耐。”他打趣。 她想轻松的说点什么,一张嘴,泪却先落。自怨自艾不是她的风格,可眼泪不自觉的流。他借着微光,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和正在掉落的水光。他佯装不觉,起身告辞,不等她说话,便消失在门外。